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眼见苏浅不但不哭了,还哼着小曲端起盅碗往厨房晃,马和不禁抚额,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他不知道这个二货今晚将要受到他的牵连,他不知道他将体味到与当年跟亲人分离时相同的切肤之痛。
苏浅在厨房得了两块小糕点,,又在喂南峥的时候,使劲儿踢了它两脚,真是觉得什么气都解了。
苏浅踢完南峥还有点儿后悔,心说她跟个畜生较什么劲,南峥又没有错,所以把秦老爷子给的小糕点给了南峥一块,一人一狗吃得好不欢畅。
还没等苏浅把嘴里嚼碎的糕点咽下去,两个家丁就气势汹汹的找到她,揪着她的脖领子,直接给拎到了正厅。
“跪下。”还没等苏浅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有人踹了她一脚,苏浅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接趴下了。
“马和、苏浅,你二人可知罪?”苏浅闻言抬起了头,只见朱棣和徐妙云二人端坐在桌旁,朱棣一脸的怒气,徐妙云则是抿chun不语。
“那鞭炮是奴才放的,与苏浅无关。”苏浅爬起来跪稳,这才看到身侧还跪着马和。
“刚才你还矢口否认,如今怎么承认了?”朱棣逼迫了半天,马和都没有松口,如今见马和承认了,脸色缓和了不少。
“奴才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不想连累了不相干的人。”本来朱高煦的指证让马和气得不行,他说什么也不想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的,可是如今连苏浅都牵连了进来,他就知道此事无论是谁做的,如今都只能是他做的了。于是开口承认了,心说起码苏浅能脱了干系。
今早布政使大人胡诚没通过禀报就直接进了燕王的书房,当真是没把燕王放在眼里。
朱高炽和朱高煦憋了一肚子的气,商量着要往胡诚的轿子里头放鞭炮,马和上前劝阻了一番,两人显然不会将他的话听进耳去。马和本来还不当回事,不想天刚擦黑就大祸临头了。
这两个耸包,敢做不敢当,当真都不如苏浅有骨气。
“我看到苏浅了,她和马和一起放的鞭炮!”好容易逮到个整治苏浅的法子,朱高煦哪会干休,蹦到苏浅跟前,拿手指戳她的脑门。
“闭嘴,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朱棣这一问明显是有点儿心虚的,他心知此事是高炽和高煦做的,可是让他交出两个儿子,他狠不下心。
朱高煦编不下去了,也不再嚣张,只是站回他哥的身边,不停的对着苏浅做鬼脸。
切,幼稚。苏浅恨不得起身把朱高煦的脸撕碎了,她想起了资料上有这么一段,朱高炽和朱高煦往胡诚的轿子里塞了鞭炮,把胡诚的整个轿子都烧了,事后还把责任推到马和的头上。
苏浅心知这次是躲不过了,索性不再坐在脚上,直起了上身。
“胡诚胆大妄为,不懂礼数,我们只是想教教他该怎么做人。”苏浅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直视朱棣的眼,不就是想让她和马和替他的两个儿子顶罪么,不过是去胡诚府里走一趟,磕磕头认认错了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日随我去布政使大人府上请罪,今晚就都关柴房去吧。”朱棣眼见两人都认了罪,急忙打发人给带下去了,此时厅中一个仆人也无,朱棣上前就给了朱高煦一巴掌。
“家仆忠心,替你二人顶罪,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我什么时候教出来你这么个不仁不义的东西!”朱高炽和朱高煦一见事情被父王拆穿,双双跪地。
“王爷,事已至此,你再跟他们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我去跟苏浅和马和说说,可别在胡诚府里再出什么纰漏才好。”徐妙云心说果然没有看错苏浅这孩子,连她都不敢那样瞪着眼睛跟王爷说话。
2.第一次建立了革命友谊
话说被捆在柴房里的两个苦逼孩子,此刻已然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刻钟的时间,苏浅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
“你看我干什么?废男!”刨除之前失去的记忆不算,苏浅打从有记忆起,一直都在学习和考试,身边的异性除了她爸就是她哥,像如今跟马和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头一回,不免有些羞涩的赶脚。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马和嘴角挂着浅笑,这丫头算是被他连累了,居然一丝惧色也无,当真是个二货。
“朱高煦一直想阴我,你不用觉得自责,没有这事,他也能用别的事给我找不自在。”苏浅想想刚才在大厅之中,马和为了保她,一力承担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小感动。
人家马和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何必总是跟人家过不去呢。她会被恶心死,完全都是因为王雪丽那个该死的面瘫儿子,马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药引子罢了。
“奥?我还以为是你连累了我。”马和不知道苏浅此刻正在心中默默的替他开脱着罪名,一句玩笑话,又将苏浅给点着了。
“你个死太监,今天也是蹲着尿尿的吗?”苏浅明知马和没有被阉割,这话对他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就想用这话寒颤他,如今马和的暗黑属性渐渐露出了势头,当真与资料记载的大不相同。
“下次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马和说完突然将本来还捆绑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了身前,将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苏浅,跟我一起逃吧。”苏浅望着马和血肉模糊的左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马和刚才斜倚之处,半截生锈的斧子血迹斑斑的躺在地上。
“马和,你坐下,你听我说。”苏浅暗自心惊,刚才马和挂着浅笑跟她谈笑风生,竟是忍着疼磨断了绳子,这人的心性何其狠戾!
