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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凌家的生活

凌一一最终是住进了凌依儿的那幢小别墅。
凌筱筱本来坚决不同意,自己的私人空间,怎么可以住进一个男的,反正家里的房子多的是,把他随便分配到下人住的房子去便可。但凌依儿的态度强硬,说他什么也不懂,在那些地方难免被人欺负,更何况她的本意是让凌一一来陪她玩的,并不是让他来干活的,住到别处去,多不方便。
凌一一是无所谓的,虽然从心底上说他更愿意住在凌依儿旁边,但这种想法他是绝对不敢表露出来,何况他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与她们的距离还没这么靠近,若是每天看着凌筱筱睡觉起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出乎他的意料,凌筱筱最后竟然点头同意了。小别墅内,姐妹俩是住在二楼,而一楼原本住着一位服侍她们的女仆,凌一一自然也是住在一楼,那女仆的隔壁。
女仆名唤小月,二十多岁,长得也甚是清秀,看到两位小姐带着一位好看的小男孩回来,以为是来是客人,忙倒茶递水伺候着。凌一一借势了一把,感觉有些尴尬,忙道:“这位姐姐,你不用招呼我。”
“嗯?”小月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凌依儿笑道:“小月姐,我把一一交给你了。”
凌一一突然想到一个以前见过的场景,擦擦手心的汗水,有些拘谨地伸出去:“你好,我是新来的,叫凌一一。”
于是,凌一一在凌家的生活,从此开始。
小月很兴奋地带着凌一一熟悉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服侍两位小姐是极清闲的工作,每天更多的时间都是坐在那里看光影,颇为孤单无聊。新同伴的加入起码能令她能多个说得上话的人,更何况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弟弟。
洗漱,如厕,浴室,这些用具皆是闻所未闻。以前的他何曾注意过这些生活细节,都是脏了就去河边洗洗。不过进了人家门就要讲规矩,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还是很聪明的,小月只需讲一遍,示范一次,他就能记住。当然,就算多讲几遍小月也不会不耐烦,她最怕的就是没人听她说话。这些都学会之后,他们二人回到大厅,一边看光影,一边听小月给他讲一些凌家的规矩。
规矩并不多,不外乎是对上头恭敬一些,说话做事小心些。凌依儿瞪着亮晶晶的星目,道:“谁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凌筱筱毫不在意地道:“谁敢欺负你,你的主子可是我们俩。”
凌一一不解道:“原来在这地方,还会被人欺负的么?”
小月苦笑着,她虽然年纪尚轻,但在这位置的时间不短,眼前就是一干小孩子,他们怎么会懂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凌家的正家主子讲道理,但不代表那些旁系也是善主。不过,由于她是小姐的人,倒的确没人敢欺负她。
在见过的新事物中,最令凌一一惊奇的莫过于光影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机器,竟然能发出光线结出一切栩栩如生的景色,与真实无异。配上声乐,观看之令人身临其境。他不禁啧啧称其奇。
住在小别墅的日子,相当地清闲自在。得知他的身世之后,小月对他的爱心泛滥起来,呵护备至。
习惯上,小孩超过十岁后便会去学校上学,所以凌筱筱每天都要早起。当然,学校也分为很多种,而她上的是琅玡郡最高级的贵族学校。
学校所要学习的学科五花八门,繁杂无比,若以魔法上的种类来说明,单是魔法便有五行电磁等数个系。当然,这些还是较为高级上的区别,基础的知识更是渊博。没人会选择学习所有的学科,那是找死;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需要和天赋选择其中的某些学科。
而像凌氏这种大家族,对后人的要求自然有所不同。在十岁之前的两三年,就要在家族中提前接受教育。知识就是力量,即使是在人兽战争的第一线,这个依然是真理。
