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儿和蕊儿都睁大了眼。
什么叫几件衣裳？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够一家四口的人家吃用一年了，她倒是张口就来！不是说长在乡下吗？怎么倒跟那些个浪荡在街头巷尾的纨绔子弟似的！
“这位是……大姐姐？”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温柔细气的声音响起。
江妞妞转头一瞧，微微挑眉。来的这位姑娘，生得好不窈窕，面若桃花，肤若白瓷，唇瓣粉嫩嫩如玫瑰花瓣，端的是叫人一看便忍不住护在怀里的美人。
“你是？”江妞妞故作不知，讶异地道。
江妍儿看着抱胸咧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江妞妞，心里有点惊讶。
她原以为，从小养在乡下，又被截断了日常的开销用度，江妞妞的日子过得必然很不如意，应当是畏首畏脚的那种。
竟不料，她想左了，江妞妞粗鄙顽劣得犹如花丛中那砍不尽的杂草。
“大姐姐，我叫妍儿，你可以唤我二妹妹。”江妍儿屈了屈膝，冲江妞妞行了一礼。
“二妹妹？”江妞妞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了闪，然后一脸高兴地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好个漂亮的二妹妹，我喜欢！”
一旁，蕊儿和卉儿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江妍儿也怔了怔，随即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大姐姐，你……”
不等她说完，便被江妞妞打断了：“正好你来了，这几个丫鬟推三阻四的，不肯给我办事情。”
江妍儿看了蕊儿和卉儿一眼，才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若妹妹有帮得上的，姐姐尽管说。”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拧动手腕。
她被江妞妞抓了手，只觉得生疼，江妞妞粗糙的指腹快把她的皮搓破了。
江妞妞一脸喜笑颜开，拉着她往外走：“她们拿了你穿过的旧衣裳来给我。我不要，妹妹分两身新衣裳给我。”
江妍儿被她扯着走了几步，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大姐姐，且休慌。”
心里快速转动起来。
她看了一眼卉儿身后，小丫鬟捧着的衣裳，十分眼熟，分明是她穿过的。
杨氏不久前问她要过旧衣，说是接济老家的穷亲戚。怎么竟是给江妞妞的？
“大姐姐，我给你带了些面膏和首饰，咱们先打开瞧瞧。”江妍儿心念一转，拉着江妞妞往屋里走，“若大姐姐不喜欢，妹妹再带大姐姐挑别的去。”
一边说着，一边对蕊儿和卉儿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丫鬟是杨氏身边得力的，眼下她可不会得罪。
江妞妞被她一扯，抬脚跟着她进去了：“听你的。”
蕊儿和卉儿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夫人要她们离间两位小姐，偏偏她们还要靠其中一人来解围。
想到这里，蕊儿快步出了院子，向杨氏请主意去了。卉儿则咬了咬牙，带着两个小丫鬟跟了进去。
江妍儿领着江妞妞进了屋，指挥着小丫鬟把首饰放在梳妆台上，好歹把手抽出来了。
“这个是牛乳做得面膏，涂在脸上很是滋润，大家小姐们都喜欢用这个，大姐姐试试看。”一边说着一边挖了一块，涂在江妞妞的手背上。
白色的膏状体，抹开后十分均匀，本来粗糙的皮肤仿佛也变得细腻了。
江妞妞抿着嘴笑了，毫不吝啬地说道：“二妹妹可真是好人。”
然后又自己挖了一块，涂在了手背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一旁的卉儿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眼神。
“大姐姐的手真是漂亮。”江妍儿用赞叹的口吻说道，“手指修长，指尖纤细，可惜有些茧子，倒也不碍，好好保养，过些日子自会消下去的。”
“二妹妹的手才叫漂亮呢。”江妞妞抓过江妍儿的手，翻来覆去地打量，只见肌肤细腻，手指纤细，真正是水葱一样的，“又软又细，我都想煮了吃了。”
江妍儿一噎。心里劝自己，这不过是个粗鄙的乡下野丫头，她且不必在意。
姐妹两人状若亲密，看得一旁的卉儿有些着急起来。
一双眼睛直是粘在了江妞妞身上，很快引得江妞妞看过来。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江妞妞扫了一眼捧着旧衣裳的两个小丫鬟，“这旧衣裳我不穿，二妹妹一会儿带我去挑新的，你回去吧，替我谢谢夫人。”
卉儿便知道此计是不行了。
但她眼尖地看见江妍儿掩在袖子下的手，似乎绞动了下，一怔之后，随即暗笑起来。她真是傻了，这两位小姐怎么可能一条心？
便没再坚持，低头福了福身：“既如此，奴婢告退。”
带着两个小丫鬟，原路返回。
江妞妞挽住江妍儿的手：“好妹妹，快带我去你院子里，挑两件新衣裳给我。”
她一定要穿新的，执拗得很，江妍儿无法，只得带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卫姨娘见到两人携手而来，很是有些惊讶，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江妍儿的眼中有些不情愿和无奈，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想必这位就是大小姐了，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卫姨娘一脸慈爱地说，扭头吩咐小丫鬟，“来人，上茶。”
又拉着江妞妞坐下，一脸慈爱地道：“大小姐这样瘦，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好在终于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过那样的日子了。”
江妞妞心里撇嘴，在这儿跟谁充当长辈呢？不过是个婢子出身的。
来之前古余松跟她讲过，卫姨娘原是她母亲宁氏的贴身丫鬟，后来给了江云海做身边人。宁氏生前，卫姨娘不显山不露水，倒是老实本分。但宁氏一走，便开始崭露头角了。
听着她说，也只是点头：“爹爹是心疼我的，之前只不过是不得已，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再也不会把我送走了。”
卫姨娘的脸皮抽了抽，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得是。回头喊老爷多支些银子，好吃的好喝的都置备些，也尝尝千金小姐的派头。”
江妞妞点头：“放心，二妹妹对我好，我也不会忘了二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