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岳见他滑出的东西,脸色顿时惨白道:“你……,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冷地道:“赵五岳,你枉在风月场中混了,只要你老实说出飘血剑谱的下落,我就不会将这事捅出去。现在表妹也是你的人,你还把我这表哥当外人,打从心眼里我就瞧不起你。”
赵五岳被他一说,又见他手里握着证据,软下心来道:“飘血剑谱不在秦淮,你们拿到剑谱也悟不出什么的。”
黑衣人笑道:“我只要飘血剑谱的下落,余者不用你管。”
赵五岳又道:“别以为飘血剑谱里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其实飘血剑谱跟平常的剑谱没有区别。”
黑衣人道:“你见过?果然是衡阳王的大公子,要拿到剑谱,还得从你身上入手。”说着,身子一晃,一个擒拿手,扣住赵五岳的命脉,这几下虽然不甚快捷,却恰好制住赵五岳。
赵五岳正待出招反攻,陡见黑影一闪,身子也不能动弹。赵五岳急道:“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福三姐摸摸他的脑袋道:“委屈你了,赵公子。”
赵五岳见她左手一伸,便到怀里来摸东西。心里惶急道:“不好,我身上揣着调动几千兵士的信符,倘被她搜去,秦淮河且不大乱?我还图自惹祸,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二弟的话,来这里生事。”
忖罢,喝道:“你们想做什么?”
福三姐冷笑一声道:“你好蠢,被二妹骗了,还会来上当?”
赵五岳气愤填膺,怒喝道:“你……,你们原来是一伙的?”
福三姐眯缝着双眼,轻轻的吻了吻赵五岳的脸颊道:“乖,只要你告诉我飘血剑谱的下落,今后我都是你的人。”
赵五岳被她一顿臭骂,醒过神来,喝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知道飘血剑谱的下落。”
福三姐星迷着眼,道:“五岳,一日夫妻百日恩,刚才的枕席温存,你不可能就忘了吧,索性我闹到衡阳王府,和衡阳王讨个公道。”
赵五岳冷哼道:“休想我再信你们,你们都是些无耻下贱的。”
福三姐点点头,退后几步,喃喃地而又无助地道:“你说得没错,我们都是下贱的,可你又是什么东西?和我们这些下贱的人呆在一起的人,你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道:“表妹,没必要理论这些,先找到飘血剑谱再说。”
福三姐冷冷地道:“你就为了剑谱,不惜让我牺牲我的?”
黑衣人急道:“表妹,我不是那意思。日后找到飘血剑谱,你我二人只要练成,就能天下无敌,称雄江湖。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天王老子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福三姐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道:“表哥,你不骗我吧?”
黑衣人道:“表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从小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没有半步分离。表妹,只要能拿到剑谱,我和你马上远走高飞。”
福三姐道:“表哥,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不顾了。日后如果你真心对我,也就罢了,要是你对我不好,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黑衣人劝道:“表妹,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快,再迟一步玉龙飞云的人就会赶来。他们人多势众,不早些下手,我们就会被他们赶了先着。”
福三姐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说着,左手在赵五岳的怀里一抄,右手顺势掏出一柄小刀,抵在赵五岳的心口道:“说,飘血剑谱在哪?”
她眼睛里爆出凶光,再没有先前的温柔和含情脉脉。
赵五岳暴喝道:“今晚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们知道飘血剑谱的下落。”他声如洪钟,早惊动了醉云坊的其他人。赵四海听得喝声,几个翻身,闪到赵五岳发声之处,破门而入。
“谁?”黑衣人身子一旋,勒紧赵五岳的脖子。
赵四海见状,惊道:“你们想做什么?”
