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妞妞，对吧？”屈氏扶着另一个大丫鬟秋菊的手，看着江妞妞淡淡说道，“你对我这个院子很不满，要投奔王妃去，是吗？”
江妞妞一愣：“夫人为何如此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管屈氏好不好，她都没想过投奔王妃。
王妃是什么身份？看她只怕跟看只蚂蚁似的，她该有多想不开，跑去作践自己？
“那你跑王妃的院子里做什么？”屈氏淡淡地道。
屈氏叫她来问话时，石欣然也在，此时诧异地看着她。
江妞妞就看向石欣然的身边，秋兰却不看她，垂眼一副恭敬的样子。
“秋兰叫我去领份例，我便依着秋兰给我的地址去了。”江妞妞心下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如此说来恐怕不会被采信，但她仍是说道。
果然，秋兰诧异地抬起头道：“你，你为何这样？我明明告诉你的是领份例的地址，你自己跑去王妃的院子里，怎么赖我？”
“难道我听错了？”江妞妞也诧异地道，“可是我才跟着小姐到临王府多久？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找得到王妃的院子？”
秋兰便委屈地道：“我误导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这小丫头，无故诬赖我。”
“那我去王妃院子里做什么，你倒是说啊？”江妞妞问道，“我一个蠢笨的丫鬟，难道我奢望王妃看上我不成？我们家小姐温柔和善，我跟着她再好也不过，我为什么要多生事端？”
秋兰便道：“我怎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啊，对了，你那日在清蕊坊恋恋不舍，难道你知道这是王妃的铺子，就想去恭维王妃？”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江妞妞觉得古代真不好，别扭死了，天天跟人斗心眼子，“王妃听了我的恭维，必然心中欢喜，再明白我是谁院子里的，必然会对咱们院子里的高看一眼，以后会叫王爷多来走走。你满意了吧？”
秋兰顿时噎住。
屈氏也眯了眯眼：“你还见到王爷了？”
“是啊。”江妞妞索性点头，“我一个人抱着四个人的份例，走不动路，还掉了一匹布，是王爷捡起来给我的呢。”
既然洗不清，江妞妞索性乱说一通，叫她们嫉妒去吧。
“什么？！”秋兰惊呼一声，急忙去看屈氏的脸。
就见屈氏的脸色极为难看：“王爷就是这样心善的人，你这小丫鬟，好福气。”
“是呀，王爷极好呢。”江妞妞痛快地点点头。
屈氏这样厮混内宅多年的人，难道看不出来秋兰的小算计？不可能。
那么，她就是故意包庇秋兰了。呵呵，包庇吧，她都见到临王了呢。
她就想问屈氏，后悔不后悔？
“妞妞！”就在这时，石欣然走过来，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怎么说话呢？快跟姨母道歉。”
江妞妞心里暗笑，石欣然和稀泥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她这样一说，屈氏既能下台了，又不好大肆责罚江妞妞。
“奴婢失言。”江妞妞低下头道。
屈氏的眼神闪了闪，对她们挥了挥手：“退下吧，以后在这府里，要谨言慎行，不要多走一步路，也不要多说一句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都低头应道。
“秋兰留下，我有事安排你。”屈氏道。
秋兰的脸色微变，低头道：“是。”
回到西厢房里，江妞妞便把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回就连琳琅都听懂了，掩着嘴，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恐怕秋兰要挨骂了。”
是啊，秋兰本来想算计江妞妞，谁知却叫临王看见了江妞妞。
屈氏一直提防江妞妞，因为江妞妞长得漂亮，一身气度又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所以不想叫她在临王面前露脸。
不成想，秋兰自作聪明，让临王见到了江妞妞。
不管临王会不会起意，只说她这种举动，给屈氏带来了风险，是屈氏必然不会忍受的。
四人低声笑了起来。
然而，这笑声没持续多久，坏消息就来了。
临王当晚又过来了。
这很不合规律。
屈氏只是他的侍妾之一，不该如此频繁地伺候。
临王来后，江妞妞也被叫过去了。
“就是这个小丫头。”临王扫了江妞妞一眼，对屈氏说道。
屈氏的脸色极难看：“今晚吗？”
