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也是容王先祖出手救下云家而定的条件。”
兰遥点头表示同意。云家入朝,权倾朝野,才导致北祁灭了前朝之后,不去搜刮皇宫里的珍宝而是先率兵包围了云家,使得整个云家剩下容王府所救下来的那一脉。容王府向云家提出这个条件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姐,小姐,将军回来了。”
依旧是那般的冒冒失失,只听砰地一记推门声,紧接着便看到风儿手舞足蹈的模样,就差直接扑到兰遥身上来了。
星眸之中一丝疑问闪过。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浅云的手。
“风儿,你怎么又大呼小叫地闯进来了?”
风儿这丫头哪里都好,唯独这冒冒失失地毛病怎么说都改不掉,也幸亏兰遥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每一次都只是小小地提醒一句,从未大声地教训过。冲着兰遥吐了吐舌头,风儿才立定站好。
“小姐,将军回来了。”
兰遥朝着浅云眨了眨眼。
“浅云,大哥他今年多大了?”
浅云跟着兰遥的时间虽没风儿长,但能被容安选中,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将军刚好到了加冠的年龄。”
说起来,兰天逸早两年便应该成亲的,但是兰天逸一直在外,亲事才一拖再拖。果然不出所料,听到兰遥提起兰天逸的年纪,风儿的脸便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暗暗地感叹了一句,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丫头,兰遥也并不多说什么,出了房间便朝着王府的前厅走去。
兰王妃围在兰天逸的身边嘘寒问暖,只差没一把抱住哭天喊地了。南宫炎站在兰王爷的旁边,时不时小声地交谈几句,想来应该是在说营救的事。兰王府的众人也都站在厅内,看着安全归来的兰天逸一片心安。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了兰天逸的身边,并没有人注意到兰遥进来。倒是南宫炎眼尖,先看到了兰遥。
“遥儿,你怎么来了?这么晚,怎地还不休息?”
兰遥染有寒疾,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南宫炎是其中之一。不着痕迹地站到兰遥的身后,挡住那吹过来的阵阵夜风。
“我没事。刚刚听说哥哥回来了,想着应该出来看看的。”
兰天逸起身,阔步来到兰遥的面前。他记得,三年前自己被派出去镇守边疆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还只是整日呆在院子里看书写字,没想到再归来已长成落落大方的姑娘了。
“遥儿。”
兰妍儿站在一边,看着那个明明是自己亲哥哥的人,却只跟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问好,心里不由难受地紧。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哥哥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轻轻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明白就好。
众人在前厅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了许久,才各自散去。兰天逸轻轻地揉了揉兰遥的头,温柔地笑着,让兰遥赶紧去休息。
“风神医的意思是,就算服下了这清罗花,也还得有几位内功深厚的人来替遥儿驱寒?”
容王府。安世子的书房。暗红琉璃灯,光影重重。容安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雪白药瓶,听着洛羽然的话,月白锦袍映着那稍显微弱的灯光,直将那张如玉容颜衬得更加美轮美奂,不由地让人感叹,此人只应天上有。
眉毛微微扬起。本以为有了这清罗花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治愈兰遥体内的寒疾,却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洛羽然不由抬头望向容安。
“风神医,需要几个人?”
容王府内不缺武功好的人,可是问题是,容安和洛羽然并不放心别人。容安筹划了这么久,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洛羽然好不容易和兰遥重逢,自然也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放心。
“最少得三个。兰小姐自小染有寒疾,十多年来怕是已入骨髓。若不一次将病根除去,留下什么隐患,恐会另兰小姐更加痛苦。”
三个人?容安一个,洛羽然一个,再加上谁呢?叶轻辰手托腮,不由地犯了难。
“容安,你说,普化大师身为遥儿的师傅,是不是也应该为徒儿的身体分些忧?”
若说洛羽然不是为了报前世受安永嘉欺负的仇,谁都不会信。可是眼下里,除了普化大师,他们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提笔迅速地写了封信,如歌立刻上前接住,想来是容安写给普化大师的亲笔信。
一只雪白的信鸽从梅林之中振翅飞出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今夜的北祁,若是有人仔细地抬头去看天上零零散散的几颗星,便会发现天穹中央有一颗极亮的。可是不过片刻,那颗星又悄悄地隐藏到了乌云后面。
南宫云正襟坐在大殿上的龙椅之上,凌厉的眸光掠过底下站着的所有人。一众文武大臣纷纷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为首的容安和南宫寒半点惊慌也不见,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南宫炎禀告兰天逸遇袭一事。
“安世子对于兰将军遇袭一事有何看法?”
