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每日让下人们提前备着。上月的开资有记账吗?”酷暑难当,席地而坐,婚后首次两人的独处,青松翠竹,魁槐遮蔽荫,景清人静。
“敏蓉,账薄放在桌案右上方,被那本《庄子》压着,你去把它拿来。”我又为他掺上一碗青城雪芽。
“蜀藩国进贡的十大名茶,就属青城雪芽入味。”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答话,敏蓉已拿来了账薄,俯身递过:“请王爷过目!”他头也未抬的接过翻阅。我摆手命敏蓉退下,时不时的见他蹙目皱眉,我突然想到上月有几处不得已的花费。忙解释道:“上月府中多人染上了突袭的瘟疫,被隔离在府外的别居。药疫购买了全府的剂量,臣妾考虑到其传染性,所以多出了开销、”
“这开销是应该的。这瘟疫传播的也未免太快了,那些患者痊愈了吗?”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喝下我再次倒的七分饱的茶水。
“几位老者不幸病故,账薄后一页记着,没有您的允许,臣妾便擅自拨用了几百银两抚慰逝去的家属。”
“不碍事。几百两不算多。不知不觉已经一年有余了啊…”他莫名感慨,却勾起我的伤怀,我盈盈一笑,不作声,假以茶水自饮而尽。他似乎被我这一抹微笑弄糊:“边疆战事迟迟不停,也是没有办法的。皇上赏赐的布锦怕是不够,隔日本王命人去西南一带买些蜀锦来。”
“银两本就紧缺,蜀锦冬日里穿着防不住寒,还不如多存些蔬菜,为下面的人改善伙食。”蜀锦价格不菲,不知我推却他的心意,是否会上心。
“也好,边疆若是再这样僵持不下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我的目光也变得柔情似水,难道是我又产生的幻觉。我心中赌气,不敢出。在他当前,我是一只随时有可能被他一掌拍死的鸟,再有怨言,都只能忍气吞声。
“只愿国泰民安,少些无家可归,苟延残喘的难民。战争,摧毁的是国家,泯灭的却是人心。”有感而发,也不知他有无当回事。“臣妾还有些琐事未处理,不甚多伴,还望王爷见谅,臣妾告退!”
“去吧!”我转身辞去。
“日头毒,别太操劳,晚上本王再来看你。”
停驻慌神之间,他已与我擦肩而过,手中握着的彩陶银边碗悠悠离去。我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操洁,而是病情,若是那样,必将会被察觉。
红烛幽暗曳曳,无数叠围灯台只把浴池照,瑰香沐色,隐隐措措,浓雾弥散开来。浴池中加放了些艾叶,苦香共盈。
“娘娘,水温合适吗?”一个面容生疏的丫鬟倒了些热水,畏畏惧惧的问了声。我轻声一“嗯”,木瓢边悬刮过白皙的肌肤,不痛不痒,流水顺溜没入池中。“再洒些玫瑰花瓣和艾叶。”我享受着沐浴带来的迷幻感,浸泡雾霾的身体柔软而细腻。
半个时辰后她为我更衣,阁中的人都知道今夜王爷会登临,个个兴致勃勃的忙活起来,敏蓉亦是久违的抽出一抹笑。
“莹萱,去外面守着。”敏蓉吩咐道,小姑娘一刻不敢怠慢的退了下去。
“你可要对她们柔和些,看你把小丫头给吓得。”这些丫头似乎都对敏蓉有些忌讳,自己都有些心疼莹萱。
“娘娘,你可错怪奴婢了,她是被娘娘的美貌给震慑住了。”她一边俏皮一边为我梳理发丝。轻挨了下她的右手:“就你滑舌。”
“话说回来,奴婢真替您感到高兴。老天终于开眼了!”听到她的话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无从心喜,反倒是我害怕,得过且过至少不会再招惹祸端,默默无闻的在深闺别院自我独怜,也不必惊扰他人。一句话便打破了一直以来闭守的状态,有什么可高兴的?