黑衣人凶光瞪视赵四海道:“识相的早点跟老子滚蛋,否则老子捏死他。”
赵四海见黑衣人凶猛的形状,要是激怒他,大哥定会没命,忙道:“你们不可胡来,要什么要求尽管说。”
黑衣人怒道:“老子要你马上滚蛋。”
赵四海忙退出屋门,但听赵五岳喝道:“二弟,快走,不要管我,索性我和他们拼了。”
黑衣人一听,朝福三姐眼一横,福三姐身形一变,右手抓向赵四海。只这一下突然变故,赵五岳面无人色。谁知赵四海听到福三姐掌影扑来之声,头一偏,伸手便来抓她的玉臂。福三姐见他不退反进,一声吆喝,双手如同云影般罩向赵四海的全身。
醉云坊的二楼,集满了不少和窑子里的白条美女,都望着四人的举动。
赵四海见福三姐出手狠辣,不敢怠慢,闪身之间,长剑脱手而出。一剑刺向福三姐的左手,硬迫得福三姐后退几步,伺机而发。
黑衣人见赵四海招数凌乱,但一时福三姐也胜不了他,吼道:“有种你再出一剑,老子马上杀了他。”
赵四海听到咔的一声,知黑衣人的手指也嵌入赵五岳的脖子里,慌忙一松手,飘退几步,站立在护栏上。喝道:“你想怎么样?”
黑衣人见人头遄动,又不好伸张道:“让我们走,否则我杀了他。”
赵四海道:“放下我大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黑衣人狞笑道:“要放人可以,只要你引开皇城的守卫,老子就留他一条性命。”
赵四海略一沉思道:“好,只要你不伤我大哥一毫一毛,我就让你们平安离开。”
黑衣人眼睛朝福三姐一瞥,福三姐忙走到他的跟前,双双护着对方,冲出醉云坊。赵四海惊魂未定,长剑不敢入鞘,拖着剑靶,几个兔起鹘落,赶上三人。
众人眼见一场恶斗化为虚无,又各自进房取乐,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赵四海追了一程,来到皇城边上,黑衣人冷喝道:“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
他深怕赵五岳再说出话来,早已点了他的哑穴,眼见得赵四海关心兄长的安危,才放下心来。转身又对福三姐道:“表妹,这辈子表哥都欠你的,只要我们离开秦淮,找到剑谱,我就会好好对你。”
福三姐道:“表哥,这时候说这些干嘛?”
黑衣人叹道:“表妹,以前都是我对你不好。你就原谅我,我以后都只对你好。”
福三姐喝道:“表哥,你说什么荤话,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城去。”
黑衣人呐呐的点了点头道:“对,我们出城去。”
说完,朝赵四海吼道:“引开守城的兵士,不然我就杀死他。”
赵四海见他情绪激动,忙道:“只要你让我大哥安然无恙,我就保证你们顺利出城。”
“少废话,快去。”福三姐娇喝道。
赵四海慌忙一纵身,驰到城边,黑夜中,皇城的守备丝毫不减。赵四海忖道:“想不到皇上真的对飘血剑谱很在意,守卫的人都增加了三成,足有千余人守 在此地。我该怎么办?要救大哥,看来只有找周守卫了,可与他素无交情,此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非死无疑。大哥要是被劫走,那就更加不妙了。大哥是飘血剑法 的唯一传人,只要他知道飘血剑谱的下落,帮二人逃生,实害了我和爹爹。我该怎么办?”
赵四海正思忖间,已来到了守卫所,见周守卫正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看着皇城的图纸,轻咳一声,背着双手,翘首等待。
周守卫见赵四海到来,忙起立迎了出来道:“深夜不知二公子到来,多有怠慢,还望二公子见谅。”
赵四海听他声音沉雄,内力充沛,的是武林中难得的高手。忙拱手道:“深夜打扰周守卫,还望守卫不要嫌烦就好。”
周守卫忙道:“我周旭能得二公子深夜来访,实属幸甚。请,二公子,下官当备些水酒与二公子……。”
赵四海忙道:“周守卫公事在身,不便叨扰,他日定请守卫王府一叙。”
周旭忙道:“这下官生受不起,还望二公子提携。”
赵四海笑道:“守卫日夜操劳,为朝廷效力,这是应该的。”
周旭捋着胡须道:“二公子可是无事不登小舍,不知二公子……?”
赵四海心道:“你先问倒正和我意,不如直接对你说了,再作理论。”
遂朝周旭微微一笑道:“知我者周守卫矣,我正有事来求守卫,望通融一下。”
周旭忙道:“何事?下官能办到的尽力而为。”
赵四海道:“今晚我兄弟二人探得城外有玉龙飞云剑派的弟子出没,想借周守卫的城门过,不知……?”
