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岳正为香儿逃脱感到欣慰,却没想到天刀十二的其余几人会来,眼见十二人聚齐,朝秀莲望了一眼道：“姑娘,这里是玉龙飞云的地盘,还望姑娘说句话.”
秀莲幽幽的道：“赵公子,飞花血月剑离开我身后的山头,就与我再无关,我要是执意帮助香儿姑娘,得罪天刀门的人,我…….”
她哽咽半晌,顺着逆流的风,沉声道：“再说玉龙飞云剑派遭此重创,我实在爱莫能助.”
刘五岳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朝秀莲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先回去吧,等香儿离开这里,我就回来找你.”
秀莲眸光一转,幽幽的道：“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刘五岳点头道：“你去吧,我会的.”
说完,翻身上马,朝十二人驰去.
刘五岳但见十二人结成刀阵,劈毙不少月魔宫的弟子,心有不忍,暴喝一声,猛拍马脾,加入战圈.十二人见刘五岳手执黑铁似的宝剑,冲散人群,奔了过来.似有万钧之力,行走如风,当下变动阵法,让香儿出阵,反将刘五岳团团围住.
先前三人朝其余九人喝道：“他手中的剑便是武林中人人垂涎的飘血剑,月魔宫我们惹不起,可这小子,我们还是惹得起的.”
猛听香儿娇喝一声道：“天刀十二也不过如此,专捏软柿子,传出去,又不怕江湖中人笑话.说你天刀十二,浪得虚名.”
十二人一听,喝道：“你想怎么样？”
香儿嘴角上翘,长剑一指十二人道：“久闻天刀十二刀阵一出,阎王见了也心惊.那你十二人,要是和赵公子一战,用刀阵胜了他,不但他身上的飘血剑归你们所有,就连飞花血月剑也是你们的.”
十二人中为首那人抱刀而立,收回一招,喝道：“要是我十二人胜了这小屁孩,两剑归我们所有,连你也要陪大爷们乐乐.”
香儿娇笑一声道：“那就要看看你们有这本事没有.”
刘五岳朝香儿喝道：“香儿姑娘,你千万不要…….”
十二人听刘五岳此言一出,齐仰天怪笑道：“姑娘,他是不敢,我们看你还是不要下这赌注了.我们赢了他,只取他的飘血剑,再来和你周旋.”
刘五岳怒不可竭,暴喝道：“我是看在香儿姑娘与此事无关,要不然…….”
香儿微微一笑道：“赵公子,就算搭上我的性命也没事,我相信你.”
刘五岳抱剑朝香儿一礼道：“多谢姑娘.”
随即将长剑扫向十二人道：“久闻天刀十二大名,今日斗胆一战,还望各位不要食言.”
十二齐声道：“小子,看你鸟样,尽管出招吧！”
刘五岳也不谦让,长剑一晃,缓缓刺出一剑.他这一剑,缠绵恍惚,似被磁石吸住,难以拔出,又像被重物压住,抬不起丢不下.十二人猛地一见,都是一怔,喝 道：“小子,你这一招,使的是什么邪功,好像天池怪人的毒功,又像夜郎咪呢神拳,更有几分奇奇怪怪的招数在里面,你到底是谁的传人？”
刘五岳冷哼一声道：“萧邪风萧老前辈曾教了我几拳神拳,大家伙要不要试试？”
兰儿一旁见刘五岳要使夜郎咪呢神拳,拍掌道：“公子,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刘五岳听得兰儿呼声,朝十二人又道：“在下使剑,就让拳法混在剑里,见笑了.”
说完,长剑一横,左手力道一拍,将拳法之力运注于剑上,猛地一递.十二人见刘五岳一招递出,慌忙一闪,四散退去.
随即响起十二人的暴吼声道：“夜郎咪呢神拳果然厉害.”
兰儿喝道：“剑法里有拳法,拳法里混有剑法,旷古仅有,拳法精要在于力道沉雄多变,全身劲力集于掌心.公子,再使一招落花流水,保管让十二人都服了你.”
刘五岳听兰儿一说,嘴里念道：“风扬柔雪凝波舞,剑光幽冥荡气平.影鸿轻起拳踵至,蹩眉揽袖醉迷情.”
兰儿听着他的话语,低声念道：“这是什么话语,说得夹七夹八,像是拳法里的心法,怎么又接不上？”
忽见十二人身子一动,结成刀阵,站成数墙.兰儿娇喝道：“‘擎天一柱香’,公子,啸风细雨,击其下盘,守不住必攻你腹心.十二人虽各守一面,然破绽全集于最底下一人.”
刘五岳忙使出一招啸风细雨,绵绵的剑势,缠上最底下那人,那人抖见剑光一凝,慌忙一闪,一招告破.兰儿见刘五岳破得擎天一柱香一招,高喝道：“公子加油,十二人还会使出‘冥天销魂散’,只要你转一招玉女散花,此招可迎刃而解.”
