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不要太愁,总有解决的方法。”向织舞劝道。
晏秋点点头:“嗯,如果没有意外,过不几日这谣言便会散了。”
“呀?表哥怎么做到的?”向吟歌来了精神,缠着他问道:“表哥你跟我们讲讲,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晏秋微微一笑:“保密。”
向织舞捏捏向吟歌的手,冲她眨眨眼:“既然表哥有解决之法,我们便不要追问了。”
心头大患突然消失,向吟歌眼睛转了转,一时脑中转过无数心思。
想了想,一针见血地问:“表哥,我有些不明白,这事从始至终都有丁姑娘掺和在里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晏秋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向吟歌眼睛转了转,却微笑着用帕子掩了嘴:“我不说,表哥你自己想一想罢。”
晏秋的信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到周涛手里。周涛因为背着夫人偷偷喝酒,被罚在小黑屋里跪搓衣板。
周夫人接到信,瞄到信封签署的名字,想了想,隔着门同周涛说了声。得到允许,便打开来看。信并不长,她一目三行,很快看完了,脸上涌起怒色:“老周,你过来,看看你管辖的地界都出了什么事!”
她怒推开门,拨开周涛头顶上的碗,把信撂在他眼前:“你看看,像不像话?”
周涛也吓了一跳,定睛看了一眼,笑道:“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事。”
“还原来是这事?这就要逼死人了,你长没长心啊,还是嫌官做得太久了?”周夫人怒不可赦,在他肩上狠狠捶了一下,“丁姑娘是我知交好友,她要有个万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涛一听,吓了一跳:“至于这么严重?”他夺过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从头到尾没落下一个字,看完也愣了:“怎么成这样了?”
晏秋的信里,将流言一事明明白白叙出来,略加上色,隐晦点出此事处置不好很有可能误人性命,并多加恳求,请他此事处理一定要快。
周夫人不说话,叉着腰,杏眼圆瞪着他。
周涛苦笑道:“这事我确实一早知道。只是前些天并没传得这样厉害,我寻思着大惊小怪反而不好,便没动静。哪想到仅仅几天的工夫,竟然就这样了?”
“你就说说,该怎么办吧。”周夫人敛了怒气,坐在椅子上定定看着他。
周涛又将信仔细看过一遍,沉吟道:“你容我想一想。”
午后,衙门口响起震天的锣声,城南城北的大街上衙役拿着铜锣哐哐地敲,嘴里吆喝道:“注意了,注意了,午时一刻,衙门口周大人有话要讲,父老乡亲们听到互相转告,务必赶去!”
于是午时一刻,衙门口聚集了乌压压的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在一起,瞧得人眼花。周涛站在台阶上,顶戴花翎,穿得再正式不过。他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目光环视一周,敞亮的大嗓门便响起来:“我听说,最近大家在传一件事?”
“说城中布商晏秋与女大夫丁柔行为不端,败坏民风?可是据本官所知,并无此事!此事性质恶劣,虽无人报案,本官却不能不管。现下派人手彻查此事,待找出造谣生事者,重打五十大板,罚银三十两!”
“举报者有功,赏银五两。现张贴告示于众,请裕兴的父老乡亲们监督!”
却说子归一早出门,直到天色黑透才回来,丁柔心中焦急,终于看见她的身影,正要训斥,却忽然发现她衣衫脏污,发辫散乱,白净的半边脸上也被挠了两个血红的口子,好像被人打了似的,柳眉倒竖:“怎么回事?谁欺负你?”
子归沉着脸,不说话。走到屋里先咕咚咕咚对着壶嘴灌了一肚子水,才一抹脸,道:“没事。我自己不小心。”
丁柔不信:“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你跟我说,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她见子归仍然不肯讲,脸上戾气却越发浓重,不由心中一惊:“是……他们?”
子归有一个极厉害的老东家,神秘且隐蔽,行事又无比狠辣。这些年子归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丁柔知道,她心里一直没卸下提防。
她想到当年捡到子归的时候,子归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她强行压制住子归体内的剧毒,并做出子归已死的假象。难道竟被他们发现,并寻来了?
“不是。”子归摇头,咬牙切齿,“小姐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可恶!个个说你被晏秋玷污了,还说你是上赶着,想做少奶奶。我呸!”