周旭笑道:“这么点小事,下官定当奉行。不过近日皇上下有严旨,出入人等都要随时登记的。”
赵四海笑道:“我怎能让周守卫为难呢?”说着,正要去寻帛书。
周旭忙道:“下官怎能让二公子登记,是你兄弟二人出去办事,不必登记。”
赵四海一拱手道:“多谢守卫,他日定当重谢!”
周旭忙拱手还理道:“下官不敢。”
赵四海朝福三姐三人一招道:“过来,随我出城。”
周旭命人大开城门,甩下吊桥,恭敬的对赵四海道:“守城责任重大,恕下官不能远送。”
赵四海笑道:“周守卫请回。”
周旭回到守卫所,转念道:“他兄弟二人这么晚出城,怎么赵五岳不亲自来与我说知,况赵五岳身上本自有出城信符?不好,难道……?”
周旭这么一想,忙回头道:“二公子请留步。”正说间,四人早上了吊桥,赵四海也不管身后周旭的叫唤,只知道救大哥赵五岳要紧,四人几个起落,也出得城门。
周旭见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去,忙调遣兵士,吩咐数百快骑,拼命追去。
赵四海见有追骑到来,忙道:“放了我大哥,否则你们也跑不掉。”
黑衣人狞笑道:“给我拖住他们,否则我立即杀了他。”
福三姐也冰冷着脸,娇喝道:“表哥,我们快走。”
赵四海急道:“快放了我大哥,否则你们也逃不掉的。”
福三姐冷冷地道:“放了他,老娘就白被他糟蹋了,告诉你,像他这样的人,贪杯好色,罪有应得。你乖乖的回去给我告诉皇帝老儿,就说我们表兄妹二人只是想来取回多年前遗失的东西。”
赵四海喉头一鲠,喝道:“你们想怎样才放了我大哥?”
福三姐道:“给我拖住来人,否则马上就让他死。”
赵四海冷笑道:“你们不敢,你们还要靠他找到飘血剑谱。”说完,双手一紧,脚向后一蹬,猛拍出一掌。谁知福三姐早防备到他有此招,右手轻轻在空中 一按一拿,迎上赵四海拍来的左臂。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赵四海手心一按,左手顺势出击,压住赵四海的右手。赵四海一声惨叫,晕厥在地。
福三姐催促道:“表哥快带他走,我去夺两匹马来。”
黑衣人忙道:“表妹先走,我断后。”
福三姐道:“你先走,女儿家成不了大事,以后福家的香火还需要你来延续。快走。”福三姐又喝道。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道:“不,你先走,危险。”
福三姐冷冷地道:“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黑衣人见后面尘头大起,只得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些。”
福三姐道:“放心,前面密林见。”
黑衣人押着赵五岳行了一程,见身后喊杀声不断,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心道:“莫非表妹已陷入围中?不好,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说完,又重重的拍了 赵五岳一掌,制住他的全身要穴,飞奔回来。遥见数十员红缨纶巾的马上大员,正围着表妹福三姐,四周火把通明,又有卫士团团围住,层层包裹,足有千余来人。
黑衣人心下一紧,暗道:“没想到皇城守卫如此森严,像表妹这样的好手,都被困围中,还有谁能救她?”
