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以为自己还有三至四年左右的时间,但是一张报纸,让莱恩咯血不止,顷刻间,那张崭新的报纸被浓厚的鲜血所染,一夺艳红的花朵绽放着绝美而凄凉的美丽,然后徐徐枯萎……
“师傅!”早已心神不宁的冷若星狂奔而至,望着莱恩那呈现出的病态的红色,冷若星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狠狠拉起冷若星的手,莱恩虚弱的叫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蓦得甩开冷若星的手,莱恩挣扎着站起身,口中颂起了让冷若星即熟悉又恐惧的咒语。
登时,黑色的死亡气息如雾气般瞬间遍蔓延了整个被结界隔绝的谷内,本就因为冷若星的残酷而无法生长的奇花异草,便在这恐怖灰色的死亡世界中失去了颜色,瞬间凋萎,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莱恩单膝跪地,口中颂着诡异的咒文,开头本为冷若星所熟悉,但是越到最后,莱恩颂的越急,越快,本就无血的脸庞更是失去了本就呈现病态的红色,脸色如土,仿佛那凋萎的花朵,失去了生命所应该有的色彩。
谷内,昭告着光明的阳光亦被死亡气息所隔绝。
蓦得,亡气更盛,死神从有到无渐渐的凝悬在莱恩的头部,细细望着死神之手,发现那把曾经亲自挑走冷若星的心脏的匕首上,刻着世人无法辨别的异文。
在冷若星怔怔出神望着死神手上的匕首之际,死神越过召唤之人莱恩,把那空洞无珠的眼睛望向了站在莱恩身后的少年——冷肉星,似幽幽鬼火在眼睛中微微闪过,却如流星般转瞬即逝。这时,莱恩头伏地面,双手极伸贴地,如最虔诚的信徒,膜拜着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神诋。口中颂念着让冷若星无法理解的语言,语气惶恐诚恳,隐隐带有哀求之意。冷若星不得不跟着跟着他师傅一样,拜在地上。
如莱恩这般人物,究竟有怎么样的心结,竟露出如此心态。
死神开口了,冷若星确信自己听到了死神的声音,但是无一个音节是他所熟悉的,音调看上去似莱恩的语言一样,似乎是同一样的语种。相比死神那尖锐如刮玻璃般的声音,莱恩的可谓是天上仙音了。
冷若星低着头,也听不懂,一凡人一死神对话了片刻后,沉默了许久,正待冷若星犹豫着是否要抬起头时,却发现莱恩忽然惨叫出声来,冷若星骇然失色,抬起头来,却见莱恩双手仰天,胸口前挺,昂然面对至高神死神,而死神手握死神匕首正插在莱恩的胸口……
冷若星自然不会蠢到认为死神要伤害他的师傅。
同样的情景,不一样的人,冷若星面色凄楚的伏下了头,不敢也不想再看,只是那微陷的眼眶中,已然蓄满了忧伤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飞溅着属于他的心酸记忆。
手握着莱恩依旧在跳动的心脏,死神微抬头,眼神在冷若星瘦弱的肩膀上逗留了片刻后,口中念着奇异皱纹,一阵灰雾缓缓笼罩在莱恩身上,然后渐渐的融入莱恩之中。莱恩痛苦难耐,却极欲忍于口,半点呻吟也不出口,心性坚忍之极。
终于,那阵灰雾全部消失在莱恩的身上后,莱恩破败气息终于渐渐有了一丝人色,涣散的眼神也渐渐凝聚。他忙跪头拜谢。
死神与莱恩对话的内容,冷若星无法理解,但是师傅的气息渐渐有了起色,而且声音变的中气十足,也知道此时自己的师傅有了起色,只是他依然十分不安,这场仪式似乎隐隐带着某种含义……这更像是某种交易……
这时,正在与死神对话的莱恩忽然惊疑了一下,然后语带惊喜的再次扣头拜谢后,死神悄然消失,唯有在半空中,一个漆黑的光影幽然落下,无声的腹没于土。冷若星细细一看,却是那把死神之匕首。
莱恩恭敬得跪地一步一叩头向前,至死神匕首前,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喜道:“若星,过来。”
学着莱恩的样子跪地挪移向前,冷若星跪在莱恩身前,道:“师傅。”
莱恩深深地凝视着对自己而言亦子亦徒的冷若星,忽然笑道:“值啊!值得啊!哈哈,真是值得啊!”
