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不锈钢餐具的手很有规律地颤动着，拿着木筷的手也在颤动着，什么都没有做的手还是在颤动着，
看他们的惨状，简直就像是一群刚刚在战场上溃败的散兵游勇。
凌云的双手稳定如故，他安逸地坐在军官餐厅里，向周围的军事主官们详细解释上午的射击训练：“要
想完全发挥出新式武器的性能，就得让这群新兵明白，绝对不可以对准一个方向打到底，更不可以一次
性把弹匣中的子弹全部打光。打不到目标的枪械，再高的射速也没有意义，同样，在已经被摧毁的目标
上倾泻子弹纯属浪费时间。在激烈的战场上，短短半秒钟的差异，就可能导致完全相反的结果。”
拿起水壶喝上一口清水，凌云继续补充道：“让他们亲身体验一次，要比空洞的说教深刻地多。等他们
进行正常的射击训练时，肯定会接受精准射击的概念。这样一来，那些先进的瞄准器材和火控系统就可
以物尽其用了。
相比二十世纪，目前的步兵装备已经取得质的飞跃，无壳弹技术可以让士兵携带更多的弹药，D5发射药
和重型弹头增强了枪械的杀伤力，单兵全自动火控系统为射手提供了最快捷也是最精确的瞄准方式，战
场扫描仪和数据链技术使敌兵无所遁形。
在未来的战争中，共同阵线军很有可能会采用连续冲锋战术，我们的士兵会面临数倍于己的敌人。既然
在人数上无法抗衡，我军就必须在杀伤能力上压过敌军。我们要以精确密集的火力，在最短时间内摧毁
对手的人海。这个战术构想需要极高的人员素质，官兵们必须要做到临危不乱，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仍
然可以保持冷静。”
解释完毕，凌云抬手看看时间，起身道：“现在，让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十三点四十五分，继续训练。
”
随着凌云的结语，坐在椅子上的主官们接连站起，转身向供应饭菜的窗口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想到
：“从上午的训练来看，一旦完成全部的训练计划，二五一装甲旅就会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王牌力量，
不惧任何人的挑战。能想出这种训练方案，旅长和参谋长还真是名不虚传……”
一上午都处于休闲状态的主官们并不知道，凌云和谢轩把他们也列进了训练名单。很快，他们就会亲身
体验到全套训练的威力……
比起综合任务部队的操练，二五一装甲旅的官兵还是幸福了许多。除了刚开始时的下马威，后续的科目
大多是常规的体能和技战术训练，不至于无法忍受。在频繁的常规射击训练中，新兵们很好地理解了密
集精确打击技术，并且很快就掌握了具体的使用方法。配合先进的指挥官计算机和信息网络，装甲旅的
步兵们可以于单位时间内制造出数量最多的有效杀伤，足以在阵地防御中对抗三倍人数的敌军。
两位少将对射击训练的成果非常满意，但对底下的官兵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的训
练进程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战场环境模拟。
八月二十日，时节早已走进夏季，温度计的读数一直保持在二十摄氏度以上，完全符合应有的气温。核
冬天效应遗留下的残余影响，已是不复存在。
第一机步营的丁铭再一次趴到射击位置，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艰苦训练，他已经从新手成长为合格的精确
射手。当然，这都要归功于自动化的组合瞄具与弹道计算机。在只能使用机械瞄具的情况下，他根本达
不到精确步枪手的考核标准。
负责此次训练的是一等士官长黄启，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干脆果断，看到参训的部队已经进入射击阵
地，他随即开始讲解具体的训练规则：“大家注意，你们的射击目标是位于草地间的移动靶，火控系统
会自动分配给你们最佳的目标，你们要尽量按照系统给出的结果射击。在射击期间，你们会遭到敌对火
力的攻击，一定要注意安全……”
黄启的语音咬字清楚，中气十足，丁铭听在耳中，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敌对火力攻击？注意安全
……”步步紧逼的时间没能赋予丁铭足够的想象空间，他的班长已经使用指挥官计算机为他分配好了射