猛听得赵四海的声音如狮吼般道:“给我留活的,老子要活奸了这妇。”
众将听见赵四海的喝声,长枪虽离福三姐不远,却不管刺她。
一旁站着的周旭也道:“捉活的,不怕同伙不来救。”
黑衣人心里一乱,使劲的拍打赵五岳,暗道:“难道就要让表妹被他们活捉了回去?他赵家永远欠我们他福家的,飘血剑谱本给了表妹他的先祖,可刘裕这 无耻之徒,把他据为己有,还占去了晋朝的江山。如果不是刘裕使诈,那江山就是福家的,我和表妹也不会过上流离失所的悲惨生活。没有他,我们也会过上锦衣玉 食的日子。这些年来,我们没有一日不食提心吊胆的,我要让你赵家血债血偿。”
忖完,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地望着火光中厮杀的表妹福三姐。
周遭响起呼呼的风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兵刃的破空之声,隐隐的刺痛黑衣人的耳鼓。黑衣人望着风中袅娜的表妹,她的一举一动,足以迷倒所有的男人,要是昔日,谁不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可现在,她被曾经玩弄过她的男人厮杀,黑衣人的心在浸血。
每想到表妹同别的男人,那激荡肺腑的轻吟声传到他的耳中,他只能将这种悲痛化作复仇的力量。也只有这样,才能打探到飘血剑谱的下落,才能找到丢失 已久的飘血剑谱。本来可以在玉龙飞云二十头陀围攻赵五岳的当晚就趁机劫持赵五岳,可表妹她不敢肯定飘血剑谱在赵五岳身上,救他的同时也在今晚试探他。当黑 衣人得知赵五岳知道飘血剑谱的下落后,才打定主意带他离开皇城,去找追踪多年的飘血剑谱。没想到皇帝早发现有人要来夺飘血剑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人来 钻。
黑衣人听着嗖嗖的长枪刺出之声,心在颤抖,不停的道:“我现在该不该去救她?不,我不能去救她,我去救她,这么多年的苦就白受了。表妹,倘若你不幸身亡,我定会找到飘血剑谱,练成绝世武功替你报仇。我要让所有欠我们的人,通通都生不如死。”
黑衣人忍住眼前欲掉的泪水,狠狠的踹了赵五岳一脚,负起赵五岳,消失在黑暗之中。
福三姐边战边环顾四周,见表哥没有回来,方才放心。暗道:“只要我拖住你们,表哥就能逃出去,就有机会找到飘血剑谱。”
忖罢,娇喝一声道:“赵四海,有种我们就出来单打独斗一场。”
赵四海听她呼喝,心道:“骚蹄子敢公然找我应战,倘我不去,徒在众人面前丢脸,日后还怎么统帅属下。”
转身朝身旁的周旭道:“周守卫,借你的长枪一用。”
周旭忙道:“二公子乃国家栋梁,些许风尘中的女子,下官代二公子出马,手到擒来。”
赵四海道:“多谢守卫挂怀,我不亲出,即使抓了她,也不能服她。守卫快分兵三路,一路留在原地,一路追击黑衣人,一路包抄河外,守在渡口,不让可疑人等渡河。”
周旭道:“二公子小心,下官这就分拨人马。”
说完,将手中握着的长枪递给赵四海。赵四海抢身夺过一匹马,直冲战阵。其余众将,见赵四海不顾生命安危,冒死前来,都让开一条通道,马嘶声震动天地。
赵四海见福三姐芙蓉为面花作裳,确是人间少有极品,喝声道:“给她一匹马。”
一将领领命飞身下马,飘身而去。那马随他离开时一引,也朝福三姐驰去。
福三姐见马驰来,也不多想,脚尖点地,将地上散落的长枪点起,伸手接了,跃上马背。这几手轻柔婉转,飘然若仙,又迅如闪电奔雷,用了好几名家的剑 法拳法,直看得赵四海头晕目眩。暗道:“福三姐乃风尘,一身功夫了得,不知师从何门?江湖中的诸多武功精要,她都知道一般,我不可轻敌。难怪众人围她不 下?我也只有生擒了她,才有在皇上面前求情的资本,要是放她离开,势必危及爹爹。”
忖毕,暴喝一声,也不答言,长枪直刺福三姐的马腹。
福三姐见他刺来,心道:“果然厉害,只要坐骑受惊,我便会翻身落马,你在顺势一枪,即使我不受伤,也会被活禽。看来也被对方看出我不善马战,那我何不妨掀他落马,再作理论。”
见他枪将及腹,勒紧马缰,那马仰天长嘶一声,前蹄飞起,纵出数步,避开赵四海刺来的一枪。
赵四海见她使叼,怕她回攻自己的坐骑,也回招不攻。两人在方圆百余步的场中游走,呼呼的风声,飘起两人的长发,长枪相交。众将看着地上躺着的百余 具兵士的尸体,不敢相信眼前的福三姐功力如此深厚,就连重重的围裹她还能临阵不乱,猛听得天崩地裂的响声,不约而同的望着赵四海和她的枪杆。
火星迸射,如点点流星坠地,又如花瓣飞扬,四散开去。赵四海披头散发的脸如同死灰般白,众将喝道:“勿伤我二公子。”
众将驰马前救,福三姐冷笑一声道:“什么赵家名扬江湖的赵家枪法,也不过如此?”
