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白一叹道“是廖云亭,他杀了人,死的,是龙盘诗社的沈云卿。”
“什么?”苏幕遮大惊,对廖云亭不甚了解,但是仍记得沈云卿当日曾为自己说过情,只是没想到,再见时竟是如此情景。“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一白道“先上马,我与你说!”
“好!”
三人上马后,苏一白方道“刚刚我与叶老匹夫闲话,便听差人来报说,廖云亭在第四桥边杀了沈云卿?人证物证俱在,要我前去看看,叶老匹夫已经先去,我便着人唤你来,我们一同去,你向来聪明,可要想法子为你亭叔洗冤。”
“廖云亭、、、”苏幕遮喃喃道。
闻言,苏一白尚无所觉,反是苏慕言心中一震,心道“大哥定是知道亭叔刺杀他的事,只是大哥会因此而枉顾亭叔性命吗?不会的,大哥岂是这种人。”
便听苏幕遮续道“便是当年在望侨山一战成名的英武将军吗?我倒是有些耳闻,父亲向来是看重他的。而且,听说英武将军有勇无谋,若是沈先生言语上得罪了他,他一怒起而杀人,倒是极有可能的。”
苏一白静静听着,苏慕言却焦急地看向苏幕遮,心中甚是害怕,是怕自己的亭叔真的杀人,还是怕苏幕遮变了,便只有他知道了。
苏一白叹道“你亭叔向来莽撞,这次的事虽棘手,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下他。”
苏幕遮道“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想对我轻璧侯府出手了,廖云亭是家臣,也是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故意挑起侯府与龙盘诗社之间的矛盾,只怕必有后招,哎,我现在倒是希望是廖云亭真的一怒杀人,否则,我侯府再难平静。”
闻言,苏一白不悦道“阿遮,你在说什么?我苏一白何时怕过,岂能为此伤了我兄弟丝毫?这般话,以后万万不可说!”
苏幕遮心中一凛,道“父亲,是孩儿失言。”
苏一白不欲再言,便打马在前。
这时苏慕言低声道“亭叔虽然莽撞,但却是老头子最看重的几个兄弟之一,这次亭叔犯事,只怕鼐叔啊,诃叔啊,锦叔啊都会回来的。”
苏幕遮道“便是父亲手下的四位名将?沈鼐、顾三诃,张云锦他们?”
“正是。我这几年在军营里也是他们在带我的。因此、、、大哥。”
苏幕遮道“我知道,小言,你放心吧,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我一定为他昭雪。但若是,我也无能为力。”
苏慕言面色一正,道“亭叔虽然莽撞,但绝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沈云卿地位如何,我等都知道,他怎会不知?”
苏幕遮道“先去看看吧!”
待苏家一行人来到第四桥边,便见四处全是人,三人挤到前面,便有官差在打理,见了苏一白,皆上前行礼,将苏一白让到前面,一人上前低声道“大人,请近前观看,还有廖大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只是,哎大人您知道,我们一众官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啊,还是沈大人来后,局面才稍有稳定。”
苏一白道“带我去吧。”
“大人,两位公子,请!”
几人转了转便到了现场。
苏幕遮细细看去,见这里是第四桥边的一座废屋,通体都是石头建成,只有一门,只容得一人通过,进得屋后,只有一张石床,一桌一椅一茶壶而已。
而沈云卿此时便仰坐在石椅上,胸口一把匕首,面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右手握着小杯,左手甚至没有捂着胸口,而是用食指指着何物,待看去后,却发现指着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银环。
苏幕遮上前,将银环把在手中,欲仔细看去。便听一人道“你是何人?怎能随意动死者遗物?来人,将此人赶出去!”
苏幕遮未动,苏一白道“这是我长子,向来于推理一道有些造诣。我带他来,便是为了此案!”