“改天吧。”临王说道，“你先给她说说，我明天再来。”
说完，起身就走了。
江妞妞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大骂起来，该不会真这么准吧？
“姨母，发生什么事了？”等临王走后，石欣然也过来了，她走到屈氏的身边，讨好地道，“可是妞妞冲撞了王爷，王爷要发落她呢？”
屈氏的面色僵硬，她勉强笑道：“王爷岂是这样的人？是你这个丫头有大造化了，王爷看上她了。”
江妞妞的脸就绿了。
妈呀，谁要他看上啊？一个古代种马，她稀罕啊？
“可是，她是我身边的丫鬟。这，不合适吧？”石欣然看了江妞妞一眼，见她咬着牙，并不高兴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道。
屈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呢？王爷看上她了，咱们总不能违逆吧？”
“我是小姐的丫鬟，小姐是夫人的外甥女，是王爷的小辈。抢小辈身边的丫鬟，说出去好难听的。”江妞妞说道，“求夫人想个办法，别给我们小姐脸上抹黑。”
一句话惹恼了屈氏：“若不是你不安分，叫王爷瞧见了，岂会有这等事？还喘着气算你命大，你还不知足，挑三拣四！”
她本来想叫石欣然伺候临王。但临王不知是顾忌名声，还是没看上石欣然，两次都装不懂。
谁知这一回，才见了江妞妞一眼，特地来到她院子里，跟她提了江妞妞。
屈氏气得要死，不由得狠狠瞪了秋兰一眼。若不是秋兰自作主张，报私仇，哪里会有这回事？
“姨母，王爷未必便是这个意思吧？”这时，石欣然小心地道，“再说，王府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怎么就差了妞妞这个？王爷那样忙，过几日就忘了的。”
屈氏听到这个，脸色便好看了一点：“也只能如此了。”
她最不想叫江妞妞伺候临王的。
府里分宠的就够多了。
“这几日你安分点，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屋里，听到没？”屈氏又看向江妞妞，训斥道：“闯出这样的祸事，还要你家小姐给你担着，回头再收拾你！”
江妞妞点点头。
屈氏的气未消，指着她又数落一通：“一个丫鬟，打扮得比主子还出挑，说你没有那个心，谁信啊？”
江妞妞便很无语，天生丽质是她的错咯？她连胭脂水粉都不抹的，全是素颜呀！
回到西厢房里，关了门，琳琅就学着屈氏的口吻，捏着指头道：“回去把你那脸好好洗洗！头发别梳得这么浪！穿衣裳也仔细点，掐着腰干什么呢？”
玉翠打了她一下：“你别作怪。”
琳琅便笑道：“怎是我作怪了？”又看向石欣然，“小姐，我学得像不像？”
“姨母方才的样子，真恨不得把妞妞的皮给扒了。”石欣然没搭理她，走到江妞妞的身边，掰过她的脸，在她脸上刮了两下，道：“妞妞根本半分脂粉也没有，天生丽质难自弃，再洗也是漂亮呀。”
她是个心宽的，哪怕江妞妞比她漂亮许多，也从不嫉妒。
“而且，妞妞这衣裳跟你们的是一样的，她也没有故意掐着腰身，分明是身段窈窕。”石欣然又提了提江妞妞的裙子，摇摇头，“这可真是没办法了。”
江妞妞摸着下巴，忽然道：“给我二两银子，我逃出去吧！”
“胡说八道！”石欣然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能逃哪里去？这京城里面，人生地不熟的，再叫人骗了。”
她虽然看着娇娇弱弱的，但实际上却有一颗照顾人的心。
江妞妞是真舍不得她，但落得这样的地步，她也是没办法了：“我不怕那个。我就怕我走了，王爷万一动怒，夫人就又把你们推出来。”
“这临王府是真不能待下去了。”石欣然蹙眉，脸上又露出那股文青的气质，“早先我就想着，来了京城不见得就比老家好。没料到，这次跑都没得跑了。”
江妞妞却是个大胆的，她说道：“怎么没得跑？咱们在外面买个院子，搬出去住。再认个亲，护着咱们，还怕什么？我有这把力气，没人敢欺负咱们。”
她是混黑道的，说话之间自来有一股匪气。
石欣然等人刚开始听着不以为然，然而多想几遍，便忽然心动了。
“就不知这京中的宅院花费如何？”石欣然心动后，就跟玉翠相视一眼。
玉翠说道：“咱们买个小院子，自己住着，总不能比这里更难捱吧？”
住在这里，到底是王府，人人尊贵，她们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若搬出去住，谁还知道她们是谁？安分过日子，也不会惹事的。
再说，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龌龊事不成？
几个姑娘凑在一处，越说越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