正说间,忽见一灰影驰来,苍劲的声音喝道:“大胆狂徒,胆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赵四海歪歪斜斜的扶在马背上,听到喝声,不禁失色道:“爹爹。”
众将忙道:“恭接衡阳王驾到。”
衡阳王赵义季沉声道:“不必多礼,连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都拿不下,传出去不丢我大宋朝的脸。”说话间,已跃上赵四海的马,拍拍赵四海道:“海儿,你怎么了?”
见赵四海不应,随手将他扯起,扔了出去。众将见他如此,忙飘身接住。
赵义季双掌一扬,朝福三姐拍出一掌,掌影如同风卷残云,袭向福三姐的心口。
福三姐见这阵势,暗道:“今晚遇着衡阳王赵义季,算自己倒霉。没想到他内力刚柔并济,如泉涌,如山崩,看不清来势。我该如何拆解?”眼见掌影袭来,马惊飞走,福三姐只得跳离马背,飞起数丈。
娇喝道:“果然不负神剑飘血的名号,没想到多年饮酒自误的赵义季,功力不减当年。”
赵义季洪朗的声音道:“快快束手受降,老夫绝不为难。”
福三姐冷哼一声道:“要我束手,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赵义季左手一抬,道:“倘若执迷不悟,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说完,右手压住左手手腕,如雷吼般拍出一掌。
福三姐见掌影与先时大为不同,掌影中夹着点点血花,失色道:“飘血剑法。”
飘血剑法本要飘血剑才能将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赵义季手里没有飘血剑,却能使出飘血剑法,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了。很多虽与赵义季南征北战的将领,都从未见他使过这一手,不由得不佩服他近日精进了不少。
赵义季叹道:“你为飘血剑谱而来,却不知道飘血剑谱的秘密,日后谁来夺剑谱,都会是如此下场。”
说完,右手向上一翻,掌影随之而出。
“爹,手下留情。”赵四海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赵义季见掌也挥出,赵四海很少违背他的旨意,不由得踌躇起来,眼见一掌过去,福三姐立成肉粉。万般危急之下,赵义季左手一抬,又拍出一掌,两掌相 交,周围半里,响声不绝。福三姐惊道:“没想到神剑飘血不再是十年前的神剑飘血,剑法变掌法,运用自如,看来真要夺走飘血剑谱,比登天还难。今晚被你抓 住,死而无憾。”
赵义季见她弃枪下马,冷喝道:“捉住她。”
众兵将一声吆喝,蜂拥着将福三姐捆绑起来。
赵义季飘身来到赵四海身旁道:“你大哥呢?”
赵四海道:“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和这女的是一伙的。”
赵义季叹道:“五岳行事历来谨慎,这次怎么变成这样?要不是你让我手下留情,险些误了大事。派人去追了没有?”
赵四海道:“我也分兵两路出追,一路守渡口,一路正面交锋。”
赵义季道:“要是敌人从山岭里逃跑,该当若何?”
赵四海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结结巴巴了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赵义季见他不语,方道:“你派的是周旭周守卫去的吧?”
赵四海惊道:“爹爹怎么知道?”
赵义季道:“是他的探子报知府内,我才急急的赶来。以后行事切不可如此,遇着强敌,先报知我,不许乱自行动。不过看你反应还算迅速,能分兵去追,我暂不追究。”
赵四海忙匍匐道:“多谢爹。”
赵义季仰天道:“我不追究,不等于皇上不追究,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起来吧,想法截住黑衣人。”
赵义季也不顾他的伤势,押着福三姐,才皇城内行去。
赵四海站在冷风中,想起赵义季刚才说的话,心里暗叹道:“现在不但皇上不信任我们,还处处给我们下套。爹爹他虽功夫再好,也不愿出手管这些武林世事,也不顾大哥的安危。”
他越想越是痛心,只得召齐人马,忍痛驰向深邃的黑暗中。
众兵将行了一程,见无踪影,也不见周旭追击的大队人马。赵四海心里惶急道:“莫非周守卫他们已遇了埋伏?”
正说间,一探子来报道:“启禀二公子,前面便是回行山,有两个山上的大王扎寨,说是要与朝廷对抗。”
赵四海心道:“怎么偏偏这时候一篓子的事全挤到一起?大哥生死未卜,哪有心管这事?”遂道:“有没有别的路径,绕过回行山?”