那人道“既是大人的公子,在下不便过问。”
“让他留下吧,苏兄,你来了。”
闻言,苏幕遮向来人望去,见是一个中年儒生,身着官服,想来正是彭淮刺史卫秋礼。
苏一白道“卫兄也来了。”心却沉了下去。
卫秋礼道“沈兄乃是我龙盘诗社的主事,他出了事我自会前来。”想了想,又道“苏兄,不要再为廖云亭做辩解了,我龙盘是不会放过他的。你我多年交情,当知我性子,沈云卿于我彭淮,于龙盘而言,地位之高,苏兄必知。”
苏一白一窒道“也许不是廖云亭做下的。”
卫秋礼却不再理会,向苏幕遮道“这位便是大公子吧,当日苏慕言与我龙盘有过,还是云卿兄力排众议,压下此事,当时,便是因为云卿兄十分欣赏大公子。”
苏幕遮拱手道“多谢沈先生抬爱,小子有愧。”
卫秋礼道“罢了,来人,唤仵作前来验尸,将廖云亭押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
待廖云亭被押上来,苏一白眼中一闪,看向卫秋礼时,便略有冷淡。
廖云亭身上绑了数道绳索,身上也有伤痕,便是脸上也流出些微血丝,沈鼐便跟在他的身后,见了苏一白到此,心中一定,行礼道“见过侯爷,见过卫大人!”
廖云亭见了苏一白大声道“大哥,我没有杀人,是他们陷害我的!大哥,你要相信我!”
苏一白道“混帐,有卫大人在,你有何冤屈尽可直言,怎能如何没有礼数!”
卫秋礼道“人都要没有了,要礼数何用?苏兄以为呢?”
苏一白笑道“卫大人所言甚是。”
便向苏幕遮道“阿遮,你虽不在我帐下,但终是我的儿子,廖云亭一案,我全权委派与你,你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苏幕遮抱拳道“孩儿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苏一白点头,又向卫秋礼道“廖云亭乃是我麾下之将,虽涉及命案,但也是朝廷命官,万万不可草率结案。因此本侯命人协助破案,卫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卫秋礼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苏一白续道“况且,廖云亭本是我派去九流的主将,此次出事,九流一事,不知又要到何时了。”
卫秋礼闻言,笑道“苏兄所言甚是,便依苏兄之言。”
又向苏幕遮道“大公子便随老夫一同办理此案吧!”
“苏幕遮定当竭尽全力!”苏幕遮拱手道,又向苏一白道“父亲尽可放心。”
苏一白笑道“你做事,我向来安心,这次便让小言与你一同吧,毕竟,对于廖云亭,他了解更多。”
苏幕遮点点头。
廖云亭在旁听着,一头雾水,良久,方道“我不要大少爷帮我。”
苏一白怒道“混帐东西,你说什么?”
廖云亭一窒,在他私心想着,此命案既非是自己做下的,便定有昭雪之时,可是自己之前刺杀过苏幕遮,万一他知晓此事,与自己算总帐,那便是哑巴黄莲了。听了苏一白之言,只好小声道“我不想劳烦大少爷,那个,大哥,你要理解。”
“理解什么,哼,这事便定了。”苏一白怒气冲冲道。
卫秋礼笑道“苏兄莫要恼,我看还是正事要紧。”便向廖云亭道“廖云亭,我问你,你是如何杀害沈云卿的?”
廖云亭正与苏一白说辞,见卫秋礼横加干涉,不由怒道“老子自筹?姓沈的死了,我不过是路过!”
卫秋礼双目一眯,道“这么说,你是知道沈云卿已经遇害,或者说沈云卿遇害时你便在现场?”
闻言,廖云亭大声道“老子怎知?老子来时便见这姓沈的早已一命呜呼了。没见,没看见。”
苏慕言则是面带疑惑地看着卫秋礼,不知为何他的言语中带着陷井,想要急于将廖云亭定罪。于是上前道“卫大人,此刻廖大人定是心乱如麻,不如交与我审问如何?”
卫秋礼尚未答言,便听苏一白道“如此正好。”又瞪了廖云亭一眼。
廖云亭低头道“大少爷,你问吧。”
苏幕遮上前,道“第四桥边向来是文人之地,廖大人平日定然十分不喜才对,为何今日会主动来此,是什么人引你前来吗?”
闻言,廖云亭神色迷惘“我也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我今日应该来此,便来了,好像在梦中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一般,便是这情景,我也见过。”
卫秋礼嗤笑道“这是什么话?”
苏幕遮却未理会,继续道“那么沈云卿之死,也与你梦中一样?”
廖云亭却摇摇头“不一样啊,他分明应该是中毒而死才对。”
苏慕言奇道“梦里之事怎能当真,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苏幕遮道“也许就会有关呢!廖云亭,你从未去过第四桥边吗?”
廖云亭道“我肯定没有去过,我也在奇怪啊,分明第四桥边这种酸人的地方我是万万不会来的,可是,今日我却像是回到自家一般,哪里都是我熟悉的。”
第二十九章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