“汝非鱼,安知鱼之乐?静观其变吧。”各式各样的钿钗宝玉,光辉璀璨,闪烁夺目,我一手将牡丹朱雕木匣合上盖。
“王爷到!”殿外的侍卫高呼,响彻夜空。敏蓉行了礼便侧身离去,每当两人独处时,都觉心头闷闷的,紧绷的厉害。屋中几盏明灯忽摇,一身浅朱鸳鸯缎,分外惹眼,而我身上只着单薄的一层亵锦,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令我诧异的是那栩栩如生的一对喜鸳。双鸳共舞。我不禁看红了脸,意味不言而喻。
他脱下外层的绸缎挂在红木高架上,露出贴身的红梅花饰袭衣,我看着似曾相识,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着的这件,竟是同样的纹饰淑静淡溢。更衣时未有特别注意,料想是他吩咐送来的。
我连忙请安:“叩见王爷!”他倘若不见,自上而下的在我身上打量,满意的扯出一抹淡笑:“本王见这阁中人是越来越少了,”说着便走到案前坐下。
大概在一年之前我便将不愿留下的仆人遣走了,这话应是为自己需要了解找的借口。我缓步走到他身旁又点亮了几支红烛,整个房间瞬间明亮了许多,我接着他的话头道:“-KanbaAPp点com-臣妾着实不必要那么多人在旁侍候着,能够自理。府中大小事甚多,他们都被打发了去。王爷要让他们回来当值吗?”
“既然是你的决定,那倒不必了。”他起身又将我方才点亮的那几支火烛熄灭:“就要歇息了,何须再点呢?走吧!”
我不作声的跟随其后步入内室,他随意的目光向梳妆台上一瞟,指着问:“就那些东西?”
我不知其意,如实回答:“就这些。”他又收回视线在我头上看了看。我头上是什么也没有,沐浴之前就将头上甸甸重物全装卸下。“为何不戴上?”
不是说歇息了吗,我感觉他这话的奇异,也不愿琢磨其意义,随口而问:“为何要戴上?”他愣了愣,偶后却面带笑容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几个意思。
下一步该如何动作,我在原地发呆,脑海中浮现着的缠绵靡乱的画面,不禁面红耳赤,耳垂如火烫,双手互相玩弄着,扳掐着。他解下腰袢的束带,扔至一旁,环腰将我公主抱起,左手抱腰,右臂捧膝。我闷哼一声,双手不知如何安放,被他跌的不行,无奈只好挂搂着他的头颈。
风情万种的目涩向我投来,我更加不能自己,却如逃不掉的小猫怯怯弱弱的依偎在他胸脯之下.
……
春宵迟来晚,缠缠枕间,欲情激焰卷心头。红润的脸颊被大手捧握,如饥似渴的吻雨绕舌头,借着微微光晕,身上人毫不留情的疯狂撕咬般掠夺着一点一寸,如置身火海般痛不欲堪。如此的瘁痛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数重交融欲罢不能。
随之而来的欢快之感解脱了榻上相拥的两人,我在这筋疲力竭与天旋地转之间静静地沉睡了过去。
雷声阵阵,我突被噩梦惊醒,身体依旧被人死死的环抱着。“醒了?”上方串出绵绵嘶哑声,脸上湿热的水珠粘着脸颊十分不适,却发现是滚滚泪珠,我抬眼而望,水汽迷糊了双眼之外的人面。可想而知的苦容在他眼里的模样。忽觉身体又紧了紧,搂着身体的双臂探入的更深。
“做恶梦了?”他关切的问道。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将身体从他身上摞开来,翻身擦拭着余留的泪痕,不让他看见,身旁一声沉重而失望的叹息狠狠地敲打在我心。
再次苏醒只觉筋骨尽断,雨后天晴,明媚的阳光射入屋内小窗,揉了揉慵懒的双眼,桌上隔着的早点香气扑鼻,昨夜的点点滴滴的记忆残留在脑海中久久不愿离去。
“来人,娘娘醒了!”隐隐的身影向我这边走来,是婧儿。随之看到的是笑盈盈的端拿木盆而来的敏蓉,她只退了婧儿,以不大的声音道:“王爷真是的,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欲要动手打她,她却躲得远远的让我碰不着。
“王爷上朝还未归来吗?”我浑身吃痛的坐起身问道。
“上朝?王爷没告诉您吗?”她一边为我擦脸,一边露出惊讶的表情。“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您休息,今早卯时便身着戎装只身而去了,我听陈叔说,是去到边关征战。”什么原因要对我隐瞒?记得昨日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那句未说完的话语竟是预兆了今日的出关征战?
第二十七章 出征前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