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突然提出搬家,我不解:“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看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没理由搬家啊。更何况我们在这路经平熙县唯一的一家客栈。生意多好啊!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她勉强的笑了笑:“搬家这事我与你段大哥已再三思量,达成了一致,一定得搬。”
大人的心思小孩子最好不要琢磨,搬家就搬家吧。
锦城的繁华无不为之惊叹,五步一坊十步一阁,集市喧嚣,市井昌荣,买卖吆喝之声如雷贯耳,让人极难分辨市集市郊。西郊外一处闹集,虽不能与市中相比,但空气较为清晰,尤其清晨呼吸到的第一缕夹杂着桂花的馨香。城池临湖而立,北、西、南三面环山,一江水独贯穿东西,可谓一江独流。锦城百姓依仗它在这片土地已生活了数百年。边境时有战乱,锦城丝毫未受到影响,战争所需的药材、兵器、五谷杂粮等大多是从锦城国内获取。
“兰姐姐可真会挑地方!”我跷着二黄腿,懒洋洋的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段大哥帮着姐姐理菜。听我突然冒一句,笑着问:“怎么这么说?”
“不是吗!这里虽不是闹市区,可来往人也不少,客栈也星星落落几家,再加之我们刚搬来,人总是喜欢体验新鲜感,来我家客栈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以后又多出几家,客人都不来了。”我无言以对,沉默了。
“所以呢,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干活,要给客人留下好的印象。雪儿像你这样整天慵懒的躺在太阳底下,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还不去店里端茶倒水!”我自知理亏,低着头出了后院。锦城的夜晚比不过儿时记忆中蜀国星空的满宿星辰,白日喧嚣后城池无尽的宁寂,悄无声息的感觉使人害怕,就如同突然间失去生命的迹象。
躺着睡不着,想着姐姐说的话,是啊,我整天的确无所事事,享受着别人给予的物质生活,当时也只能无话可说。平平淡淡的生活是姐姐喜欢的,好几次段大哥提议将客栈扩大规模,屡次遭到回拒,而她只是说怕麻烦,段大哥也再没说什么。
“酒的事情段大哥说他有办法。”我安慰道。
“他若有法子早就用上了!”姐姐叹着气,“雪儿,去看看水烧好了没。”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我见你这几日眉头紧皱。眼圈都有了黑黛。你不是嫌我闲着没事干吗?我现在决定做点什么了。”我努力地说服姐姐,而姐姐只是勉强的呵呵一笑:“你段大哥都无能为力,你又何必逞强呢?姐姐知道你关心这个家,我会想办法来解决的,现在对于姐姐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你们身体康健。昨日也只是说说而已,别放在心上。”
越是这么说,我便越是担心。出了店门,心里总想着怎样为姐姐分担烦恼。客栈一直是以对客人负责为先而维持着,而如今,客栈已不是最开始的“新店”,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客栈倒闭也就是早晚的事了,再不可坐以待毙。
有些话说不出口,而有些话不得不说。“姐姐,你睡下了吗?”姐姐房里灯亮着,没有回应。“那明日雪儿再来吧!”还是没有声响。本想今晚来给姐姐道歉,心中紧张,思前想后还是壮着胆子来了,既然姐姐已然睡下,也不好再打扰。
“这里虽然临近闹市,地痞流氓却昌盛!”语气带着抱怨,段大哥没有理会我,继续品茶。目光闲然。光顾着说话,方才注意到段大哥今日一改常态,居然穿着一身淡蓝紧身装,身段突现,更显得他英俊不凡,细长手指优雅的端着紫砂杯,姿态怡人。
“看什么呢?我身上有脏东西吗?”被他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太过于专注,不由脸颊滚烫,望向门外。正瞧见姐姐从门前经过,我立即起身追去,“姐姐!”我跑上前叫住她,她听到我的呼声,回过头问:“怎么了?”说着用手将我肩前的发丝理了理,微笑看着我。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没答话。“今日买了鲢鱼回来,这些天都吃得清淡,该沾点荤了。而且……”。
“姐姐,对不起!”我打断她的话,从她手中拿过装鱼的木桶提着,她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对我说:“雪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还得去弄鱼呢,待会儿鱼儿溺死,尸鱼炖汤对身子不好。”我没有理会,抱住她道:“姐姐,对不起!我在酒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说着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她盯着我不语,我已感觉不到身体的颤抖,但我听得见嘶哑的哭泣声。姐姐的身子柔软竟忘了松手。
“这事儿待会儿用餐时再说吧!”我方放开抱着她的手,心里说不出的内疚,叹着气径直向厨房走去。
不知觉的黄叶已满地,仿佛铺上金色地毯,踩着软绵绵的,没有花香、鸟叫的季节,静得想要逃避。而然微风拂过夹杂落叶“沙沙”作响。黄昏的色彩给冷落的秋增添了几分和谐。
提到落叶,总让人联想到归根,北国的秋季如此萧条,秋来春去,亦如生命的轮回,人来到世间究竟只是为了走一朝,“不枉此生”的意义又何在?。
沿着院中小径走到夜来临。不想那么快的到这个时间,它往往却是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雪儿,说吧!”三人坐于桌前,他们等待着我说出原由。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边玩着手指,边说:“我在酒窖里的几坛酒中放了少许的罂粟。”
这种草药国内少见,为了弄到它不容易,它是大自然艳丽的花魁,却是无形的杀手,沾染上便成瘾,坠落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做事都不经过脑子的吗?那是什么药人人皆知,导致丧命也未必没可能。”段大哥斥责道。
“我”
“加了罂粟的酒卖给客人有几日了?”姐姐低声问道。
“大概大概有五六日了吧!”
“时间不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去把剩下的加了药的酒连同罂粟通通燃烧掉。”我照段大哥的吩咐,处理得彻底。
过后没有添加罂粟的酒卖的照样好,或许是人的心理暗示在作怪。事情如段大哥所料,无事,可我却总是不安,虽然姐姐没有责怪,段大哥也不好再添油加醋,自己对自己的责怪越来越深。
心中的不安终于有了答案。有人告发了买罂粟的那人,官府还未来得及审罚,他便在家中服毒身亡,而又有人造谣他是被人所害,当时弄的人心惶惶。然而官府为了敷衍了事并未彻查,就以自杀了断结案。总归这件事也算过去,我自然也松了一口气。他的死因离奇,可没有人再议论。
第二章 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