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棋怔了怔，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最后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嗯。……谢谢……”
欧阳少桀黯然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勾起一抹笑容。
很快就便到了这月二十四，苏海棋心里有些忐忑和慌张，她不知道到底自己的舞在欧阳桀的指导下，有没有达到花娘还有绿雨阁的标准，如果今天的考核她不过，那么花娘，很有可能就让她去卖身了。
但说到底，她还是心里有一点点底的，因为自己的舞步已经十分的流畅，当然是与以前比起来。
当天下午，花娘找到她，让她跳舞示范一下，她很紧张，所以就连舞步也有一些杂乱，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下午她一闭上眼睛欧阳桀的脸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这是怎么了。
不过很意外的是，就算她跳错了几步，花娘静静凝视了她许久，没有表情，直到她已经快泄下气来，花娘才拍拍手。
“虽然舞跳的也不算上乘，也不够有青楼女子的妩媚妖娆的味道，但毕竟时间还短，二十天有这么大的成果，你也是很不容易了。”花娘慢慢的说着，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还是让苏海棋有些紧张。
“不过你这张如此清纯的脸，配上的青涩的舞步，更是惹人喜欢得紧。”花娘终于笑了，苏海棋绷紧的神经忽然松开来。
不自觉的，她舒了一口气。
“花娘，表演在晚上几点？”苏海棋开口问道。
花娘笑眯眯的，似乎就真的在跟绿雨阁的头牌说话，眼睛也冒着金光，似乎银子在跟她招手，“晚上八点，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你尽量早些准备着吧，别吃太多东西，会有肚子，穿衣服不好看。”
苏海棋微怔，随即点点头。
只是自己的心里为什么如此乱。
欧阳少桀……二十几天，她想了很久，也许，自己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说不清道不明，不是说什么时候就突然喜欢，也不是一见钟情，但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才是喜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睁眼闭眼，心心念念居然全是这个男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心思被一个男子占的满满的，见不到他，连心都有些不安，见到他了，心情就莫名开朗。
这就是了吧，所谓的喜欢。
欧阳少桀阿……
“阿风，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看着苏州的河水，欧阳少桀喃喃道，不知怎么，这海棋姑娘昨日刚拒绝了自己，今日就没有来这跳舞。
难道，是为了躲着自己吗？
他不懂。
北堂风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确，欧阳少桀风流倜傥，也可以说已经阅女无数，无论是谁，也会对他高看一等。
无论是富家千金，还是小家碧玉，无一不倾心于他，可唯独这苏海棋……
也或许，是欲擒故纵？
说来也奇怪，这苏海棋像是对欧阳少桀有感情，又似乎不得不回避，昨日她目光里的那一层不忍，还有迟疑，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
可这是为什么？
“少桀，别太在意了。”北堂风犹豫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这苏海棋，兴许就是那个鬼呢，你又不差她一个，你可是欧阳少桀啊~……”
欧阳少桀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比喻有些讶异，什么鬼啊鬼啊的……
北堂风见欧阳少桀不说话，觉得有些尴尬，他跟身边过去的人已经打了好几个招呼，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是十四！”
“十四怎么了？”欧阳少桀疑惑出声，对他的醍醐灌顶表示不解。
“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绿雨阁说是换了头牌，听说那个姑娘一级棒，说是今天正式露面，我还没见过呢。”北堂风有些跃跃欲试，拉着欧阳少桀，朝着绿雨阁的方向，“走啊去看看，说是-初一让大家看了一眼，这绿雨阁的老鸨，还真会做生意，如此吊着大家的胃口。”
欧阳少桀显得心不在焉，他被这个苏海棋弄得心里乱糟糟的，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不过他还是点点头，与北堂风并肩前行。
就算路上，北堂风的嘴也没安静，吵着给欧阳少桀将那位传闻中的头牌有多么极品，多么离谱，“我说少桀，咱们去看看美人，喝喝酒，兴许你就不会那么想她了。”
花娘依旧在绿雨阁门口，脸上堆着笑容，头上的发簪有些亮眼，见欧阳少桀走过来，轻微一怔，然后转瞬恢复正常，整个过程似乎没有一丝纰漏，笑着，“欧阳公子，这半月都是去了哪里，老身怎么不见你了。”
欧阳少桀没有应答，北堂风有些尴尬的接过话，“花娘，今日可是有那位姑娘的表演？”
