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过去
“作为一个魔,一个上古的魔,你本应该是孤独的,是寄身风尘中的,是杀人于无形中的,可你呢,却有了一颗人的心,爱上了着滚滚尘世间,你做了一切魔不应该做的事情,你口里的众生,你的天道好轮回是什么,你确信你真的知道么?”八歧大蛇说着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眼眸中也闪动着从来没有过的情感,“我从来没有想把你逼上绝路,可你呢,却一直以为我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要把我赶尽杀绝,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会看着奔夜收集了那只青崖白鹿的三魂六魄送入轮回?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傀儡,他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不过是由着他罢了,毕竟奔夜他是那个村子里唯一剩下的人了,哦,我忘了,你们都以为是我杀了他们村子里的人,其实呢,是他们自杀了而已,我并没有强迫他们做什么只是喊他们喊我一声王,这很难吗。”
八歧大蛇苦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剑,缓缓地坐在地上,在膝上架了一把琴,弹起了让人怀念,却又陌生的调子,昳雪的手开始颤抖,她似乎想起了一些和自己记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又似乎没有,身后流岚她们在大声呼喊什么,不过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你以为只有你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吗?不要忘了,我和你同样是一起诞生的,继父神之后这世间最初的生命,最初的魔,若我是邪恶的存在,那你是什么,你不记得你吃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了吗?”八歧大蛇兀自说着这一段没有人知道的历史,“要破解罪恶,就必须接近它,甚至成为它,这是你和我说过的话,想必你也不记得了吧,就是为了这话,我试着接近你,成为了你那样的魔,才成了现在这样,后来你跟我说,个体生命不同,但这世界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恶。万物两极,善恶对立,有恶的,才需要善的,再后来,你因为天劫就忘记了那个以前的你,而我,就一直在扮演恶的这一角色,让你这个善的来惩恶扬善,留名百世。你可曾想过,自己才真正的是哪个恶呢?”八歧大蛇的琴声越来越急促,无数的幻像在昳雪的面前飘过,她记起来了,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杀人无数,八歧大蛇告诫了自己无数次,这样下去是要遭天谴的,我们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应该像神一样的做事,而不是像那些魔界的下三滥之辈,杀人越货,嗜血成性。
昳雪抱头蹲下去,泪流满面,“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的。”她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疼欲裂。她已经完全听不见身后的呼喊声了,回头过去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你看你,总是不相信我,那时候我跟你说,作恶太多要遭天谴,你不信,后来天劫到来的时候,要不是我舍了百年的修为替你挡下了最后一道天雷,你以为你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吗?你呀,我对你的好,你从来都看不见。”八歧大蛇说的满含深情,听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你来,我带你回去,我们再也不参与这世间纷争了,我们回弱水河边,种些你喜欢的花,盖一间茅草屋,像个凡人那样生活,像我们刚认识的那几百年,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八歧大蛇张开双手,等着拥她入怀。
昳雪缓缓地站起来,走向八歧大蛇,在接近他的那一瞬间,八歧大蛇的手贯穿了昳雪的胸膛,尽是硬生生掏出了她的心脏。
“你果然又是骗我的。”昳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着那只贯穿自己胸膛的手,一脸苦笑,“我想起了那些被我忘掉的事情,却忘了你最擅长的是编制幻境,想起了我们曾经的一切,却忘了你一直都是那个谎言的编造者,你若不是本性如此,也不会学成我的样子。”
“其实我还是有没骗你的地方不是吗,比如说,想让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八歧大蛇慢慢的将手抽出来,放在嘴边舔了一下,“是你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吗,我那么恨你,那么恨你,却又那么想得到你,我在替你扛了最后一道天雷后不能化成人形,在及北之地的海里修炼时我每天都想的是我一定要修成人形,再次站到你的面前,看你开心的跑过来,结果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还需要我说么?现在我化成了人形,可你看看气的这幅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说我本性如此,可是若不是你,我怎么会随了本性,我哪天不是在压制自己的心魔,是你,是你激化了它,让它代替了原本的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还给你的,我的心现在给你了,你开心吗,你丢掉的那颗心,用我的补上可好,它还是好的,没有心魔,也没有执念。”
“还给我?你拿什么还给我,你这颗心吗,这颗变了不知多久,不知道爱过什么人的心,我还真的不稀罕要。”八歧大蛇转身将大地劈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熔浆不住的翻腾着,他一挥手,将自己刚刚掏出来的,那颗昳雪的心扔到了里面,“我想,你也应该回到地狱之火里了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昳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她们被五花大绑着,越挣扎邦的越紧,墨的皮肉已经被生生的勒出血来,却还是挣扎着想要到前面来。昳雪张开双手,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慢慢的倒退,一步一步退到那条大地裂开的口子边上,风扬起了她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袂和长发,她说:“来年的梨花开了,记得替我采一枝,种在我的坟头,啊,我怎么会有坟呢。”然后,她就那么向后倒去,在漫天扬起的大火中美的风华绝代。
地狱的烈火像一条条红色的舌头一般舔舐着昳雪的每一寸肌肤,燃尽了她的白衣和长发,却燃不尽她的躯体,她的躯体在火海中慢慢变成白骨,然后又一分分生出皮肉。她已经不知道痛苦是什么,只想着,也许被这地狱的火烧到魂飞破散自己也就解脱了,什么真相,什么事实,都不用去管了,自己忘掉了也好记起了也罢,死了就没有什么可以左右自己了。可是为什么死不了,没了心不就该死了吗?
死不了也好,可以在这火力慢慢的想一些事情。
第七十八章 不一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