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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到国外进行治疗

那人求饶说:“里面那女的我没碰,红衣服那女的是他们逼她跳下去的,不关我事!”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大傻狠狠地盯着他,决绝地说:“一样,都得死。”
路引在一旁喊道:“大傻,别,别这样!”
瘦子正试图挣扎,被大傻一刀刺中咽喉,立时气绝。
路引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大傻!”只听得大傻“哈哈哈”地干笑了数声,翻身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目光空洞,浑身是血。
路引挣扎着爬起来,肩头的伤口如泉血涌,身上原本雪白的衬衣被染得如同掉进红色染缸里的白布,他顾不上包扎伤口,回到里屋帮叶小曼松了绑。叶小曼的手腕、脚腕都被勒出了血痕,右腿青肿得吓人,左腿上是一片被抓伤的血丝,颈脖处有一块很大的淤青,显然是她拼命挣扎反抗所致。叶小曼望着身上鲜血淋漓的路引,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印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朵迎雪怒放的红梅。路引喉头一哽,眼泪流了出来,轻轻地喊了一声:“小曼。”叶小曼望着他,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路引心中疼痛至极,从床边捡起一件衬衣披在她身上,遮掩好她被撕烂的裙子,把她抱出了房门。
路引抱着叶小曼出门的时候,由于发力过猛,肩膀上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不断地滴在叶小曼的脸、脖子和手臂上,叶小曼望向路引和躺在地上的大傻,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问道:“敏敏呢?”路引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无言以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两滴滚烫的泪珠儿从叶小曼的眼中缓缓滑落。
这时,警笛呼啸,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骤然而至。
在解放军后勤医院里,医生为路引打了一支破伤风疫苗,帮他清洗了左肩上的伤口,缝了八针。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几个干警为路引做完笔录和口供,嘱咐他好好养伤,尔后匆匆离去。
医生和警察都离开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路引来到叶小曼的病房,坐在她身边。叶小曼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双眼失神,目光呆滞,脸上是早已干涸的泪痕,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路引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喊了两声:“小曼,小曼。”
叶小曼听见喊声,茫然地望着路引,仿佛不认得他似的。
“小曼,我是路引,我是你的傻孩子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叶小曼眼中现出一丝生气,像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用惊恐不安、孤独无助的眼神望着他,看得路引心里敲骨吸髓般的痛。
路引轻轻抚着叶小曼的手臂,长长的一道瘀青印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肤上,他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叶小曼看清楚眼前来人,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吧,不要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你。”
“小曼,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和敏敏上去。我好后悔。小曼,我……你,你不要赶我走。”
叶小曼冷冷地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把敏敏还给我吗?你,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我心里好痛,我宁愿自己死一百次也不愿意让你和敏敏受到那样的伤害,如果我死了能让你好受一点,我现在就去。”
叶小曼听到这句话,眼角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颤声说道:“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躯了,你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你还是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路引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汹涌而出,“小曼,我要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小公主。”
叶小曼摇了摇头,“迟了,一切都已经迟了,敏敏,她再也回不来了。”
路引心中之痛,无以复加。
三天之后,大傻因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而被正式拘捕。不久,路引肩膀上的伤口愈合,可以拆线了,叶小曼却被转到了精神科住院部。治疗了一个月之后,叶小曼的病情似乎有了好转,可以回到学校办理离校手续了。可是那些伤口潜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总会在午夜梦里或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突然涌现,即使是最深爱的人在身边,也无法抹平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绝望。医生说,医治创伤型心理疾病,国外的医疗条件比较好,如有可能,建议叶小曼到国外进行治疗。
路引随着植被茂密的树林往校园深处走去,林丛中的叶片越分越细,被树荫切割的天空变幻成一堆支离破碎的裂痕,树叶被风拽扯着,哗啦哗啦地作响,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浪。一鳞半爪的记忆有如雪泥鸿爪,有的已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叶小曼被侵犯、齐敏殒命、大傻手刃歹徒的那一幕在此刻回想起来仍让他感到惊涛骇浪般的惊悸和无法言说的心痛。
叶小曼一去经年,音信全无。路引知道,叶小曼的病是心病,她需要离开熟悉的环境来淡忘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她需要一段足够长的时间来治愈她的伤。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要放手让她做想做的事情,让她在广袤的天地里自由地翱翔,如同一只越飞越高的风筝,只要记得谁是那根牵住她的细线就够了。不管风筝飞得多高,它总记得地下那根牵着它灵魂的细线,不管它在天空中遇到任何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都不会感到孤单和害怕,因为它永远知道自己的归属。如果有一天它飞累了,它就会回来,回到地面上,回到那根牵住它灵魂的细线身边。此刻,路引心想,也许,那只风筝已经找到更好的归宿了;也许,是他手中的线断了,风筝在高高的天空中流离失所,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那年,叶小曼要在十月中旬离汉。十月十二日,叶小曼从北京办完签证回到武汉,在路引租住的出租屋里,她把一大堆CD和那只从园林学校带回来的小乌龟交给他,对他说:“我要先到广州,从广州到香港,再转机去法国。我明天就要动身了,和爸爸妈妈一起。这些都是哥哥的CD,《当爱已成往事》那张碟子也在里面,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至少还有哥哥陪着你。”
“小曼,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我好恨,我恨我自己,我恨宝通禅寺那个算命老头,我恨这个老天。”泪水从他的眼角连珠线般流了出来。
叶小曼抹去路引脸上的泪花,望着他,双目噙满了随时要溢出来的泪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命中的劫数。”
“小曼,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吗?如果还有下一个千年,你最希望做的事就是去看哥哥的演唱会。”
叶小曼点了点头,“我记得,大二舞会的那天晚上,我们在二桥上面说的。”
路引掏出两张演唱会入场券,说:“这是后天晚上哥哥在广州演唱会的票。后天晚上七点半,我在天河体育场门口等你,你一定要来。”
两天之后,路引来到广州,他刚走出火车站,广州正以一场遽然而至的寒流迎接他的到来。他在火车站门口买了一件一次性雨衣,七点钟就来到了天河体育场门口。和叶小曼约定的七点半已过,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观众已经开始检票入场,叶小曼还没有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八点,演唱会正式开始,他心中十分害怕,怕叶小曼不会来了,怕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路引仍然在等,直到十一点半,演唱会已经散场,叶小曼还是没有出现。
正当路引万念俱灰之际,忽然间,他眼前一晃,对面的马路上,叶小曼一袭黑衣,一把黑伞,楚楚动人地伫立在秋雨中。他们隔着马路遥遥相对,彼此深情凝望,路引觉得,他和叶小曼的未来就如同眼前的光景,两人虽然相爱,然而造化弄人,命运之手在他们之间掘出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冰河,两人此后要天各一方,也许终生都不能再聚。
待路上的车开过,路引奔到叶小曼面前,“小曼,你终于还是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小曼望着他身上单薄、有破洞的雨衣,他的胸口、肩膀处已被雨水淋湿了一大块,想必冻得厉害,心中一酸,难过地说:“天意,看来真的是天意。飞机在广州机场上空绕了半个小时,大雨,大雾,始终没有办法降落,只好飞去了珠海,我爸妈他们还在珠海机场,我坐大巴过来的。你没有进去吗?”话一出口,她随即想到,这句话问得实属多余,既然等不到自己,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