香儿一旁听兰儿一说,心道：“兰儿虽武功平平,却深知拳法要理,看来她真是萧邪风老前辈的孙女无疑.只是萧老前辈被六大长老所害,她孤苦无依,也算难为她 了.她对刘五岳一片情深,可我又离不开赵公子,我该怎么办？我能像她一样,抛开一切,和他厮守在一起吗？我能丢下月魔宫,丢下爹爹,丢下月魔宫的弟子们, 和他远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吗？月魔宫在众人的眼里,是那么的神圣,冷柔雪耗尽青春,都不愿离开月魔宫半步,难道我真的会像她一样吗？我不想离开月魔宫, 可我也深深的喜欢上眼前的人.赵公子,你能留在月魔宫该多好.可我从你的眼里,看出了你的心事,你并不想留在月魔宫.”
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些令人迷茫.
眼见刘五岳一招柳暗花明,朝天刀十二攻去,他的手微微一抖,长剑被震脱手.她的心,扑通一跳,冷风中飘过她的声音,一缕幽音,令人断魂.
兰儿听得声音,心里暗暗地道：“要留住赵公子,只能让你俩少见面.你虽在赵公子面前很镇定,可你的内心,忘不了他.我不会让他留在你身边的,哪怕我得不到他的心,我也会缠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一辈子.”
那声音飘在刘五岳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声音,多么像徐孟琴的声音,关切爱护,深怕有丝毫的损伤.可刘五岳的剑脱手,并不是被十二人的内力所震,而是他的手借此而使十二人误解.他要是不出这一招,几乎看不出香儿的心事,几乎不懂香儿,不懂得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刘五岳眼眸一瞥,左手接过长剑,一招雷霆震荡,朝左面一人的刺去.他这一招,本来没有丝毫杀伤力,可十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将长剑脱手的用意,那人已被他的 剑气所制.但其余十一人见同伴被制,随即单刀一扫,朝刘五岳暴喝一声,一招翻天覆地功朝刘五岳劈到.刘五岳只觉刀锋袭人,忙舍了那人,双手一夹,一掌拍向 长剑.十一人见救了同伴,飘身一退,各自守在自己的阵口.
刘五岳见十二人不出招,只是不停的转动阵脚.
但听兰儿道：“敌不动我动,敌动我不动,以虚击实,以柔克刚,乱其心志,迫其要害.”
刘五岳心里一笑,暗道：“原来你已经领悟了不归谷洞里的拳法要诀,只是萧老前辈不知道罢了.”
转念又想,要是她会这套拳法,大可在月魔宫宫殿内使出来,将秦萧峰置于死地.可她没有使出,恐怕她只会要诀,而不会使,要不然在宫殿里,秦萧峰就早身首异处了.萧老前辈曾言拳法几百年无人悟透,看来不假,天池前辈也这么说,那就更无可厚非了.
他忖毕,抖见十二人阵脚忽向左一转,中间留出破绽.刘五岳冷笑一声,喝道：“十二人在江湖中的地位,犹如幽灵,观此前行径,果然不愧天刀十二名号.不过在 下的拳法,秉承萧老前辈,从宝剑里使出来,有些亵渎前辈.天池前辈的毒功,我也使几招,让各位看看,是否能出得了手,在此切磋切磋.”
十二人中的一人喝道：“任凭你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我们一一接着.免得日后传出去,说我天刀十二以多胜寡,以强凌弱.”
刘五岳长剑平举,道：“看招.”
他在湖底见天池怪人能坐地使出毒功,又能出招收招自如,不由得心念意动,朝十二人平平举起长剑,猛地将左手往右手一按,内力沉雄,源源不断地泻出.在场的众人,抖闻风起,呼呼直去.地上的积雪,瞬间飘飞.
刘五岳的身旁,刮起一阵莫名的怪风,席卷十二人.十二人定睛一看,暴喝一声道：“快闪,有毒.”
兰儿见状,幽幽的道：“要是金素门的弟子见了,不知有多羞愧.”
刘五岳从没使过毒功,也没用它杀过人,见一招甫出,厉害无匹,十二人身子一转,四散飘飞.啊呀声不绝,他本无意伤人,可见到此情此景,又有几分的慈念.
香儿一旁娇喝道：“赵公子,打得好.”
十二人散倒一旁,捂着心口,道：“小子,报上名来.”
刘五岳还剑入鞘,抱拳道：“各位,承让了.在下之名,不说已罢,说出来,怕污了众位清听.”
谁知香儿一旁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他便是江湖中传说的催命三郎.”
刘五岳暗自一笑,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外号？
兰儿一怔,朝香儿道：“香儿姐姐,公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美誉？”
香儿道：“你不知道,我来玉龙飞云剑派的途中,早就有人说了,催命三郎收拾了月魔宫六大长老.他亲手杀了秦萧峰,岂不是真正的催命三郎？”
十二人一听,慌忙朝雪地里爬走,月魔宫的弟子见了,拔剑拦住十二人.
刘五岳见十二人要溜,朝月魔宫的弟子摆摆手道：“让他们去吧,他们受此一挫,恐怕也很少来玉龙飞云剑派了.只是这一战,你们谁也不许提起.”
香儿道：“公子,你逼他们发誓,不再觊觎飞花血月剑和飘血剑,我保证月魔宫的弟子,一个也不再提起此事.”
