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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到底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1.辞婚
“浅浅、马和,可苦了你们了。”已经有人事先禀明了马和的状况,朱棣在整顿好居庸关的军民之后,才将苏浅和马和招到了身前。
“王爷,马和不苦,可惜还是让余瑱逃脱了。”此刻的马和已然用一条黑色的带子将眼睛围了起来,他从醒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跟苏浅说话,无论苏浅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曾开口。
“浅浅,你放心,爹一定找遍天下名医给马和治眼睛。”朱棣将苏浅的心焦看在了眼里,他边说边拍了拍苏浅的肩膀,他已然将这丫头当成了自家闺女,不为马和的才学,单为了他这闺女,也得把马和的眼睛治好才行。
“那就祝爹早日坐上皇位,因为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那皇宫里呢。”苏浅言罢看了看马和,只见那人纹丝未动。
其实苏浅说的是气话,之前担惊受怕的,熬了一天一夜,她沉睡到今早辰时才醒。可是这睡了一觉,马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脸冰霜,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朱棣听了苏浅的话倒是很受用,捋了捋胡须,心想该赏马和什么才好,他连闺女都许给他了,真是不知还有什么能让他心动,何况马和还是个不贪财不好色的主,真是让他犯了难。
“马和,这次你又立了大功,你说本王该赏赐你什么好呢?”朱棣话音还没落,只见马和立刻跪了下来。
“王爷,马和只求王爷一件事。”马和说完磕了个响头,头挨着地,没有起身。
“奥?何事?你说。”马和一直做事勤勉,无怨无悔,这头一遭跟朱棣开口,倒是让朱棣起了好奇心。
“马和求王爷收回赐婚的成命,马和不能娶三小姐。”这时马和才抬起头来,他将双手紧握成拳收于身侧。
苏浅一听马和连她的名字都不叫了,还说什么‘三小姐’!立刻瞪圆了双眼,炸了毛。
“浅浅,你要什么赏赐呢?”朱棣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并没有准了马和的请求,而是看向苏浅。
“爹,我要马和当我三小姐的贴身太监。”苏浅说完就起了身,还使劲儿踹了马和一脚。
“准了。”朱棣看着苏浅的别扭劲儿差点儿笑出声来,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跟着马和了。“我明日就派人送你们回北平,好好养养身子,兴许眼睛就好了呢。跟王妃说说本王的近况,省得王妃挂心。”
“遵命!”苏浅乐呵呵的跑了出去,既然是她认定的男人,就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王爷!”被苏浅踹得扑倒在地的马和急了,他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资格娶苏浅呢。
“嗯?你想忤逆我?”朱棣挺喜欢他闺女身上那股子痞气的,也开始耍横。
“马和不敢!”马和在身前虚抱双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看着点儿浅浅,别让这傻丫头做傻事。”朱棣言下之意是,苏浅这傻丫头明摆着跟定你了,她根本不介意你看不见了。
“遵命。”马和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会听不出燕王的言下之意,可是他执拗的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他看不见苏浅了,看不见了。
2.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燕王给苏浅和马和安排了一辆比较宽敞的马车,两人都卧在车中,中间摆着个小木桌,四周还有多余的空间。
苏浅和马和一人一边,起初苏浅还跟马和说说话,可是无论她说什么马和都不出声,苏浅渐渐也觉得自讨没趣。她知道马和看不见了,正独自在心里窝火,可是为什么就不要她了呢,不过是瞎了眼睛,难道他真的缺胳膊少腿了,她就会嫌弃他吗?
眼看快到北平了,苏浅命赶车的小五子停下,她跳下了马车,舒展了一下筋骨。
七月的北方,是高温高湿的季节,苏浅想到外面透透气,因为此刻她的心情实在是太憋闷了。这眼看都到家门口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了。
苏浅也不管马和愿意不愿意,硬是将他拉下了马车,她知道自己的动作可能有些粗鲁,可是马和那一声不吭的样子着实令她生气,也就别指望她‘怜香惜玉’了。
此刻满地的鸢尾花,在微风的轻抚之下层层浪浪的波动着,美不胜收。
在这美丽的七月,她的男人说,不要她了。
“马和!你快看这满地的鸢尾花!”苏浅喊完,就感觉手中扯着的马和的手臂,骤然紧了一下。“我忘了,你看不见了。”苏浅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硬拉着马和走了老远。
“马和!你快看看这青山绿水!”苏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愉悦,她几乎是在马和的耳边喊的。“我忘了!你看不见了!”
此时的马和,用力挣脱了苏浅的手,将头偏向了一边,清风拂过,令他系于脑后的黑带浮动了起来。
怎么,如今即使是看不见她,也不愿意朝向有她的方向吗?