探子道:“回行山如同人的两片心房,只有中间要道能通过,余者别无他路。”
赵四海忖道:“难道这些人是黑衣人的余党?说不定大哥就被关在上面?”
转身朝身后的小校道:“兼程赶到回行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校忙传令所有兵士,加速前进。不多时,回行山在望,两山果如心房般矗立云间,与天相接,高不可攀。赵四海擦擦眼睛,心道:“难道是迷魂阵不成,秦淮还没有这么高的险山。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真是烦心事接连不断,本可以在秦淮的坊间留连,没想到……。”
赵四海左手一摆,停住大军,道:“今晚必有场恶战,大家须努力向前,倘有违者,立斩不赦。”
众兵将山呼应命,赵四海当先冲入回行山,渐行渐迷,越行越觉得阴风惨惨,寒气逼人。赵四海忽然大喝一声道:“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
话音刚落,忽听得轰隆声响穷天宇。赵四海抬头四顾,只见檑木巨石从山巅蜂拥而来,堵住退路。再向后退,已是不能,又听得几声巨响,前路已断。刘四 海暴吼一声,一拉马缰,飞身下马,跳上巨石。众兵将见状,忙制止道:“二公子,危险。”纷纷扑上巨石,檑木声响,惨叫声绝。赵四海听着兵士倒地身亡的惨呼 声,双手双腿发颤,不知何时自己也像他们那样,被巨石压成碎饼。
赵四海想到此处,不由得精神奋发,一抖手,眼见巨石飞来,长枪插进岩缝,用力倚住长枪,飘身攀上岩石。兵士们见他神勇,也跃上岩石,朝山巅攀岩而去。众人正跃跃直上时,见有无数的钩镰手,扔出弯刀,朝半山飞来。赵四海道:“大家注意,敌人早有埋伏,切不可上当。”
说完,但见一物飞来,正好抓在赵四海的右肩上。赵四海忍痛一拔,鲜血汩汩,奋力将那万物扔回山上去,只听一声闷哼,倒下一人,朝山下滚来。赵四海抓住长枪,几个起落,跃上山顶,不禁大吃一惊。
赵四海极目四望,山上毫无踪影,静得落针可闻。
赵四海喝道:“有种都给我出来,都给我出来。”他狠狠的将长枪插入石缝里,溅起石灰,扑到鼻里,浓浓的药末味沾染全身。
赵四海但觉不妙,晃身一闪,恍惚间见一物飞来,移步一闪,那物嵌入巨石,沾起点点火星。赵四海积聚目力,四下观望,忽见四周火光通明,照耀如同白日,不自然地倒抽一口凉气。
“赵四海,能上得山来,算你走运,不过要下得山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有声音道。
赵四海听音辨别方位,朝发声处千里传音道:“何方妖魔,胆敢阻挡朝廷大军?”
“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子这山头,还没人敢说这样的大话,老子今晚就见识见识你的飘血剑法。听说神剑飘血那老儿今晚还露了两手,可惜老子没凑上热闹。不过有你在此,老子就不用跑了。”说完,云影一闪,飘出一个方面大耳的铁罗汉来。
赵四海定睛一看,见他全身乌黑,青面獠牙,后退数步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狰狞可怖,久久回荡山间。
赵四海见他脚力沉稳,每上前一步,溅起尘灰,朝自己扑来,不由得不后退一步。又见他身手矫捷,全身上下杀气腾腾,每到之处,草木摇晃,似拔根欲起一般。那人冷冷地又道:“连老子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看来今晚你活当死于此地。”
赵四海一挺长枪,喝道:“我跟你拼了。”甫毕,右手握枪,左手将内力灌注枪上,掌影源源不断外泄,那人见他出招狠辣,也不急于反攻,耐心等他掌影扑来,方怪叫一声道:“小子,老子今晚倒要看看飘血剑法的厉害。”
说完,双手一推,平平的接住赵四海拍来的一掌。李四海见掌影倒卷回来,有如飞龙抱柱,平地起风。心道:“他功力已达臻境,我自不能与之抗衡,只要闪字一字,方能解此一招。”