击目标。停下脑中的胡思乱想，丁铭将眼睛凑向瞄准镜，开始锁定目标。
“射击！”未等这个异常简短的口令完全下达，丁铭身前的土堑上骤然激起一片尘土，一枚枚特制弹头
飞过射击阵地的上空，给下方的士兵带来恐怖的尖啸声。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吓得浑身一哆嗦，丁铭手上
的步枪不受控制地连续向外射出十多发子弹，却无一命中。
其他人的表现不比丁铭强多少，原本毫无危险的射击环境骤然变得子弹横飞，大部分受训人员顿时将平
时的训练抛到一边。他们只顾扣住扳机不放，全然不管能否击中目标。
盲目扫出近十发子弹，丁铭的班长总算清醒过来。顾不上抱怨旅长和参谋长的变态想法，他气急败坏地
命令道：“停止扫射，停止扫射，按照指示重新瞄准，精确射击，能调点射的枪都调到点射上……”
在军官和士官的努力下，略显混乱的连队逐渐恢复秩序，他们开始按照密集精确射击的要求向目标打出
短点射。虽然命中率仍然不能与射击场上的水准相提并论，但比起之前的盲目扫射，好歹也算是有了不
小的进步。
距离火线不远的地方，凌云和谢轩正带着一群指挥官观摩训练。他欣慰地看着遍地开花的训练场，满意
道：“表现得挺好，他们比我想象得要镇定，看来前期的训练效果不错。这套模拟战场用的系统也挺逼
真，就连炮火压制都给弄出来了。”
缓缓移动着便携屏幕上的画面，谢轩亦高度评价道：“这个战场拟真系统还真是物有所值。依我看，用
不了几次，受训人员就会习惯这里的枪林弹雨。如此一来，即使将他们置身于真实的战场上，也一定能
够做到密集精确射击的要求。”
“等到新装备和新战术之间完成磨合，我们的部队至少也能以一敌二。”凌云乐观地憧憬道：“到那时
，哪怕共同阵线军出动两个传统步兵师围攻二五一装甲旅，也会被我们打得惨败而归。”
话到兴头，凌云接着分析起了战术：“其实，虽然具体的战术变化多端，但是最基础的东西并不会变。
那就是如何发现敌人，以及如何以最合适的方式消灭敌人。电子侦察延伸了我军的索敌范围，信息网络
和新装备增强了我军的作战能力。比起共同阵线，我军在这两方面的优势不可谓不强。只要我们能够有
效发挥出自身的侦查优势与火力优势，一举歼灭两个万人制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自凌云和谢轩之手的训练方案自然不会单调。步兵班们在模拟战场上啃土的同时，各作战营的反装甲
小组、狙击小组和迫击炮小组也被拉上训练场，与步兵兄弟们一起欣赏由子弹与炸药奏响的战场进行曲
。
八月二十一日，在一块平整的土地上，一个双人制反装甲小组正偷偷躲藏在事先挖好的散兵坑内。他们
略显紧张地注视着手中的便携屏幕，等待敌对方的坦克压过开火线。尽管这个小组中的反坦克手和助理
反坦克手的军龄有限，但他们已经通过了反坦克导弹的训练课程，并在靶场上取得过优异的成绩。对于
此次的反坦克训练，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实际执行的训练规则却让他们面临了相当大的难题。长剑型反坦克飞弹的主动导引模式被禁用，
只能使用半自动模式。而长剑的攻击距离更是被缩减得厉害，最大射程高达五千米的导弹，却只被允许
打八百米内的装甲目标。参加训练的反装甲人员对这两项限制颇有微词，他们一致认为，反坦克训练的
规则对自己太不公平，并集体向督导训练的士官长提出抗议。但他们的怨声载道没能起到效果，士官长
依旧强硬地坚持原有的训练规则。无奈之下，缚手缚脚的反坦克手们只好接受现实，收拾齐备后进入散
兵坑。
反坦克训练场的地势平坦，非常适合装甲突击。反装甲小组展开部署后不过几分钟，代表目标坦克的图
形就接近了便携屏幕上的八百米线。合着坦克发出的巨大轰鸣，训练场中的战场拟真系统开始制造出横
飞的子弹与密集的爆炸，为散兵坑中的反坦克手带去了更大的心理压力。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反坦克手开始锁定属于自己的目标，但迎面冲来的十几辆主战坦克委实吓人，四处
乱叫的枪炮声更是令他心烦意乱。结果，他完成确认的时间，比正常成绩多了将近五秒。
失误才刚刚开始，在训练弹飞出发射筒后，尽管反坦克手一直保持着他自认为正确的瞄准方式，但事实
却明白无误地指出了他的严重错误。飞向坦克的过程中，训练弹的飞行高度近乎失控地不断增加，最终
脱靶。
目睹过在空中越飞越高的训练弹，凌云摇头道：“搞混引导方式的人还不少，看来，这些反装甲小组仍
需加强训练，以尽快适应战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