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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礁石之困2

“月冰!”路引声音中带着惊喜,踏着洞中积水,快步朝她奔去。来到兰月冰身前,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膊,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她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手机也不开机,离开旅店也不跟我说一声,把我急死了。”
兰月冰淡淡地说:“我想起来看日出,早早就起来了,怕你没睡醒,就没喊你,自己过来了。一坐下来,不知不觉就中午了。”
“你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会把人给急死的。”
兰月冰心想,下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不过看见他刚才找着自己那副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的样子,心头也自欢喜,点了点头,说:“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了点饼干和水来,不过水我喝过了,要是不介意,这儿还有大半瓶。”她从小塑料袋里取出一包奥利奥饼干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路引接过矿泉水和饼干,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你带了吃的来,真是太好了,我还没吃东西呢,饿死了,就算你将功补过吧。”他拆开那包未开封的奥利奥,三下五除二就给消灭干净了。吃罢,路引和兰月冰并肩坐在山洞里一块高兀光滑的石块上,前面的山屏挡住了浓烈的阳光,可以看见山屏边沿豆大的水滴连珠线地砸落到地上,叮咚叮咚的滴水清音不绝于耳,在地面形成一摊浅浅的水洼,水洼北面有一个小小的豁口,流水便往豁口处缓缓向外流去,汇入大海。
两人静坐了一个多小时,路引问兰月冰饿不饿,要不要回去吃点东西。兰月冰摇了摇头,随口说要是有个鱼竿,能像前面那个人在海里那般钓鱼就好了。路引举目望去,前面一百多米远的海里,一座山崖从岸上向海里延伸,那里有一个穿着长筒水靴、戴着岛上居民特有的“疍家帽”,站在一块最接近海中央的大礁石上持竿而立的渔人,身旁放了一个竹篓子,装着鱼饵和已钓到的鱼儿。路引心想,她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明天一早就要回北京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说什么也要帮她办到。于是对她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兰月冰未及答话,他已起身往前面的海中山崖跑去。
要去到那个渔人之处,须得先爬上那座与仙人岭遥遥相对的小山头,顺着向下延展的崎岖山脊下到与海平面平行的一段礁石之上,再沿着高于海面两米多高的礁石往前走十多米,才能去到那个高高隆起、像悬浮于海面的山崖大石之上。这段看起来不远的路,路引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路引去到,掏出两百元钱,对渔人说要买下他手中的鱼竿和竹篓子里的鱼饵。渔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客家土著,虽听不明白路引的话,但看他的手势和表情,也明白了七八分,他望望自己的鱼竿,竹篓子里面钓上来的几条巴蝶鱼、鱼饵等家当,又望望面前提出奇怪要求的旅客,正踌躇间,路引又掏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来,他连忙点头,把鱼竿、竹篓子一并交给他,还把头上的疍家帽摘了下来罩到他头上。末了,渔人指指大海和堤岸,一会儿又指了指天空,叽里咕噜对路引说了几句什么。路引没听明白,也不在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膊,然后把钱递给他。渔人接过钱,欢天喜地地去了。
渔人走后,路引朝山洞里的兰月冰遥遥喊了几声。兰月冰正奇怪路引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蓦然间听见喊声,从山洞里探出头来,见那渔人向自己呼喊,大感诧异。路引见她没反应,伸手摘下头上的疍家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笑脸来,接着,他挥动手中鱼竿,鱼钩连着透明的鱼绳,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阳光照耀之下,熠熠闪光,煞是好看。兰月冰见他突然换了这身渔人装扮,微感好笑,想着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句话,他也尽力而为,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过了大半个小时,兰月冰终于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路引面前。路引正好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珑琍鱼,鱼儿在钩上活蹦乱跳的。他把钓有鱼儿的鱼竿递给她,再把头上的疍家帽摘下来为她戴上,如果不是她换了一身色泽鲜艳的休闲服,便是活脱脱一个渔妇了。路引尽做鬼脸,终于逗得兰月冰喜笑颜开。玩闹了一会,两人在被海浪打磨得光滑异常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大石离海面约有三四米高,仿如悬空,他们在上面悠闲地坐着,只觉四面来风,有种仙风道骨遗世独立之感。