“你觉得我会在意你是个瞎子还是个跛子吗?我看的是你这个人!要说你那对招子,比你长得好看的有的是!”苏浅说完用力推搡了马和一下,马和倒退了两步,仍是不做声。
“让我做你的眼不好吗?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吗?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苏浅委屈得很,立刻红了眼眶。她又用力推了一下马和,马和后退着,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仰倒在了地上,蓝紫色的鸢尾花扑了他满身。
“马和!你到底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苏浅大哭起来,她是如此心急火燎,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会让马和回心转意,她哭得声嘶力竭,可是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仍是紧抿着好看的chun,一言不发。
苏浅此时想起了人们不愿意提及的,鸢尾花众多的花语当中,唯一不受待见的那种解读:绝望的爱。
3.智取怀来
话说都督宋忠本来奉命总领三万边兵屯于开平,听闻朱棣反了,就带兵来到了居庸关,岂料居庸关也被朱棣攻克了,就退至怀来。
不出几日,余瑱就带着万余兵将逃命而来,他身侧紧紧跟随的两个副将,一边说着燕军的鬼魅和残暴,一边痛哭。
宋忠其人极度狡诈,他眼见手下众部将听闻燕王之军皆是满脸惧色,心生一计。他将两个重要的将领和十余个士兵,连夜召集到了大帐之中,酒宴款待,扬言要为众将士报仇。
“宋总兵何出此言?”刘义人是宋忠的老部下,他事先已经与宋忠串好了台词。
“燕王朱棣何其凶残,我今日一早得报,他已命人将众位在居庸关的亲友统统杀了,一个不落。”宋忠说到此处,做痛心疾首状,实则偷偷察言观色,看众人作何反应。
只见众人各个傻楞,估计一时无法相信他的话,于是宋忠瞟了一眼刘义人。
刘义人自是心领神会,双膝跪地,大声嚎哭起来:“朱棣反贼,丧尽天狼,居然杀我妻儿,我与朱棣之仇不共戴天!”
刘义人的声泪俱下,犹如一剂催化剂,令众将如梦初醒,有的哭将起来,有的则是开始咬牙切齿的咒骂朱棣。
*
怀来离居庸关不过数十里,余瑱与宋忠的大部队汇合,仍是进取居庸关,直逼北平之势,对燕军是个严重的威胁。
朱棣本来苦无良策,不敢贸然出兵,不想探子从宋军当中探知,宋忠欺骗众将说他杀了他们的亲属。朱棣觉得这个消息可以加以利用,想要先发制人迅速攻取怀来,遂率领精兵八千,卷甲倍道而进。
七月十六,朱棣带着兵马来到了怀来城下,他命在居庸关找来的那些所谓的已被残杀的宋军家属作为前锋,让他们上前大声呼喊自家父兄子弟,并高呼燕王是奉天靖难,天命不可违。
宋军本就无心征战,如此便有不少士兵丢盔弃甲向燕军奔来,一时人声鼎沸,早就没了什么阵型。
余瑱的部下早就见识到了燕军的厉害,如今见局势如此一边倒向燕王,也有多人向燕军奔去,并大呼‘投降’。
燕王朱棣见此,大喊:降者不杀。并高举旗帜,命令攻城。不多时,怀来城破,燕军大获全胜。宋忠、余瑱被俘,皆因不降被杀。
至此,开平、龙门、占谷、云中各地的守将有不少归降了朱棣。
七月十八日,朱棣派指挥孟善带兵至永平,守将指挥陈旭、指挥佥事赵彝、千户郭亮等献城投降。
话说赵彝此人武艺超群,天生神力,曾是燕王的旧部。他听闻燕王举兵,早就存了归顺的心思。如今见燕军势如破竹,无坚不摧,心中暗喜。
赵彝心想,他归顺了,虽然仍是王爷的部下,可是他日一旦燕王夺了位,那他可就成了开国功臣了!
朱棣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带着大军回到了北平,因为朱棣得到了密报,说大宁恐有变数。如今攻破和归顺的城池需要整顿,而且今后是守是攻还需从长计议。
朱棣刚刚回到了北平,就传来了都督陈亨、刘杰,都指挥卜万率领大宁军马出松亭关,驻营于沙河,将要进攻遵化的消息。
陈亨、刘真不足为惧,卜万却是个调兵遣将的奇才。
道衍给朱棣出了一招离间计,先是在卜万的大营当中放了两封燕王招降的密信,然后又派人到处张扬,说卜万心向燕王,不日就会归顺。
刘真、陈亨二人早就妒忌卜万的才华,如今外头疯传他要归顺燕王,便对卜万起了戒心。此时又有官兵‘恰巧’在卜万的大帐之中找到了燕王的密信,卜万的通敌之罪便坐实了。二人将卜万下了狱,还抄了他的家,将金银珠宝收入了囊中,还将卜万的两个美妾也一并收了。
从此刘真、陈亨终日沉迷酒色,沙河之边的这只军队,再无征战之心,遵化之难算是解了。
至此,北平周围全部扫清。燕军兵力增至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