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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彷徨

生命……
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脚步……
已经踏上命运的征途
心灵……
却还在彷徨之中踌躇
在广阔无边的冰原上,狂风卷积着飞雪,在风与雪构成的天幕中,走来一个人影,他的眉毛与头发上已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银霜,严寒已将他的手脸全都冻成了铁青色,但是他依旧在艰难地跋涉着。虽然步履蹒跚,却一刻也没有停下过。
母亲的音容笑貌依旧在我的眼前闪现,在我的脑袋里晃,清晰的怕人。也正是这种力量的支撑,我才能走的这么远,但我也感觉的到,我已渐渐支持不住了。意志再怎么坚强,身体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双腿已渐渐失去知觉……到底还是倒下了……“我就这样死了么?难道就这样去见母亲……”
恢复知觉的时候,满以为可以马上见到母亲了。但当我睁开眼睛时,面前的却是一位陌生的人类妇女。看见我睁开了眼睛,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小家伙,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行了呢。嘿,老公,快看啊!小家伙醒了!”我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辆行驶着的马车上。原来我昏倒在雪地上,是人类的游牧部落救了我。(这些游牧部落的成员多是一些反对王权的人类,他们不愿接受南半球君主的统治,因而逃亡到了北半球。对于这些游牧部落,历代狼王的态度各不相同,有的狼王对其不屑一顾,任其发展。而有些狼王视其为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但尽管经常受到狼族的侵袭,游牧部落依旧在北半球顽强的生存着……)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掀开了马车前方的兽皮帘,向车内看了一眼,“让他不要乱动,马上就要扎营了。”
马车继续前进,那个女人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小家伙长的好漂亮啊!对了,你是哪个部落的?怎么会倒在雪地上?你的父母呢?”对于她一连串的提问,我的回答只有沉默,并不是我听不懂她的话,而是怕浓重的狼族口音和犬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人类对于狼族一向是仇恨与恐惧的,如果知道了我是一个狼人,真不晓得他们会怎样对我。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会说话吗?”女人有些着急了。
我点了点头。
“哦,可怜的小家伙,怪不得你的父母会抛弃你。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把这里当作你自己的家吧。你可以叫我婶婶,哦,对了,你不会说话……”
不久,马车便停了下来,部落的人们开始扎营了。叔叔和婶婶把我安排在一个帐篷里,并且给我做了美味的肉汤……
叔叔和婶婶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这大概因为他们没有孩子的缘故吧。因为天生体格健壮,我的身体很快就康复了……
以后的日子,我开始学着婶婶的样子帮助部落里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时候,我也跟着叔叔和男人们一起出去打猎。叔叔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却教了我许多狩猎的技巧……
岁月如流,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已经完全融入了部落,大概我生命中以后的岁月就要这样度过了——永远成为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类。但是……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没有任何预兆,但就是在这个晚上,我的命运将发生改变……
像往常一样,我和叔叔狩猎归来的时候,婶婶已经睡下了。由于叔叔晚上要站岗,我独自回到了帐篷,躺到自己的兽皮垫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深夜里,我和婶婶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帐篷外火光冲天,人影散乱……满身是血的叔叔从帐外冲了进来……
“怎么了?老公,出什么事儿了?”
“一队狼军袭击了我们,部落大概要灭亡了。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叔叔带着我们冲出了帐篷,逃进了营地旁的树林……
在林间的小路上,我们依旧没命的奔逃着。突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因为是狼人,我的嗅觉比人类要灵敏的多。)“停下,婶婶!这里不安全!”我不觉喊了出来。
婶婶停住脚步,惊异的看着我“小家伙,你……怎么说话了!”
“发什么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快走!”叔叔的话音刚落,几对闪着亮光的红点出现在了前方的黑暗中。
“天呐!”叔叔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立刻握紧了铁剑,摆开了战斗的架势。
六个高大强悍的狼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跑是跑不掉了,狼人的奔跑速度是人类的好几倍。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了,叔叔挥起铁剑和那几个狼人战在一处……
一对一,叔叔尚且未必是对手,何况是一对六。还不到三个回合,叔叔便被狼人的大斧劈成了两段……鲜血溅在了雪地上……
我拾起了叔叔的佩剑,准备誓死保护婶婶,就在这时,婶婶突然冲了过来,夺过了我手中的剑并把它扔在地上,然后背对着那些狼人把我抱在怀里……
“不要反抗,反抗的话必死无疑。你是狼人,也许它们不会杀你……”
婶婶的话让我震惊,“婶婶,什么时候……?”
“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
婶婶的声音渐渐模糊,一只大手抓住了婶婶的头发,将她提到了半空……只听“哧”的一声,一把利刃从脑后刺穿了婶婶的喉咙……殷红的热血奔涌而出,洒在了我的脸上,身上,雪地上……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悲伤与恐惧。所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愤怒……我咬紧了冷冷的牙齿,紧盯着那个杀死婶婶的狼人……
看见我双瞳中的蓝光,那个狼人吓了一跳,“这个小鬼是……”
“怎么回事?”另外几个狼人也凑了过来。
“这个小鬼是……狼人……”
“不对,只有王室血统的狼人的眼睛才是这种颜色……”
“难道他是王室的后代?”
“怎么可能……”
正在他们纷纷议论我的身世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嗷”的一声惨叫,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狼人忽然身首异处,喉头中喷出的鲜血很快把面前的雪地染成了暗红色……
“谁!”
在清冷的月光里,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妪从黑暗的尽头慢慢地向我们走来……与其说是走来,倒不如说是飘来,尽管她的脚明明踩在了雪地上,却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见脚印。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她的面容,脸上布满了刀刻一般的皱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一位绝色的女子。最为让我难忘的还是她的那双眼睛,虽然目光是虚焦的,却仿佛能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洞穿……
“你究竟是谁?”
“已死的人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老家伙,找死……”
五个狼人挥起兵刃向老人冲去……那位老妇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们,只是右手轻轻一挥,便在手中化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冰剑……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剑的,只见一道白光从狼群的缝隙中穿过……当我恢复视力的时候,老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在她的背后。五个高大的狼影倒在了地上……整片雪地都蒙上了一层暗暗的红色……
“我是在做梦吗?”
“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过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流一滴眼泪,你是真的不怕呢,还是已经被恐惧折磨得麻木了?”
“恐惧?从我母亲死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知道何谓恐惧了……”
“这种语气……果真没有任何恐惧……看来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呢。好了,把亲人的尸体埋了吧,早上我来接你……”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林间的小路上又出现了那位老人的身影,她真的又回来了。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震惊……
昨晚的战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在路旁,整整齐齐的排着八个土堆……
“你……连那些狼人的尸体也埋了……”
“没办法,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啊……”
“可他们必定是杀死那两个人类的凶手。”
“一个生命,生前有多么罪恶,抑或多么善良,死了,都只是一具尸体……当灵魂散去的时候,躯壳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小孩。对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天火。”
“天火!那个被抛弃的狼族王子吗!”
“你怎么知道?”她的话立刻引起了我警觉。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但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跟我走,我会照顾你的……”
说完她转过身,向森林的深处走去……我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我应该叫你什么?奶奶,还是师父……。”
“师父?这我可不敢当。因为我可能什么都不会教你。”
“为什么?”
“狼人与雪女在体质上有很大的区别,因此你根本掌握不了雪族的灵力……不过或许你可以叫我‘师母’。”
“师母?”
“对,虽然我不能教你什么,但是我家的那个老家伙可能会教你很多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堆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