招袭衣袂,风移影动,赵四海再不避让,已是不及。赵四海等他掌影卷来时,身子向左侧的山坳一避,恰巧躲过一掌。那人见他机灵使诈,冷笑一声,双手一抓,掀起地上的巨石,朝赵四海飞去。
赵四海见状大惊,欲挺枪掀飞巨石,又怕功力不够,反而不美。拖着长枪,左右晃动,那人见赵四海飘忽不定,只得将巨石扔了过来。赵四海看准来头,闪身一让,刚好避过飞来的巨石。山摇地动,赵四海几个晃身,才拿桩站稳。
那人见两招都被赵四海避过,一时恼羞成怒,左手拍出一掌,震碎身前的巨石,右手向下一抓,将千余斤的巨石抓起,飞掷赵四海。赵四海见他出招迅捷无伦,不敢怠慢,心道:“武林之中,恐怕少有此种高手,竟能随意将巨石拍碎还随手便能抓起巨石?传将出去,谁也不信。”
随即将长枪触地,借力飞起,那人的巨石刚好落在脚下,赵四海落在石上,趁势旋转巨石,朝那人滚去。那人见赵四海滚动巨石,顿时比自己高了半截,又见他长枪在手,奔腾而来。双脚蹲地,弓步架开,双掌运力,劈出一掌。
赵四海眼见就可制住那人,没想到他内力惊人,不怕巨石滚来,反倒拍出一掌。他见过那人出掌的力道,哪还敢站在巨石之上,一声闷喝,铮的一声,长枪 落地,他随之弹出数丈,哐啷的几声,巨石纷飞成碎沙。赵四海暗道:“好险,幸好早知他要露这一手,要不然就中了他的奸计,即使不被震死,恐怕已不久人 世。”
那人见赵四海久久不使飘血剑法,一声吼叫,犹如晴天一个闷雷,震得山上草木摇晃,乱石飞滚。
赵四海道:“好厉害的吼功,不过你用得不是时候,我根本就不怕你的吼功。”
那人冷冷地道:“老子在此安营扎寨六十余载,等的就是飘血剑法再次轰动武林。没想到赵义季这糟老头迟迟不出山,还天天饮酒作乐,不问世事。老子逼得慌了,迟早要杀到秦淮,活捉了那老龟奴。”
赵四海喝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爹爹。”
说完,长枪朝那人刺了过去。那人见他枪法凌乱,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老龟奴的儿子这般差劲,老子等了这么多年,算是白等了,等老子送你归西。”
顿时阴风四起,残云乱卷,山上的火把霎时熄灭。赵四海深深的感到,眼见得这个杀人魔头,只要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稍稍一动,都会对他构成威胁。
赵四海沉声道:“别以为我怕了你。”长枪直入那人的咽喉,那人也不闪避,只用手轻轻一捏,抓住赵四海的长枪。
赵四海见他抓住长枪,慌忙后退,却是不及。
那人用力一拧,长枪随之弯曲,加之赵四海用力一扯,枪头倒转,折成两截,朝赵四海飞去。赵四海见势不妙,一猫身,枪头正好从头顶飞过,整颗心扑通通的乱跳。
心忖:“要是再和他拼下去,迟早是要丢掉性命的。不如来个金蝉脱壳,先走为妙。只是他出招比我还快十倍,现在还算不上恼怒,等他真正怒上心头,那我就再没机会逃走了。可要逃,又不熟悉地形,四处都是他的人手,若要沿原路返回,没了长枪,已是不能。”
忽见火光又起,赵四海暗道:“天助我逃离险境。”
那人见赵四海眼珠乱转,冷哼道:“想逃走,没那么容易。”
说完,飞身直上,抓住赵四海的肩头,赵四海但觉疼痛难忍,用力一挣,胸前一大片衣服,已被他撕去,先时被扎伤的伤口,血痕依然。赵四海忍了忍揪心 的疼痛,脚下用劲,急急退去。他退有多快,那人追有多快。渐渐的退至山崖,赵四海闪身向下一望,山谷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那人见赵四海退无可退,大笑一声,向前再迈出一步。赵四海惊得再退一步,脚下的山石滚落谷里,半晌才听到落到谷底的响声。赵四海不禁冷汗淋漓,望着眼前狰狞的青面人。
只要他再向前一步,赵四海便会纵身跳下,粉身碎骨。
第4章 :皇城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