“你我二人此举,护得他阖府人的周全,王爷和徐王妃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定不会让我们丢了性命。反之如果你我就此亡命天涯,估计出不了这北地,就得被抓回来,到时恐怕只有一死。何况,能不能逃出这燕王府,都未可知。”
苏浅待马和给她解开了手脚的绳索,想从裙摆扯下块布给马和简单包一下伤口,岂料那布料结实的很,根本扯不开。
原来电视剧里面‘嘶啦’一声就扯下一条子布,都是骗人的!
苏浅想了想,把束腰的裙带解了下来,拉过马和的左手,借着从窗棂透过来的微弱的月光,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这布料也是撕不开扯不断的好品种,所以苏浅干脆把整条裙带都缠在了马和的手上,等她牢牢的打了个蝴蝶结之后,马和的手已经臃肿不堪。
马和只觉好笑,这二货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看来你还是有脑子的,我逗你呢,我们哪儿也不去。”马和没有意识到,他口中的自己和苏浅,已经变成了‘我们’,他忍着疼磨断绳子,就是想给苏浅松绑,他觉得自己看不得苏浅这样,他就想让她起码能呆得舒服一些。
3.我是在赌
苏浅正对着马和翻白眼,只听柴房外脚步纷纷,下一刻便是开锁的声音。马和见来人了,立刻站到了苏浅身前,苏浅拍了拍裙摆的稻草,也站了起来。
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王妃,她端着烛台进了柴房,先将烛台放在了窗台之上,然后回身关上了柴房的门。
“好孩子们,叫你们受苦了。”徐妙云眼里闪着泪光,将双手分别搭在了苏浅和马和的肩头。
“皇后大丧期间,燃放鞭炮。这件事如果被胡诚加以利用,那事情可就大了。我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如果让高炽和高煦去顶罪,会引火烧身。家教无方,有辱国体,这两个罪名,王爷是躲不掉了,王府上下九百多号人的性命就都毁了。”
“王妃您不用多说,我随侍两位王子左右,有幸听到南先生讲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们是在救主,也是在自救。”马和言罢跪下给徐王妃磕了个头,苏浅见状也跪了下来,轻声道:“但凭王妃处置。”
“好孩子们,快起来,王爷说了,宁可奉上百两黄金,低头认错,也要保住你二人性命。今日你二人危难面前忠心救主,我徐妙云铭记于心,永生不忘。”徐王妃亲自为苏浅和马和拍去了腿上的灰,马和直说‘不敢当’,苏浅则是在心中苦笑。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不过只值百两黄金,和王爷的一次低头认错。
徐王妃命人拿进来两条早就备好的棉被,还给两人准备了一个炭炉,苏浅本来以为今晚非得冻死在这儿不可,眼见棉被、炭炉一应俱全,还有两个香气诱人的大食盒也被端了进来,当即笑开了花。
马和见状,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个二货,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待徐王妃等人离开之后,柴房里只剩下了苏浅吧嗒嘴的声音,其实苏浅吃东西的声音不太大的,只是这夜里太静了,所以她吃东西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吵闹。
“你就不怕这吃的是最后一餐?怎么吃得那么香?”马和觉得自己被这个二货感染了,他也拿起了一个鸡腿,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最后一餐,我更要好好吃了!你这废男都不怕,我怕什么?”苏浅心说徐妙云实在是太懂她了,食盒里一共八个菜,七个肉菜!
苏浅眼见马和避开猪肉,只吃鸡肉、鱼肉和蔬菜,忽然想起资料中有记载,郑和因着祖父和父亲的影响,信奉伊斯兰教,是个回民。
“我不是不怕,我是在赌。”马和将苏浅掉到棉被上的菜叶弹飞,一脸的厌恶。
“奥?赌什么?”苏浅不是没有留意到马和的举动,心说上面被油污了的这条棉被,一会儿得让马和用,她用下面那条。
“我们是替主子顶罪,这是阖府皆知的,如果我们这般忠心,都要被送去交出性命,以后谁还会效忠于王府?谁还会替这些个主子卖命?我是在赌王爷不但不会因为此事失了人心,反而还要用此事收买人心,所以他一定会保住我们的性命。”
第三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