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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潘多拉之盒

时间在焦躁中一分一秒地逝去,距离黑色的16时越来越近,伸向潘多拉之盒的修长手指已经将钥匙插入锁孔,绝望和希望即将同时从神秘的盒中跃出。在毁灭到来之时,一二五地下基地群中的所有人员全部停下手头的工作,静静地等待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斩下。
“核弹发射授权下达,进入发射倒计时。”接收到实弹打击授权和正确的发射代码后,各个核武发射平台上的指挥官正式下达发射指令,准备就绪的核打击力量进入最后的倒数阶段,这些为毁灭而生的终极武器,即将为生存而飞入各自的弹道。
掌控着核武器的三大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国民至上的原则:三相弹这类污染严重的核弹对准国土之外和国内的非重要地区,而污染程度相对较轻的中子弹之类的核武则投放到本土中的重要目标,其中还夹杂着数量有限的化学弹头。剧毒而又短命的钚弹被清空库存,保存年限更长的铀弹仍然保留了部分储量。至于补天计划中的亿吨级氢弹,并未被列入发射名单,仍然安静地等待着它们的补天使命。
中原标准时间2012年12月22日16时整,上万枚导弹喷射着尾焰同时冲入空中,随后分别进入属于自己的轨迹。巡航导弹在低空随地形起伏,弹道导弹脱离大气层后径直飞向预定方位。各式飞弹的圆柱形外壳下,核弹头或化学制剂被牢牢固定在战斗部中,无言地等待着激活引信的那一刻。
北美大陆,一枚远程弹道导弹从飞行高度的顶点重返淡蓝色的大气层,带着誓与打击目标同归于尽的悲壮气势冲入弹道末端,八枚分弹头和已经失去使用意义的干扰弹被共同放出,急速飞向那个著名的狭长城市,低当量核弹那可怜的800米杀伤半径迫使美军将多枚中子弹同时投放到这座城市上空。城市里,幸运地从空投物资中取得三防服的人们正隐蔽在建筑物的最底层,身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制品。
东京,一名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变异人有所感应般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在霎那间,它茫然地陷入到永恒的黑暗中。天空上那个巨大的球体发出的强光轻易地穿透了变异人那毫不设防的双眼,将它的视觉系统彻底破坏,恐怖的高温贪婪地吸干它身上的水分,猛烈的冲击波过后,它那飘荡的灵魂被这股可以毁灭一切的能量撕得粉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能证明它存在过的东西保留下来。远处,又一个人造发光体凭空出现在空气中。
由重核裂变激发的轻核聚变释放出无穷的能量,巨大的蘑菇云逐渐形成,高温引发的火焰洪水般在城市中四处蔓延,木质结构的房屋犹如燃烧的油井般不断将热量和固体颗粒送入上空,一场灾难性的飓风正在悄然形成。
持续不断涌入空中的热量引发了剧烈的空气对流,因大火引发的飓风肆无忌惮地破坏着这个城市,被飓风扩散的火灾又将更多的热量送入大气,一个灾难性的恶性循环彻底形成,除非这场大火燃尽所有能够燃烧的物体,才会停止那充满毁灭的脚步。
莫斯科,那座残破不堪而又顽强屹立的建筑物倔强地提醒着游荡在周围的变异人,自己曾经拥有的辉煌。远处,几道白色的轨迹将生存与毁灭同时送入凡间。先是一次微弱的爆炸,再之后是一个瞬间成形的光球,时间在这一刻完全静止,只剩下光球内剧烈增长的能量。下一秒钟,被压抑许久的恐怖能量毫无阻碍地宣泄在这座曾经流下满地血泪的城市中。坚持已久的破旧建筑物被超级武器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摧毁,还算完整的墙壁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粉尘继续在没有观众的剧场里展示着自己曾经的存在。
分散在世界各地因为时差而明暗不同的城市共同遭受了一场由微小到极点的原子所激发的巨大灾难,最终的结果却因在上空引爆的核弹种类而稍有不同,有的城市尚能保存大致完整的表层建筑,有的城市却连埋藏于地下的地铁系统都被破坏殆尽。那些以亿为单位的变异人大军,也在核打击的强光下融化坍塌。即使有幸运逃脱的漏网之鱼,也难以再对严阵以待的人类构成致命的威胁。
一直待在地下基地的凌云并未对这次空前的军事行动有很直接的体会,没有强光,没有高热,也没有致命的核辐射,只有几次不算强烈的震动提醒着他世界正在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轰炸。军情连整洁的桌子上,传来的侦查资料展示了人类的终极打击力量所造成的破坏:天空中飘满厚重的扬尘,甚至挡住了阳光的照射,黑暗的大地上遍地烟火,为幸存的生物提供悲怆的照明,充斥着断壁残垣的城镇内,各式各样的残缺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
