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地狱般的战场，深红色的血水泡软了干硬的土壤，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破烂内脏散发出难闻的腥
臭，混合着无处不在的血腥，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不时有新的爆炸发生，
扬起一片沉重的砂土。阵地上处处可见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他们哀号翻腾，为战争中的残酷增添新的
佐证。
他，是一名刚刚通过战场急救考核的医务兵，他，是伤兵唯一的希望。呼吸被超音速子弹的尖啸声惊得
紊乱，神智被不断响起的爆炸冲得眩晕，他竭力想要忽视掉周围的干扰，却有心无力，颤抖的双手给他
的包扎增添了不小的难度，响彻在耳际的惨叫使他的心跳发生了莫名的悸动。
血色战壕的后方，一排中高级军官大大咧咧地站着，他们对眼皮底下的残酷战斗视若无睹。仿佛，一切
的一切，只是在演戏。
“伤员的叫声模拟得不错。”俯视着下方的忙乱场面，凌云心平气和地评价道：“这些医务兵对战场环
境很不适应，看起来手忙脚乱，还需严加操练……”
这个充满压力的战地急救训练不过是冰山一角，二五一装甲旅下属的每一个单位，都需要接受各自的逼
真训练。时间一久，官兵们逐渐习惯了充满硝烟的战场环境，军事技能也跟着水涨船高，慢慢有了精锐
部队的样子。
光有高超的单兵素质还不够，他们还必须学会分工协作。十一月，秋冬交际，凌云和谢轩制定的训练计
划进入最后阶段——实战演练。
圆满的结尾并不比完美的开端来得容易，整个冬季，二五一装甲旅的各个单位全部投入到繁忙的训练任
务中。当训练结束时，装甲兵学会了如何与机械化步兵协同作战，炮兵掌握了怎样为前方部队提供火力
支援，后勤单位可以以极高的效率为作战部队提供支援服务，航空兵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对敌方目标实施
空中打击……
从2017年6月到2018年2月，从一支全新成立的部队到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劲旅，二五一旅的每一个人都为
之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仅仅是射击训练中用掉的无壳弹，就要以千万来计数，因磨损过度而报废的武器
装备更是堆积如山。后勤部门对凌云的“浪费”行为很是肉痛，为了尽量挽回损失，他们不得不将“烧
钱”时的壮观景象拍成录像，再出售给电影公司，倒也收回了一部分军费。
纵使已经形成有效战斗力，凌云仍然没有放松训练的强度。在最后的时间里，装甲旅的每一名现役人员
，都要学习本职专业外的军事技能，以及更高级的指挥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反对内战！”“我们要和平！”“结束军人专制！”“恢复宪政！”几百名头裹绿巾，手举标语牌的
示威者紧紧围住第一战区司令部的大门，他们大声呼喊着口号，将司令部的前后门堵得水泄不通。一群
手指盾牌的防暴警察顶在他们前方，防止群情激奋的示威者们搞出什么极端举动。还有两名警察按照惯
例，友好地上前询问示威的人群，需不需要警察逮捕示威者，以扩大影响。
凌云很不走运，当他走进司令部时，示威人群还没有形成紧密的包围圈，等他办完事情想要离开，却已
经无门可走。透过玻璃向下望去，示威者们居然带了帐篷、食品和饮水，天知道他们要在下面待到什么
时候。
示威者耗得起，凌云可耗不起，旅部还有若干工作要处理。他只好慢慢走向示威人群，试图借道通过。
或许是凌云的那身将官制服太扎眼，他的前脚刚刚出现在门口，绿头巾们就齐发一声喊：“打倒独裁！
”随后，他们的右手一挥，十几枚鸡蛋和西红柿挟着风声向凌云冲去。
不想被鸡蛋和西红柿砸到，凌云赶紧闪到门口，好在办公楼的位置距离正门还算够远，示威者的准头又
极其有限，那些投掷武器并没有冲进大厅，全部被外墙挡在了外面。
“这群绿头苍蝇！”莫名其妙地遭到攻击，凌云悻悻道。他看了看窗外的碎鸡蛋和烂番茄，怒道：“外
面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这群混蛋竟然在这里糟蹋食物……”
谢蕴也很恼怒，她抓着电话愤愤道：“与共同阵线合作？组建联合政府？共同阵线是民主先锋？我们是
反动独裁？那群人是不是疯了？绝对不能答应他们，实在不行，就调防暴警察把他们轰走！防暴警不够
