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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拜见黄老儿

红色锦鲤的那个是阿娘给我的,另一个也不知是谁丢下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香囊里的香料和花瓣已经风干碎掉了,淡粉色看起来也发旧了,只是上面绣着的荷花鸳鸯图还依旧羽羽如生。
我细细端详着两个香囊,越瞧的仔细我便越惊讶,这两个香囊缝制的针法太相像了,再瞧两幅绣图,阿娘教了我三年的绣花,我太了解她的针法特点了。
我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若我没有弄错的话,眼前的这两个香囊应该都出自阿娘之手。
这怎么可能呢?
我假设了种种可能,却又都觉得不可能。
最后我把两个香囊都收了起来,打算回了疆良亲口问问阿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坐在床榻上等了一会儿,想等着工华回来后问问他有没有问到上任监师的消息。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动静,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这夜我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我抱着个婴孩,那婴孩一直哭闹个不停,我站在悬崖的边上,忽然纵身一跃而下,掉入了万丈深渊,峡谷中孩子的啼哭声开始不停回响,我一直往下坠落,却怎么也见不到底,孩子的哭声闹的我头疼欲裂,我想把自己摔的粉碎,却怎么也做不到。
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我的头依旧疼,疼的我有点分不清刚刚那些是不是梦。
我穿上靴子推开窗,月亮还在,离天亮还远,我该是睡了没多久。
“大人早些休息吧。”
我听到了工华的声音,他们赴宴才刚刚回来。
我披上件薄衫推开了房门,他听到了动静。
“你怎么还没睡?”
“睡了,又醒了。”
“哦,那接着睡吧。”
“不愿睡了,总是做梦,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吗?”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彼时的我心情极其低落。
“那我陪你吧,外面打更的都该歇息了,你一个丫头自己出去不好。”
他收回准备推门的手,往我身边走。
出了衙门,我俩停在原地不知往哪走好。
“除了芳草地,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他想了片刻。
“有,往南走有野山和湖,往西走就直接出了普罗了,你想去哪?”
“往南吧。”
我俩并肩走着,我懒得讲话,他也一路沉默。
绕过一条街,我们到了一条小路上,路口处插着的牌子上写着:南湘二字。
“好富有诗意的名字,南湘。”
我开口讲了一句,他立马接上。
“是啊。”
我感觉出他有些紧张,便不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你有秘密吗?”
我问他。
他想了一会儿,答:
“没有。”
这条小路站不下两个人,我俩便一前一后,他在前,我在后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四周太暗,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的前行着。
“我有太多的秘密。”
“哦?说来听听。”
“既然是秘密,那就是不能随便说出来听。”
“……”
“我有前世的记忆。”
“我上一世是男儿身,十九岁那年去京城的途中遇刺身亡。”
“我到过地府,知道传说中的孟婆长什么样子。”
“我虽然是十三岁的孩童模样,可却有着一颗成人的灵魂。”
“这些,你信吗?”
我自顾自的说着,前一日我向他提起我有前世的记忆,他是不信的。
“……我信。”
“为何?”
“没有为何,我信。”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的脸,黑暗中他一双眸显得格外明亮。
不知为何我这时竟有嚎啕大哭的冲动,得知上一世的亲娘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哭,老五娘西去时我亦没有哭,想来这十几年我倒是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哭过,可为何在这个夜晚,在这还算是陌生人的身边,我竟想放下一切执拗,好好的哭一场。
“那你要找的那个武六儿是你前世记忆中的人吗?”
他轻声问我,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信了。
“是。”
我俩继续往前走着,夏日蚊虫实在是多的厉害,我被咬的浑身痒痒。
“咱俩是来喂蚊子来了吗?”
“哈哈哈。”
他笑起来。
“不走了,回去吧!”我不愿继续往前走,这黑夜里,怕是前面有再好的景色也是看不清的。
“好,那回去,路上你再和我讲讲你的秘密吧。”
他来兴趣儿,其实彼时有一个人能分担我这些秘密我也是乐意的。
“明日我同你一同找武六儿吧。”
“好,那今日赴宴,你问过没有?上一任的监师是谁。”
“问过了,明日我就带你去找他。”
“好,那关于我的秘密,你还想听什么?”
“嗯……这个武六儿是你什么人?”
“上一世做过我的俾童,我被刺杀时他在我身边,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上世是死于非命啊,地府呢?地府吓人吗?”
“不吓人。”
“有没有鬼?”
“有。”
“鬼不吓人吗?”
“不吓人。”
“为什么啊?”
“……”
他一路问个不停,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好了,回房歇息吧,故事一时讲不完,以后慢慢告诉你,别忘了明日早起带我去见前监师。”
“放心吧!”
出去喂了一圈蚊子后,我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一早,我洗漱收拾好后去敲工华的房门。
“表哥?你醒了吗?”
“我在这儿呢!”
他从炊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粥。
“来,把这个喝了我们再走。”
他递给我一碗粥,他推开房门又递给我一个凳子。
“进来坐着喝吧,别烫着。”
“你煮的吗?”
他边喝粥边点头。
“那个前监师,叫什么名字?”
我喝着粥问道。
“黄老儿,镇西卖馒头的黄小儿他爹,昨天要是不问我还不知道是他。”
我听他这么讲应该俩人认识,这就好办多了。
踏踏实实喝了粥后,我俩便起身前往镇西。
普罗镇并不大,从衙门到镇西走路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再前面一点就是了。”
工华指给我看。
“那个穿棉麻布衣的?”
“对,那是黄小儿。”
不远处有一家卖馒头的铺子,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正在揣着面。
“工爷来啦?”
我们走到他跟前,他抬头看了眼,笑着道。
“黄老伯在家吗?”
“在,工爷有何事?”
“嗨,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昨日才知道黄老伯是我的前辈,想问他一些关于监府人员册的事儿,还劳烦黄大哥帮我叫他一声。”
“这说的哪里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工爷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我爹。”
这位黄小儿说着就放下了揣面的手跑回了屋内。
“没想到表哥你这么顶用啊!”
我憨笑的看着靠谱儿的工华。
片刻功夫,黄小儿便把黄老伯喊出来了。
老伯眯缝着眼睛看着我和工华。
“是工公子啊,这个时候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工华见过黄老伯,今日前来是想问您打听一人,不如这样,我们去前面的茶坊的稍坐,我再向你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