花娘了然地点点头，自是知道他们所指的是苏海棋。其实看这欧阳少桀这样，她也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派在苏海棋身后陪着她练舞的丫头，可不是白派的。
“那好，这是……”北堂风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挤了挤眼睛，“入场费~”
花娘笑的灿烂，忙叫了小翠给他们安排视角好的座位。
这些贵公子大手大脚，出手阔绰，随手拿出的前比正常价高了五倍不止，不过，这青楼之地最欢迎的就是这样的人。
“少桀，别想那么多了，你看这里，多好，找一个相似的姑娘陪伴也便是了。”
欧阳少桀抿唇不语，沉默了半晌，还是北堂风找了小红来，“给你们少桀公子上壶上好的酒，快点。”
小红看着欧阳少桀，微怔了下，转身离开。
她一直很注意这位公子，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没有多想，她还是听北堂风的话，加快了脚步，给欧阳少桀拿了一壶上好的清酒。
帮他满上，然后乖巧地转身离去。
“少桀，既然这样，你还是喝喝酒吧，俗话说解酒消愁，也不是没有道理。”北堂风拿起酒杯，似是要分担欧阳少桀心里的苦闷。
欧阳少桀豪气地一饮而尽，轻拭嘴角，却是什么也不说，就拿起酒壶，再次倒满，接着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北堂风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抬头望了眼绿雨阁中间的台子，“这是几点开始？”
“这位公子，是来看我们新头牌的吧？”一个绿衣女子接过话茬，“是八点，很快了，姑娘正在准备着，不要心急哦。”
北堂风冲她一笑，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阿风，”欧阳少桀忽然开口，“你说，我真的差在哪呢？”
北堂风张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那可是欧阳少桀，差？哪里差？
“或者，你说，像苏海棋那样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欧阳少桀凝视着面前的酒杯，喃喃开口，他酒量很好，只是，似乎不是酒让人醉。是他心醉。
为了苏海棋。
“那样说实话吗，他只是风流成性，并不喜欢那些女人，多数也只是图个新鲜。
而那些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自己不放，的确是像苍蝇一样聒噪。
北堂风哼了一声，帮他倒上酒，“要是想明白了，今晚畅饮之后，就忘了她吧，若是你有情，她却无意，说不准惹人嫌的是你，不如适可而止地在她不讨厌你的时候就放手，还算有个好印象。”
欧阳少桀一怔。
是这样吗？
又是一杯酒下肚，喉间是火辣辣的，直直烧到胃里。
也许吧。苏海棋……为什么……
“海棋，你准备好了没有呢，”花娘看天色已经差不多，急忙赶到了苏海棋的闺房，看见美丽动人的苏海棋，笑容马上堆了满脸，“真好真好，海棋啊，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下来吧，马上就该出场了。”
苏海棋阖眸，点了点头，敛下了情绪才勾起一个微笑，自己是一个青楼的……马上就要出场了，真正出现在大家面前，也算真正告别欧阳少桀。
这个生命中的过客。
也许像一道美丽的彩虹，也像美丽的烟花，昙花一现，匆匆走过。
“啪啪，”花娘拍了拍手，绿雨阁原本有些嘈杂聒噪的环境顿时静了下来，目光注视到台子上。
“各位公子，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上初四我们说了今日在这里八点会有海棋姑娘的正式表演，公子们也都准时到来了。”花娘似乎想表达一下今天挣了很多入场费的激动，但下面做的纨绔子弟，似乎有些不耐，他们来到这里，聚集在这里，可不是问了看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女人。
而欧阳少桀身子一震，捏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过转瞬他就浮起了一个笑容，有些轻蔑和自嘲，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怎么会呢。
若不是自己听错了，那便是重名。
北堂风看了欧阳少桀一眼，见他没有很大的异动，才收回了目光。
海棋姑娘……？
“花娘，既然知道我们久等了，就该快点让姑娘出来嘛，”一蓝衣男子开口。
花娘看着他笑了，有些娇嗔，“瞧把你急的，”
“海棋啊，来吧，最近琴和舞也都练的不错了，给大家开开眼界吧。”花娘往后退了退，眼神示意苏海棋上台，满脸都是志在必得。
苏海棋腿突然发软，人多，还真是有些紧张呢……
脸上依旧是罩着面纱，因为今日到场的，也有很多是慕名而来，并没有在月初看见她的脸，今日，花娘让她这样，也还是买个关子。
无视台下的一切不满声音，苏海棋在琴前面坐下，微微福身，指尖轻动，然后悦耳的音色就这样传出来，动人心魄，摄人心神。
欧阳少桀眼神有些迷离，也许是酒也喝的多了的原因，他怔怔看着台上坐着的瘦弱女子，又是一杯，“阿风，你看她想不想苏海棋……”
北堂风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苏海棋，抿唇不语，眼前的一切发生的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