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江妞妞见到两人在馥芬院等她,知道没什么好事,把周北溟的事往后压了压,打起精神应付这两人,“我有手有脚,想出去走走,怎么不行吗?”
杨氏早知道她牙尖嘴利,闻言轻哼一声:“莫不是出去把钱花了?”
江云海也拧着眉头道:“心儿,你实话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可是外头有人骗了你,让你拿银子给他?”
“什么?”江妞妞莫名其妙,“我拿银子给谁了?不是跟您说过吗,我要开店。”
杨氏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眼角往一旁甩去:“把人押上来。”
话音落下,里间走出来两名下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被堵了嘴的人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古?”江妞妞拧紧眉头,神色顿时凛然起来,抬头看向江云海和杨氏,“老爷夫人这是何意?为何绑我的人?”
被五花大绑的人,赫然是古余松。脸上还挂了彩,看样子被打过。
江云海的神色也不好看:“心儿,你是不是把银子都给了他?”
杨氏也有些得意,口吻充满幸灾乐祸:“本来我和老爷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但大小姐嘴硬不认,为了大小姐好,不得不如此了。”
“古管事是老爷派给我的人,我把银子交给他保管,有什么不对?”江妞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怒意,“老爷给我的人,我才信他。如今却是何意?”
江云海一噎,随即拧眉道:“下人都传遍了,你整日和古管事形影不离,甚至晚上还一同出去,若说没有……谁信?!”
“呜呜!”古余松被堵着口,听见这句,连忙摇头。
江妞妞也是气急了,冷冷盯着江云海:“再没见过非要往亲生女儿的头上扣不贞的帽子的!”说完,走到古余松身后,把下人推开,为古余松解绑。
江云海被呛得脸都红了:“你自己立身不正,我审你一句,难道委屈你了?”
“我为什么要晚上出去,老爷不知道?”江妞妞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若是老爷待我如亲生女儿,要钱给钱,要脸给脸,我至于每天晚上出去,做那样下三滥的事?至于带上古管事,难道老爷觉得我独自一人出去比较好?被人杀了辱了,正好让你眼前清净?”
江云海怒道:“我何时那样说过?”
“我是不知老爷心里想什么,又为何忽然审我。”江妞妞把古余松拽起来,然后看向江云海,“老爷若是不想要我这个女儿,趁早说。若是仍然认我,平日里不给关爱便罢了,至少不要羞辱我吧?”
江云海被她句句逼问,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也是被江妞妞骑在身上打了一顿,有些失去理智。被杨氏一怂恿,也没多想,就叫人绑了古余松来了。
又在古余松的屋里翻出许多银子,更是觉得杨氏说得对,江妞妞肯定是被古余松骗了,弄这许多银子给他。
此时被江妞妞一一反驳回来,江云海开始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杨氏。
“大小姐有句话可说错了。”杨氏接到江云海的质疑,开口说道,“老爷可不是不关心你,而是很关心你。若是不关心你,也不会这样在意你。听了下人的嚼舌,立刻绑了古管事,怕你年少心软被骗。”
江妞妞冷笑:“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无非就是不信我,要找个由头教训我。早先我才回府没几日,夫人就说我和古管事有什么。如今又来,就不知道腻?”
“银子都被搜走了?”说罢,也不等杨氏回话,扭头问古余松。
古余松点点头,脸上带着愧疚。如果不是他没把银子藏好,轻轻松松就被搜了出来,也不会惹来这事。
但他哪里想得到,老爷和夫人会搜他的屋子,并安这样的罪名给他和大小姐?
“也好。”江妞妞扭回头,看了杨氏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江云海的身上,“老爷一文钱都不想给我,我认了。那三千两银子,当我没要过。从此往后,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自己挣,老爷一文钱都不用给我,给了我也不要。”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江云海不由站起来喝道。
江妞妞头也不回:“我走。这里没有疼我、信我的人,也没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回乡下去!”
“你回来!”江云海不禁头疼了,又拉不下面子,横了古余松一眼,“愣着干什么?”