12月25日,核打击后的第三天,正在申请表格上签名的凌云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惊起,“一级警报,3157区域出现变异人,通道已封闭,在值作战人员做好战斗准备,二一三四轻装步兵排全体在值人员向第三十一广场报道。这不是演习。”听到扬声器里传来那带着焦急的声音,凌云拎起弹药包,握着个人防卫武器和谢轩冲到门外紧张地注视着走廊。
“也许这才是我们在军情连的最大用处。”凌云半蹲着小声道。“军情连的地形足够好,只要看好一条通道就没有东西能闯进来,视线也没有阻碍。”谢轩有些答非所问。“怎么会突然爆发V?那些变异人是凭空冒出来的?”想到戒备森严的基地内竟然出现了变异人,凌云又疑惑道。“解决完这些变异人后调出监控录像就知道了。”注视着前方,谢轩回答道。
数字3开头表示这个区域属于民用居住区域,区域内外随处可见的金属门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整个区域从基地群中隔离,也可以将这个区域分割成独立的小块。这套系统在此刻展示出了卓越的能力,十几名变异人被封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等待着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前来将他们送入无法苏醒的长眠。
“1203区域出现变异人……”,“2193区域出现变异人……”,“1193区域……”。突如其来的连续警报让凌云吃了一惊,连队通讯器里又突然传来混乱的战斗声,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混作一团,几个分析员举着手枪,却不肯扣下扳机。他顾不上多想,打开门和谢轩冲入房内。
视线快速扫过房间,凌云举枪瞄准了一个张着大嘴想要咬人的变异人,几声混合着回音的枪响后,这个十几分钟前还在和同事们一起在同一个房间呼吸的分析员放开了在它身下挣扎的昔日同僚,犹如融化的雪人般缓缓向地上倒去。
“韫,没事了,有我在,你很安全。”和谢轩一起消灭掉房间里的两个变异人后,凌云抱着微微发抖的谢韫,安慰道。首次近距离直接面对变异人的谢韫正用力抓着凌云的手臂,光滑的脸部侧着靠在凌云的胸前,小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突然面临生死考验的地下基地群全力为生存而战,好在基地群中拥有完善的应急系统,第一山地师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最终将变异人暴动镇压下去。诡异地爆发在高级指挥部门的灾难使第一山地师失去了包括师长在内的大批高级将领,13219名军人和25760名平民不幸在灾难中丧失了生命,悲痛的气息肆虐着整个一二五基地群,随处可见恸哭的人们,几座焚烧炉不眠不休地持续运转,将死无全尸的变异人化为灰烬。
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没平复自己的情绪,一个更惨烈的消息将他们的情绪继续拉向万丈深渊的底部。总统、司法院、立法院、行政院、监察院和考试院所在的一二四基地群发生无法控制的变异人灾难,第十一机步师镇压失败,全军覆灭。殉职之前的总统签发最后一条命令,授予其余的方舟基地内四个作战师的师长军政大权,要求四位师长依托方舟基地在全国筹建四个战区,以第一战区为首,作为日后恢复国统和法统的最后力量。立法院公布新的《战时动员戡乱条款》,进一步加强国家的威权政治,强化戒严状态,国防部发布最后的人事任命,确定各战区主官的接替顺序。随后,在一场规模庞大的爆炸中,一二四基地群彻底终止了作为诺亚方舟的使命。
“一二六、一二七和一二八基地群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的联络,方舟基地的位置并不在军方网络内,总统又没能来得及将坐标传输给我们,没法派人去查看这四个基地群的状态,现在只能假设全国仅剩下一二五基地尚存。”被提升为二级上将并奉命接管第一山地师和一二五基地指挥权的谢笠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老谢,看来总统遗命中依托方舟基地建立四个战区的计划已经无法完成,根据最高命令的第九条款,我们只能先筹建第一战区,再由第一战区掌握全国军队,恢复国统和法统。另外,研究院的翁博士要求当面做一个V的报告,我们最好去听听他的研究成果。”同样挂着二级上将军衔的凌宇低声道。
“上将,据我们推测,某种情况下,病毒的潜伏期可以超过三个月,所以才会出现地下基地的疫情。”会议室内,一位胸前别着“翁源智博士”的科学家作着关于病毒的研究报告,“我们研究了一些被变异人体液侵入血液后的病例。这些病例中,病毒的潜伏期极短,被变异人体液沾染的患者会在几个小时内进入病发状态。对于这一反常现象,我们还没有研究出结果。”
停顿了几秒,翁博士继续道:“现在V病毒的毒株已经拿到,实验室目前正在用鸡蛋胚胎制造疫苗。上将,”他强调道:“根据现有的医学理论推测,由于人体免疫系统的存在,单纯的接触和飞沫传播,V病毒不会成功感染所有人,但我仍然建议全面检查基地人员的血液,以免再发生悲剧。”“之前我们过分关注体液传播的潜伏期,最终得出了错误的结论,认为V的潜伏期极短,所以造成了地下基地的灾难。”翁博士最后自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