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径虚似乎平常地端起茶碗。然而这个动作落在苏幕遮眼中却不然。
苏幕遮眯着眼睛,道“大师还未与我讲,安徒生出身何处呢?”
径虚笑道“哦,对,云卿他出身一个书香世家,家里世代为官,只是到了他这代,便断了官路了。小友时间不早了,老和尚不便再留施主了。”
苏幕遮起身道“打扰大师良久,小子惭愧。这便要告辞了。”
径虚笑道“小友请。”
苏幕遮便向门口走去,忽地回身,长袖惊起,向径虚攻去,只是在外人看来,倒是像极了苏幕遮摔倒一般。
苏幕遮新突破,此时速度已是生平之极,若是常人,定然会受惊,然而径虚却只是面带微笑,随手扶着苏幕遮,道“小友可要小心,这几日定是没有休息好。”
而他的手指却按住苏幕遮的经脉,只是苏幕遮稍有异动,只需劲力一吐,苏幕遮只怕便只能交待在这里了。
苏幕遮神色不变,道“有劳大师了。”便从容将手腕抽出。向径虚一揖,便欲转身而去。
便听径虚叹道“为何一定要逼我呢?小友既然来了,便多陪陪我吧!”
便随手一拍桌面,将茶水震得乱溅。鼓袖一动,便将水滴弹射到苏幕遮身上。
苏幕遮一惊,却身形连动,以求躲避,只是心中却是大惊。
实在没有想到在浮云寺这等小地方,竟会遇上如此高手,一时之间,竟手忙脚乱,而且,径虚还没有真正出手,只是试探性的弹出水滴而已。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苏幕遮额头见汗,脚上动作也变慢了。
这时,径虚却忽然停手,道“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老和尚佩服得紧,想留小友在此小住几日,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苏幕遮笑道“大师说笑了,小子有家有业,如何能在贵寺留宿?”
“小友莫要误会,老和尚只是希望能与小友常常论经而已。何况,便是朱琏至此,也要恭声说道‘前辈’的。”
苏幕遮毫无防备,道“大师的武功与家师也只是在伯仲之间,我觉得,有家师的教诲便足够了。何况,我想大师应该与沈云卿和关系不简单吧!”
径虚道“我与沈云卿确是十四年的好友。”
“这么说来,你与他本是同门了?”
径虚一愣“你如何会这样想?”
苏幕遮走到径虚身边坐下,随手端起茶碗,道“不是吗?”
径虚笑道“你的手在发抖,可是你并不怕我?还能与我谈笑风生,甚是是在质问,我真的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自信,不怕你真的会留在此处吗?”
苏幕遮一笑“大师过誉,也许小子只是胆子比较大而已。”
径虚不言。
苏幕遮道“大师既与沈云卿相交,又与沈云卿同出一门,不知大师对沈云卿之死有何看法?”
“我说过,他是求仁得仁,我为他高兴。”
“大师武功高强,不知与沈云卿相比,如何?”
“伯仲之间。”
苏幕遮笑道“那么,如果大师想要杀沈云卿,只怕也要费些手脚了?”
径虚笑道“哈哈,小友认为是我杀了沈云卿?可有证据?”
苏幕遮摇摇头“不,我知道,他不是你杀的。”
径虚一愣“何以见得?”
“因为,沈云卿是自杀。”
“哈哈,好笑,他沈云卿不会蠢到结束自已的生命吧!”
苏幕遮也是一笑“可事实便是如此,只是在沈云卿自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知。敢问大师在六艺中居于何位?想必要比沈云卿要高吧!”
“是要高。”
“大师蛰居彭淮数十年,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想知道‘峭摩天’的事吧。”
苏幕遮被点破,也不尴尬,只是道“还请大师解惑。”
径虚沉默良久道“你知道多少?”
苏幕遮一笑“其实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今日来到浮云寺只是适逢其会,之前我的确有听过峭摩天,只知道那是个神秘的组织,便是家师也要避讳的,
后来沈云卿死时,我意外发现了他身上的刻字‘井仪’,当时也只是怀疑,然而看到他身边随意放着一个九流令,我便心生疑惑,想着沈云卿定非普通人,只是还没有往他处想。
在验尸时,我发现他的中极穴上有青紫色,我曾听家师言道,只有内家高手将功力提升至极致时,周身的三十六死穴才会出现不同的情况,而世人往往只将功力附之于一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命门。
大师我说得不错吧!”