刘五岳道：“好,你们发誓,我就让你们离去.”
十二人互望一眼,哑然道：“你就是江湖中传说的会使飘血剑法的刘五岳？我们虽不知你的来历,可你的剑法,无人不晓.今日遇见,算我兄弟十二人倒霉.日后对飘血剑和飞花血月剑,矢口不提,也不会再对两剑有啥妄想了.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刘五岳叹道：“你们走吧！”
他说完,看看地上躺着的月魔宫的弟子的尸体,朝香儿道：“香儿姑娘,你也放心的去吧,一路上多加小心.”
兰儿忙道：“公子,你看前面有个长亭,我们到上面走走,我想看看那的风光,也好趁此送送香儿姐姐.”
刘五岳点头道：“也好罢.”
香儿忙道：“不敢再劳烦赵公子,赵公子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兰儿一拍马脾道：“就你们这么麻烦,我先去了,公子.”
刘五岳见她拍马前去,朝香儿摇了摇头道：“此去多凶险,就让我送你过长亭吧！”
香儿不再言语,任凭阳光泻在脸上,处处生春.她望着一派远山,心道：“你既有心送我到长亭,为何又不随我一起回去？玉龙飞云剑派的事已了,难道你还对她念 念不忘？一个死去的人,对你那么重要,我呢？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要是直言,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我怕说出来,你的身影从此不再.五岳,你能告诉我 吗？我的心狠纠结,很矛盾,你能告诉我吗？”
她望着刘五岳前去的背影,一扬马鞭,朝他追去.来到长亭,杨柳飘拂着柔柔的枝干,没有叶子,只要光光的杆,离愁别绪,涌上心头.
来到长亭,见刘五岳,兰儿驻足长亭,她的心微微颤抖,不敢对视刘五岳的脸.她不想在他的脸上很快寻找到答案,也不想此刻就看到了未来,只想把长长的思念,带回月魔宫.在那,有她遐想的天地,有她回忆的空间.
刘五岳望着香儿忽变的脸,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望着远处的景色,近处的柳条,裹着一层厚厚的装束,像冰冻中柔弱的女子,随风飘荡.
北国的美景,凄迷人眼,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有的却是悲痛,却是思念.睹物思人的痛楚和苦恼,让他忘记了山色风光,草木积雪.夕阳残照,渐渐的落入山谷.刘五岳仰头而歌道：
冷淡云烟五岳迷,缁衣薄裹淡妆抹.
浅雪夕阳容情叹,哀歌断肠淡水泊.
香儿听见,朝刘五岳道：“公子,你还是忘不了她.死者已矣,多多保重吧！”
刘五岳眯眼朝远处望去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忘记她,要不是因为我,她大概也不会离去.我不来玉龙飞云剑派,她也不一定会变成这样.我不该来的,我不该来的.”他的声音里,话尽凄凉.
他抹了抹眼睛,忙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
欲语,却再没说下去.
刘五岳朝香儿道：“天快黑了,你们快走,要不然就赶不到前面的客栈了.”
香儿拱手抱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保重.”
刘五岳也抱拳道：“保重.”
兰儿见两人分手道别,朝刘五岳道：“公子,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和姐姐说几句话.”
刘五岳见两人拍马而去,立马站在长亭上,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苗条的身影,映照在他的眼帘,他的心不能平静.同是对他好的人,他却不敢答应她们什么,也不想伤害她们.一别,还能再相见,相见之后,又是什么样的景象？刘五岳不愿憧憬未来,也不愿想象那可怕的一切.
他望着两人的身影,像是在说着什么,可他一句也听不见,也不知道兰儿会对香儿说什么.只是深深的感到,两人并不会像在他面前那样,显得心平气和.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努力,刘五岳想着,不停的摇头.
就在瞬间,他见到了兰儿的身影.她娇小可爱,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朝刘五岳吼道：“你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刘五岳望向她的面庞,知道她们刚才所说,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但他不想安慰兰儿,想让她历练一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即使在失去自己心爱的物事后,也能承担痛苦.他微微的道：“人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兰儿突然问道：“公子,难道香儿姐姐走了,你就不想她？”
刘五岳喝道：“不想胡说,她是她,我是我.”
兰儿白了他一眼,委屈地道：“我就问了一句,也用不着这么大声的朝我吼,要是舍不得,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去,偏要留在玉龙飞云剑派?”
刘五岳冷喝一声道：“我要是不留在玉龙飞云剑派,秀莲就会派人夺飞花血月剑.你知道吗,这样会造成多少人死亡,会让多少人为飞花血月剑而死？”
兰儿近似哭出声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是为她好,我无话可说,可你……,你也不能这样吼我.”
刘五岳忙道：“好了,好了,别耍你的小孩子脾气了,刚才都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对你.快回吧,要不然就赶不回玉龙飞云剑派了.”
兰儿嘟嘴道：“不能回去更好,反正我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你没见新任的掌门么,一副冷冰冰的眼神.”
刘五岳道：“你别胡说,人家哪冷冰冰的了？”
秀莲啐道：“对你,她当然不那样了,爹声爹气的,吐气都怕惊了你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