“师傅?”冷若星无法理解莱恩的‘值得’究竟是指什么含义。
“拔起它!”莱恩即恭敬又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冷若星道。
冷若星默默得点点头,稍稍向前挪移,才小心翼翼的伸向匕首之柄,微一触手,只觉的冰凉的感觉顿时从手中传来,隐隐中,还带有无数怨灵的嘶吼声。冷若星惊疑,不过也毫不犹豫的将匕首从破败的泥土上拔起。
依然无声。那刻有奇异文字的匕首上泛着透人心凉的寒芒,寒气森森,杀气冷咧。
这是一把让足以让所有生灵都恐惧的武器。
“死神匕首,是一把至高无上的杀人利器!”莱恩语带颤音的喃喃道,“但但凡任何神灵所持有的兵器,都会对各自的本系具有加持作用。死神匕首同样如此,对于我们亡灵魔法师来说,匕首意义最重大的地方在于能对亡灵系具有巨大的加持作用。其堪比圣恩之泪加持光系一样,对我们而言是我们亡灵系的最高至宝。死神大人竟然赠匕于你,足够说明大人对你的重视。”
“……”面对着如此一神器,冷若星竟沉默了。
莱恩见徒弟情绪低落,不由问道:“若星,死神大人如此看得起你,难道你不开心吗?”
“师傅……刚才的献祭,是为了什么……”
笑容凝结在莱恩更加老迈沧桑的脸庞,莱恩幽幽一叹:“如果不是如此,现在我早已魂归他乡!”
“师傅!”冷若星猛一抬头,眼神带着明显的惶恐。
心中一暖,但是表面上莱恩却怒斥道:“畜生,喜怒于形,我教你的都忘了不成,我没有你这个徒弟……咳咳……”说着,看似已好的莱恩竟再次捂着嘴巴咳嗽起来,湿热的液体沾满了手心,莱恩一愣,继而泛起了浓浓的悲哀。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连死神大人都细加嘱咐的不世出天才训练成世间最强大的人!
想到此,莱恩将染血的手心手了起来,负于背后,表面上却肃然冷酷。
“我错了,师傅……”冷若星齿咬下唇。
“哼!听好,若星,为师最后一次警告你,在你心中,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路牌,我仅能指引你方向,但是路中的困难阻碍都要由你自己跨越,这样的你才能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从今往后,你除了修炼魔法外,其他尤其是师傅的事情不由你多问,否则为师绝对不认你这个徒弟,你也永远不要叫我这个师傅!听明白了吗?”
“是……师傅……”冷若星跪头低声道。
莱恩心有不忍,却不得逼自己做出严师的样子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死神匕首是亡灵魔法师至高无上的神器,除了能加持亡灵系的魔法外,还在于它同样也是死神之殿的权利象征,死神匕首能向死神之殿借冥兵万千。但是你要切记,欲借冥兵,必要先引借兵者之灵魂才能成功。也就是说,如果要借兵,你就必须以自己的灵魂才能成功。借兵之后……”莱恩顿了顿,不由微微一叹,“借兵者的灵魂将与我一样,永世不得转生,即永不得投胎的意思。非到不得以,死神大人叮嘱你绝对不要使用!”
“师傅,你……”冷若星错愕的抬起头,师傅并没有说过成为亡灵师不能转生,难道……
“痴徒啊!”莱恩有些幽幽得说道,“实际上刚才我便已经死了,只是我利用这一生最后一次献祭为自己的生命延续了一年。死神大人认为我的职责未尽,便特意准许再赐我三年……”
说着,莱恩拉开袖子,只见那枯皱暗黄的手臂上,黑色的奇异文字正张牙舞爪的印在莱恩的手臂上。正是这奇异的文字,才将莱恩的灵魂强留自他的驱壳,延续着他最后的三年生命。
冷若星自然懂得莱恩的任务是什么,他泣不成声得叩头道:“师傅,若星不值得!”
莱恩勉强打起精神,却也受之坦然的接受了冷若星的拜礼,道:“值得的,你是值得的!千万年来,在亡灵献祭中被死神挑中心脏的亡灵魔法师中,唯有你一人呀!若星!大人亲授你死神匕首,就足以见你的资质千年难见了。”
“……若星……必不付师傅的期望……”冷若星泣声道。
莱恩幽幽一叹,眼睛望向几上那已被鲜血染红的报纸,几个喜色大字将整个报面称得格外突出:“新西伯利亚惊现才女幽月”“天堂的守候——用歌声洗涤人间罪恶的天使”
“幽月……”
第十三章 活着的人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