路引把钓到的鱼儿摘下,扔进放在浅洼上的竹篓子里,上了鱼饵,把钩子重又抛回海里,对兰月冰说:“这里的鱼儿挺笨的,很容易上钩,我刚才就钓了三条,来,试一下你的手法如何。”
兰月冰微微一笑,说:“只怕我的运气没你那么好,一条也钓不到。”她斜靠着背后的大石,双腿微曲,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松松垮垮地握着竹竿,对着一碧千里的浩茫大海,呼吸着这中国负离子含量最高的新鲜空气,身上被暖暖的阳光照着,说不出的舒服,路引又相伴在侧,觉得就是这么坐下去,哪怕一直坐到海枯石烂,对于能否钓到鱼儿,毫不放在心上。路引掏出一包七星,点了一根,不时提醒兰月冰要提竿、收竿等钓鱼要领。
时间飞快地流泻,如被研烂磨碎的齑粉,早已随风飘逝。
其时已至下午五点,日已偏西,大海远端,一块乌云挟着隐隐的风雷飘至,阳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阴霾起来,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顷刻间风起云涌。一个浪涛“啪”地一下打在大石之上,被击碎的浪花溅到了仍在谈笑风生、不知大难将至的路兰二人身上。
路引当先察觉不妙,双手一撑,从大石上站了起来,他一看脚下的水势,脸上立时变色。原本离大石有三四米高的水位,现在涨到了离他们只有不到一米之处,那条从大石处通往山崖的崎岖礁道也早已被涨势迅猛的海水淹没,他们藏身的大石离连着陆地的山崖有十多米的距离,中间是迅急的海水,眼看着潮汛不出一个小时就要淹没大石,他们二人当下的处境十分危险。路引这才醒悟,渔人临走之际对他指指划划,就是告诉他要注意潮汛和天气变化,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却已迟了。
兰月冰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时,一个浪打过来,掀翻了搁在浅洼处的竹篓子,竹篓子被卷进浪涛里,数秒之间就被推到了大海深处,颠扑了几下,沉入了海底。惊惶之下,兰月冰抓住了路引的胳膊。路引伸掌抱着她的头,别过她的身子,不让她看海中翻滚的浪涛。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对她说:“别怕,我们想办法回去。”他口中虽是这么说,可面对眼前的局面,却是一筹莫展。兰月冰紧紧挨着他,身上抖得厉害。
路引向海面望了一眼,天色一分一分地暗了下来,黑云堆积如山,密密层层的把天幕压得极低,风浪正在逐渐加大,海上浪花翻飞,一艘船只也没有。他再朝岸上望去,“滴水丹屏”已有半截进水,空荡荡的沙滩上别说人影,连鬼影也不见一个,只有呜咽的风声不绝如缕。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是天气预报,说有十三级台风正从西沙半岛向北部湾沿海逼近,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他暗暗骂了一句,天气预报,天气预报,不是晚报就是乱报,报了也等于白报。此时怨天尤人也已于事无补,一闪一闪的手机提醒了他。路引立即拨打了110。接线警员闻悉情况后,让路兰二人保持镇定,保证手机通信正常,他们会马上向上级汇报,然后展开救援。
十分钟之后,路引接到110接线员的来电,对方说他们已和驻扎在北部湾的南海舰队取得了联系,1147号军舰已经出发,正全速向浩洲岛开来,估计二十分钟后到达浩洲岛。
天色越来越暗,海天交汇处已变成一块无缝无边的黑幕,海面上风力渐猛,怒潮汹涌,翻滚的浪涛把路叶二人的裤腿都给打湿了。路引搂着颤抖个不停的兰月冰,对她说:“别怕,有人会来救我们的,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正说话间,一个大浪打过来,他们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全身都湿了。潮汛涨势迅猛,十五分钟过后,海水已淹过了岩石,他们的双脚都已浸泡在水里,而灰暗的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到来的迹象。风越来越大,海浪接连不断地扑打在这块兀立在海中的礁石上,像是恨不得要将之击得粉碎并夷为平地。二十分钟的时间已过,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黑色的海浪前仆后继气势汹汹地向他们扑过去,一浪接一浪的巨浪像一个个张口欲噬的妖魔,把路兰二人一次又一次地吸进它们的血盆大口之中,兰月冰头上的疍家帽也已被汹涌的浪涛击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