径虚叹道“不错,正是如此!没想到你竟会因此猜出他的身份”
苏幕遮自信一笑,续道“而今日与大师相逢我本是想通过大师得到关于沈云卿的一些事迹,以便我他日追查,没想到,大师竟然也是个中人。”
径虚看着苏幕遮道“你又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我自信在彭淮四十年,绝不会有人看穿,可是你不过初来,与我也只是喝了杯茶,难道是我老了,连伪装都不会了?”
“大师此言差矣,我也险些被大师瞒过。”
“哦?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大师可还记得我与你提‘峭摩天’时,大师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是你却在那时端起茶碗。”
“不错,当是的确如此。那又如何?”
“那是因为大师在极力掩饰,虽然表面看去绝无破绽,可是手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遮掩,而喝茶,拂衣,则是一些人在说谎时常见的表现而已。”
闻言,径虚看看看自已的手,哈哈一笑“好个厉害的后生!算了,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只好投桃报李了!你想要知道什么,一些机密的,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
苏幕遮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从前我只听说过四绝,却没有任何关于峭摩天的认识。”
“峭摩天啊,都是一些无聊的人罢了,也没什么。”径虚见苏幕遮不以为然的笑,也只好道“峭摩天是个很可怕的组织。”
“可怕?”苏幕遮问道。
“正是。”
“愿闻其详。”
“我与云卿俱是峭摩天的人,你也知道了。峭摩天也从不约束我们,只是在必要时,我们会无条件服从命令。”
“哦,这是何意?”
“也没有什么,我们受了恩惠,自然也是要报答的。”
“恩惠?”
“正是,我们的武功尽是峭摩天所授,他能给我们地位的权力,
自然是受了极大的恩惠。”
苏幕遮闻言,立时道“那么如果不能完成他给的任务,那便只能是死了?”
径虚哈哈一笑“你未免太过严重了。”只是面上却多了兔死狐悲之意。
“如此说来,真正令沈云卿自杀的,便是这峭摩天了?”
径虚不言,只是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闭上双目,长叹一息。
良久苏幕遮问道“峭摩天的任务通常是什么?还有里面都是什么人?他们的武力与你相比,如何?”
“我只能说,与我不相上下。”
苏幕遮起身长揖道“多谢。”
径虚却自嘲一笑,道“罢了,留你也是无用,你走吧,既然云卿如此看重你,我也不便多加阻拦。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沈云卿应该不是因峭摩天而死。言尽于此,不送!”
苏幕遮拱手道“告辞!”便即离去,转身之际,忽然道“径虚大师可有后悔加入峭摩天?”
闻言,径虚道“悔,也不悔。”
苏幕遮出了禅房,便向院外走去。
一路上,尽在思考峭摩天一事,只觉其上下透着股邪气,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一时之间,好似有阴云笼在头前。
叶莫莫悠悠醒转,只觉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不禁轻声呻吟。
施仙见此,忙上前查看,见叶莫莫动作,喜道“大姐,你快来看,他好像是醒了。”
白芷生上前探脉,道“是从鬼门关出来了,算这小子命大!”
施仙喜极而泣。
而叶莫莫此时神思模糊,隐约间看见一道人影,不禁惊为天人,喃喃道“仙子、、、仙子、、、”便又晕了过去。
闻言,施仙脸上一喜,便向白芷生道“大姐,那个、、、”
白芷生只是一笑道“好了,你放心吧,一个月内他不会再出任何问题的。”
“嗯嗯,大姐。哎?什么意思?什么叫一个月内?”
白芷生道“我也不知道朱琏给他服下什么药,我也只能勉强推断出他下次发作的时机,却不能根治。”
“那也就是说,他以后,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
“也许日后会更加频繁,我也难说。只是他的身体是不行了,会一直这样虚弱下去。只怕日后便是个废人。哎!”
施仙上眼含泪水,道“大姐,真的不能治好吗?”
白芷生摇摇头。
猛然,施仙道“秋水神功号称是滋润万物,那是不是也能救他?如果将秋水神功传给他,他会不会有好转呢?”
白芷生随手甩了施仙一个耳光“你在胡说什么,秋水神功是祖上传下的神功,一向是传女不传男的!你想违背祖训?”
第三十六-三十七章 语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