“所以你气不过,就同他们打了一架?”丁柔拉着她坐下来,用帕子蘸了水,轻轻擦洗她脸上肿起的伤口。
“哼,要不是顾忌着遮掩行迹,他们能近我的身?”子归愤愤难平,百鸟之王被一群野鸡啄了,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丁柔心中一叹:“你这又何必?”
子归狠狠捶着桌子,咚咚咚,一点不怕手疼:“我只恨没撕烂他们的嘴!”
丁柔手下一顿,心里不可遏止地涌上一股酸热。对不起,瞒了你。她心中歉然,子归,你别怪我。
替子归擦干净脸,又找来药膏涂上,才指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道:“怎么打个架也能打一天?不知道回家吃饭?”
“哪里是我不想回家。他们人太多,我好不容易才抽身躲起来,到天黑了才敢出来。不然就被他们知道我们现在住在金府了。”子归哼了一声。
“真是个傻丫头。”丁柔摸摸她的脑袋,“我去给你端点饭菜来,你先歇一歇。”
丁柔向外走的时候,遇见了金谦良。
金谦良身后仍然带着那名无论什么时候都低眉顺眼的侍女,迎面看见她,早早站住:“丁姑娘?这是要往哪儿去?我刚听下人说子归姑娘回来了?怎么样,没受什么委屈吧?”
丁柔摇摇头:“没有,就是饿坏了。我正要去厨房给她拿些吃的。”
金谦良道:“也好。”他转身吩咐身后的侍女,“你去厨房给子归姑娘端些饭菜,我跟丁姑娘说说话。”
侍女道了声是,便款款退走了。丁柔望着他,略微挑了挑眉:“金掌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金谦良便将白日里周涛下告示并在衙门口为她平冤的事情说了,最后道:“有周大人赏银五两做奖赏,那传播流言者很快找到了。是一名姓张的妇人,人喊张婶,因为前些日子向你说亲,不满你抬高药钱,便诽谤于
你。周大人念她是位妇人,年事又高,便打了二十个板子,罚了三十两银子。”
丁柔垂着眸子,嘴角微微弯起。
“想必流言这两日便会散去。我特地来告诉丁姑娘一声,好叫丁姑娘早做打算。”说完眨眨眼,“丁姑娘不会误会我在赶人吧?”
丁柔舒眉笑了:“怎么会呢,金掌柜宽厚大方,又怎会是那等小气之人?”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周大人下了告示,想必没人敢再来扰我清净。明日一早我与子归便回去了。”
“这么匆忙?”金谦良有些吃惊,“丁姑娘为何不多住两日?可是在下招待不周?”
丁柔摇摇头:“不是,金掌柜招待很好。丁柔二十年来从来没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情没做,着紧了些。明日一早我与子归便离开,到时就不同金掌柜打招呼了。金掌柜容身之情,丁柔不敢忘记。”
金谦良挥开折扇,有些怅然:“还没同丁姑娘相处几日,便要分开。不知何时能再聚?”
丁柔呵呵一笑,冲他眨眨眼:“金掌柜莫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交易在身?”
金谦良哈哈笑道:“是,我们还有交易。想必说话的机会多的是,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这一年春,裕兴城里荡起一波强劲的谣言,仅仅持续了八日,便在官府的打压下一夕之间散去。并非人们惧怕官府追究,而是在他们心里,其实还是追求正义居多。之前肯将谣言传来道去,只是因为日子平淡追求刺激而已。
事实上,在官府出面镇压之前人们已经冷静下来。都不是傻的,多年相处下来对晏秋与丁柔的为人都很清楚,断不是谣言所说龌龊不入流之人。如此一来,便十分痛恨张婶这样心思不正的大嘴巴。
尤其谣言传得多后来后悔的人,则直接找到张婶家里:“张婶子,你怎这样恶毒?丁大夫碍着你什么了,你要污蔑她?”
“就是,丁大夫多好的人,正正经经,本本分分,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守妇道?传那些话也不怕烂了舌头。”
张婶被周大人打了二十大板,正趴在床上养伤,一动也动不得。被一屋子婆婆婶子堵在屋里骂,也只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对她们的戳戳点点不答腔。
最终大家说得累了,便又骂了几句散了。张婶脸埋在枕头里,耳朵却竖在外面,良久,听见屋里果真没人了,便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望着门外不屑地一笑:“你们知道什么?”
第29章 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