容安是个绝对不会轻易上朝的主,今日一上朝便遇上这么件大事,也不知是偶然还是算计好了的。容安抬眉,看向座上的南宫云。南宫曜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的折扇,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和容安算计人时的笑如出一辙。
“这些贼人胆敢袭击保卫边疆的镇南将军,想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叶轻辰抬头望天,表示对于容安所说的话不便表示自己的意见。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这殿上的人哪一个不知道这些贼人是受人指使,可是关键问题是受谁指使呢?兰王爷虽说不理政事,但威名仍在。近些日子名声传遍整个皇城的兰遥,同容王府、将军府甚至东海的交情都不浅,谁敢在这个节骨眼找兰王府的不自在?
“那依安世子看,这些贼人是受何人指使呢?”
看来南宫云今日是铁了心不给容安好日子过了。
“容安愚钝,不知是谁竟会如此的心狠手辣,想要治兰将军于死地。”
这世上敢如此和皇上打太极的怕只有容安一人了。众人听着容安自称愚钝,各自腹诽却一点也不敢动弹。被称为第一世子的安世子都表示不知道是谁在捣乱了,其余的人又怎敢不知死活地再往枪口上撞呢?
“太子,此事便交给你去查,势必要查出究竟是谁敢对兰将军下次毒手。”
容安如此油盐不进,南宫云也不便步步紧逼,只得下了令让南宫寒去彻查此事。
倾月院。
兰遥坐在院子里,埋头看着风儿刺绣,浅云则坐在另一边,手上是在研磨。
守在院门口的护卫时不时地回头,眼底一片淡然。
“四小姐。”
一声轻唤打破这份宁静。兰遥并不应声。仍旧聚精会神地看着风儿手中的丝线。
“世子邀四小姐前去风月楼听雨烟姑娘弹琴。”
如歌嘴角一抽一抽,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容安会请兰遥去那个地方听梅雨烟弹琴?若是他们真的想听,把人请到府里来不就得了?再说了,若是被世人知道,天下第一世子也去光顾了风月场所,岂不是令人大失所望了?还有,就算容安想去,带着兰遥一个姑娘家去风月场所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果然不出容安所料,兰遥不但没把如歌赶出去,反而立刻换上了如歌拿过来的衣服,跟着如歌就出了府,就连浅云和风儿都没带。
依旧是那辆通体全黑马车。如歌掀开帘子,容安和洛羽然相对而坐,青绿古铜鼎紫檀木桌上摆着的是和田玉棋盘。一阵茶香溢入鼻尖,正是那喝过一次便不会忘记的银月茶。看到兰遥,容安稍稍地朝边上坐了过去。抓着洛羽然伸过来的手,跨过容安,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容安的边上去。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糕点,朝着自己的嘴里送去。
“洛羽然,你进宫了没?”
说起来,洛羽然到北祁也有些日子了,中间虽发生了许多事,但老是拖着不入宫,怕也是会引起南宫云的不满。
“嗯。若不是父皇他送了封国书过来,我还想再等两日呢。”
前两日,陪着兰遥施完了粥,他便赶紧地进宫去见南宫云了。星眸之中洋溢着一丝莫名的光芒。东海那边要收到洛羽然遇刺的消息,至少也得在半个月后。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个把月的时间。
“洛羽然,你不会是把那个也带过来了吧?”
轻声地问出口。
笔迹可以模仿,有些东西却是模仿不得的,比如一国玉玺。洛羽然并不回答,只是笑着。见他这副样子,兰遥心中便有了数,也不再追问。
容安将手炉塞到兰遥的怀中去,示意她注意些身子。觉着胸间顿时暖了许多,兰遥冲着容安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只是一时疏忽,把这茬给忘了。洛羽然抬首望向这边,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浓。一阵恍然,棋子轻轻落入棋盘。
第五十三章 东海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