古余松便上前抓住江妞妞,把她扯了回来。
江妞妞也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要走。古余松一拦她,她就跟着回来了。
“我几次三番问老爷,把不把我当亲生女儿?这是我最后一次问老爷,到底把不把我当亲生女儿?如果是,请老爷信我、护我、疼我,我也会孝敬老爷、照顾老爷。若不是,趁早说好,谁也别为难谁。”
她梗着脖子扬着下巴,全然就是一根筋,让江云海更加头疼了。
若是哄她吧,她显然是不信的。若是不哄她吧,她更不信。
“银子给你。”江云海从怀里把从古余松那里搜出来的银票递给江妞妞,“以后你爱把银子给谁保管,就给谁保管,我再不问一句。”
眼见江云海服了软,杨氏有些失望,但她下的套江妞妞根本不进,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江妞妞却不肯放过她,把银票给了古余松后,又看向杨氏:“夫人无端端打了我的人,该给医药费吧?平白无故又一次污我名声,该赔偿吧?”
“赔偿什么?”杨氏心头一凛,有股不好的预感。
江妞妞却是恼极了她,冷笑着收回目光,看向江云海:“爹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是没有亲娘的人,少不得自己给自己撑个腰。夫人没有证据,听下人几句碎嘴,不说惩治下人,反而认定我品行不洁,我不服气。”
江云海被她定定的眼神看着,有些心烦,有些无奈:“那你想怎样?”
“赔我两千两银子,这事就拉倒。”江妞妞一口道。
杨氏气得站了起来:“大小姐的口气不小!以为两千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还是觉得自己的名声就值那么多钱?”
“我是江府大小姐,夫人应当知道江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吧?徐州第一首富,有头有脸的。我的名声,竟不值两千两银子吗?”江妞妞冷笑说着,一边还看了江云海一眼。
她这么说,江云海就不能反驳她了,但还是要为杨氏说两句话:“这是误会,夫人也是心疼你,怕你受人欺骗。”
“夫人若真那么心疼我,就贴补我两千两银子。除了银子,什么心疼都是假的。”江妞妞放话道。
杨氏气得脸都青了,死死攥着手帕,抿唇怒视着江妞妞:“我勤俭持家,手里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你没银子?你男人有啊!”江妞妞是什么人,哪能就这么放过她,“害了人还不赔偿,这天底下还有公道吗?”
她一脸“不赔就是不行”的表情,叫杨氏气得浑身发抖,也叫江云海黑了脸。
什么话?杨氏的男人是谁?还不就是他!
“好好说话!”实在忍不住,江云海喝了江妞妞一句。
江妞妞立刻道:“要我好好说话也行,赔我银子!我虽然没有亲娘,也没有亲爹给撑腰,但我有自己,我自己给我自己撑腰!你们要都欺负我,我这就走,一拍两散!”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这么一闹,江云海也觉得不像话。
何况,这事的确是杨氏挑起来的。因此,便看向杨氏:“这些年心儿不在府里,也省了你不少心神。如今她回来了,又快出嫁了,你便拿出两千两银子,给她做嫁妆吧。”
听了这话,江妞妞不禁觉得,这个便宜爹虽然不是东西,倒是真精明。
明明是赔偿她的名誉损失费,偏偏被江云海说成了嫁妆。意思是,等到江妞妞出嫁之时,杨氏便不必给了。
听了这话,杨氏虽然不甘,到底也知道不得不出。
又是给嫁妆的名头,给了也就给了,一劳永逸。但她还是不想松口:“大小姐出嫁还早,如今夫家都没定呢,这两千两我先收着,等大小姐出嫁时再给。”
“怎么没定呢?不是定的许家三公子?”江妞妞不依不饶,“早给晚给都是给。夫人也不要心疼了,这就给了罢。”
恨得杨氏牙根痒,再也忍不住,抬脚走了:“一会儿我让人给大小姐送来!”
甚至都不等江云海一起,气呼呼地走了。
留下江云海一个人面对江妞妞,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事的确委屈你了,但夫人也赔了你银子,你也就别气了。”
嘱咐一句,江云海也要走。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妞妞,打又打不得,撵又撵不得。
“爹爹,我娘的嫁妆呢?”谁知,江妞妞却在背后突然来了一句,“现如今由谁保管呢?”
宁氏病故之后,她的嫁妆便由儿女继承。而宁氏只有江妞妞一女,理当由江妞妞继承。
“没有嫁妆!”江云海的步子顿了顿,却是声音冷下来。
第63章 为何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