小月要做的事便是早早起床为大小姐准备好早餐,凌一一也会跟着打下手,虽然这些小月能很轻松地完成。大小姐走后,便去叫醒小小姐。而凌依儿几乎每次都要懒在床上好大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这对小月来说并不是个轻松的事,虽然小小姐人很好,她也不敢对她有所不敬。所以有了凌一一后,这个任务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对于凌一一来说,这份工作当然轻松胜任。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实际上经历过同生共死的两人,她对他的威慑力近乎于零,远比不上凌筱筱。凌依儿曾说过,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事实上也的确把他当朋友而不是仆人。两人平时玩耍起来也没个距离。单纯不诣世事的凌一一对阶级这个概念并不理解,在他看来,大小姐是主子小小姐是朋友,并没有什么不妥。
凌一一上到二楼,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凌依儿的闺房。此时的小女孩正蜷缩着身子,处于沉睡的状态之中,乱糟糟的灰发半遮着脸,仿佛能将人心底的怜悯引发而出,令人不忍打扰。
即使是凌一一也感觉眼前这一幕和谐无比,但他还是轻轻用力地拍着她的床:“依儿,起床啦。”
“呜,不起。”凌依儿很干脆地一拉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
“起来。”
凌依儿一翻身向里,对他充耳不闻。
凌一一不慌不忙,拉长着语调道:“依儿,小依儿,小小姐,快起床啦。”
“呜,烦死了。”如此叫了足足一分钟,凌依儿终于缓缓从床上爬起,半眯着眼睛,如同一只猫咪般哼声抗议道。
凌一一早已摸透这只猫咪的习性,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她的衣服放在床沿,再转身走了出去。
过得不久,凌依儿也洗漱完毕下楼。扬着小脸,鼓着小粉腮,对凌一一一理不理,小月埋头暗笑,这种小孩子的斗气心理有如轻风吹过水面产生的皱褶,转眼便平静无波,烟消云散,没留下一丝痕迹。
凌依儿坐下饭桌开始享用早餐,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个人,道:“你们也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一一嘿嘿一笑,大大咧咧坐下,在这幢小别墅内的规矩一向如此,并没有主人先吃然后下人再吃的习惯,所以小月也顺从地坐下。
早餐很美味,对凌一一来说。以前饥一顿饱一顿时,他只需不多的食物便可生存下去,而现在不愁吃穿的生活,以前的习惯使得他一直是尽量地摄入食物,所以他吃得很多,他从未发现自己的肚子能装如此多的东西。被凌筱筱称之为吃货。
享用完早餐,凌依儿已经忘记了先前的不快,蹦蹦跳跳地跟两人告别,因为她上课的地方就在庄园内,所以一直是自己独自上路。
凌依儿到中午时会回来,下午又要去上课,而凌筱筱要一直到傍晚才放学回家。她们不在的时间里,凌一一可自由掌握。
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被小月拉着玩,看光影啊聊天什么的。凌一一给她讲以前的生活,森林的见识。小月见识不多,并没什么稀罕的故事,但凌一一却听得津津有味,如饥似渴,因为这是他唯一了解这个世界的来源。
有时候,他会躺在小别墅门口的小草坪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仰望天空,久久不语。
粮足饭饱抓虱子,正是他以前的奢望。由地狱一步天堂,活在以前的奢望中,他却没有不真实的感觉。只是轻松舒适近乎奢腐的日子却令一直以来活在生存压迫下的他周身有些不对劲。
没读过书的他并不懂得“充实”这个词汇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以前的他也只是睡醒后就去找吃的,无聊就小镇、森林上逛逛,看看人,看看树木,看看小草,看看小动物。为什么现在会感觉心里不是很踏实呢?
身下的草叶长而柔软,凌一一头稍微一歪,张嘴咬下一片叶子,嚼了几下,又吐出去。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草里面,一股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绕入鼻子,进入大脑,大脑自然而然地分析着这种味道与森林里的有何不同。
虽然感觉上这股味道不够纯净,但经此一冲,他心中的烦躁突然减少些许,再深吸几口,心旷神恰。
这样很好,很好啊。他心里对自己如是说。但脑海却不由浮现出森林中水潭里大笨鱼的笨拙形象。说实话,那大笨鱼的味道与他现在吃的差得远,但此刻他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这种生活?凌一一不免自嘲几句,真是贱民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