，就出动特工！”放下手中的电话，谢蕴泄愤道：“真应该把这群神经病送给真理教，让他们好好享受
一下共同阵线的民主！”
“不对，”谢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民主……共同阵线……真理教……”她突然冷笑道：“别让我
抓到证据，否则，有你们受的……”
发生在2018年2月28日的示威事件最终以暴力方式解决，比示威者数量更多的防暴警察强行将堵塞交通
的“民主斗士”们拉到远处。在这一过程中，防暴警察们动用了包括橡胶警棍和催泪瓦斯在内的非致命
性武器，方才压制住以鸡蛋与西红柿为武器的示威人群。
事后，一个笔名为马佐的人士在《新公报》上发表评论文章，此君在文中猛烈抨击第一战区的军政府独
裁，强烈谴责血腥镇压请愿人群的野蛮行径，大肆宣扬真理教控制区内的民主自由。他还严重告诫第一
战区，一意孤行，与人民为敌，与共和为敌，不会有好下场。
马佐的文章一出，顿时在国防军控制区内引起一片哗然。大多数媒体对其持批评态度，有几家保守派报
纸更是激烈地怒斥马佐的胡言乱语，并不留情面地宣布《新公报》为九流小报，不配拥有严肃媒体的地
位。也有少数媒体肯定了马佐的行为，并主动奉《新公报》为主，唯《新公报》马首是瞻。
国防军的麻烦还没结束，3月中旬，一个步兵班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全身，陷入昏迷
的少女。出于救死扶伤的负责态度，两名士兵上前为她们检查身体状况。不曾想，士兵刚刚走到她们身
边，那两个少女就突然睁开眼睛，口中大叫“、非礼”
很不幸，当时，恰好有三十多人潜藏在附近，他们到底有没有目击整个过程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这些
人在事发时见义勇为，与步兵班发生交火，在事后又一口咬定，十一个粗鲁的大兵企图两位可怜的女孩
子。
更不幸的是，由于是野外生存训练，步兵班并没有使用电子侦察设备，根本无从证明这一切究竟是个巧
合还是陷阱。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们身上的单兵摄像机记录下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而步兵班的班长见势不妙后，果
敢地就地建立防线，并呼叫山鹰直升机协助他们撤出交火区域，最终保住了至关重要的图像证据。
掌握暴力的军人轮奸弱小女子，这种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以《新公报》为首，
几家不负责任的媒体连篇累牍地发布关于此事的报道。其文章立场坚定，清晰明了，文笔优美，辞藻华
丽，或催人泪下，或感人至深，或义愤填膺，或斗志高昂……
凌云的压力很大，因为，那个遭构陷的步兵班是他的部下，隶属于战斗航空营中的空中突击步兵连。尽
管司法机构已经认定步兵班是被陷害，并将其余的当事人以伪证罪逮捕归案，但仍然有一批人不肯接受
事实，他们天天举行示威抗议，强烈要求战区释放伪证罪罪犯，严惩无辜的空突步兵班。
确凿证据难堵悠悠之口，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罔顾事实的人们在实际上给国防军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甚至还干扰到了正常的训练。可能是觉得在公共场所示威不够过瘾，一些示威者竟然堵住了战斗航空营
的驻地，誓要国防军交出卷入政治漩涡的步兵班。
刚开始，凌云并不想动粗，他派出谈判人员，与示威者沟通协商。然而，包围营地的示威人群意志坚定
，铁了心地要让步兵班受到审判，坚决不肯妥协。一来二去，凌云的耐心在唇枪舌剑中消磨殆尽。谈判
破裂后，凌云直接出动机械化步兵，干脆利落地将示威人群扔出防区，并严密封锁了进出二五一装甲旅
驻地的交通要道，防止再有非军事人员前来干扰训练。
凌云的做法让某些人看到了新的机会，他们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义正言辞地批评凌云包庇纵容下属，并
从步兵班身上展开推论，最终得出凌云无能，治军不严的结论。根据这一结论，他们强烈要求国防军撤
销凌云的职务，甚至还有人将矛头对准谢笠司令官，认为谢司令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理当引咎辞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