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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珊觉得又回到白斩楼的时候了,不过这里和白斩楼就有天地之分了,厨房干净整洁,洗碗的都是用洗碗机的,衣服干干净净地,前台和厨房都是熟人,大家把活顶得起,主要是做香辣蟹和炒龙虾都是越夜越上客,特别是热天简直要人命,王珊趁着中午都要回去睡个午觉,午觉时间是王珊从肖震哪儿遗传过来的,不过有肖姐点头,谁也挡不住。王珊每天都没在员工宿舍睡午觉,他也坐车出去睡,在百花小区有个房子是属于他和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叫小惠,小惠本来在五月份找到他想把自己男人夏敏弄到友朋居去的,可是小惠万万没想到那个闷声不吭气地王珊居然在最后把自己弄到了床上。小惠已经两个月没有上班了,一直住在百花小区王珊出面租下的房子里,每天中午快两点左右王珊就回来和她睡午觉,一开是不是这样的,两人也就是偶然的在火车站的那种临时旅馆找个房间睡,可是后来火车站派出所开始抽查这些临时旅馆的卖*嫖宿人员,王珊和小惠不得不另选地点,王珊下了决心不再和小惠以幽会的模式见面,于是才在百花小区租了房子,房子是小小的一个卧室那种,不过装修过,比两卧室的还贵一点,可是王珊觉得这房子家电家具齐全还带空调,就马上租下了,开始小惠总觉得贵埋怨过,可是真住了一段时间小惠又觉得王珊确实选得很对,人嘛,总是需要好点的环境的,百花小区是一个教师公寓,白天人大多都上班了,睡觉也不吵,晚上也清静,环境也比居民点好太多了,在家里看着电视吹着空调,打开冰箱有王珊带回来得饮料和啤酒,偶然带点熟食丢里面也不怕馊了,衣服不必天天洗,有洗衣机,衣服堆多了再一起洗,日子过得滋润了,小惠都有点不敢相信这生活居然是属于自己的,以前自己和母亲跟继父住在县城,继父老打她的主意,她十八岁就出来了,后来跟夏敏还是住在简陋肮脏地隔板间,
两人亲热一层楼得人都知道,相反别人亲热自己也是知道的,这儿和以前所有的以前都不一样,这儿是属于她的。当然还属于王珊,那个给她带来这一切的男人。
王珊和小惠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小惠觉得王珊很怪,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甚至这段时间两人就是晚上也住在一起的,可是王珊似乎还是很饥渴,饥渴得像第一次一样,王珊每天中午回来一定是先洗澡,然后光着身子进卧室,王珊对小惠一直是贪婪地,唯恐自己没有得到满足,没完没了地,有一次小惠忍不住问他,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为了这个?王珊哼了一声说,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为了这个,他告诉小惠这个小区所有的窗帘背后无一不是如此上演着这一幕,王珊说他不想和别人不一样,他想想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小惠和王珊在一起以后,养尊处优,胸部竟意外地滋润得更加饱满了,有时候小惠在换衣服地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优美的线条。王珊喜欢搂住她,抚摸她,可是当小惠问他是不是爱她的时候,王珊既没有说过爱,也没有否认过。
王珊买了一台影碟机,看全本的日本动作片,在看过后逐一和小惠尝试。王珊说自己以前太封闭,就是连和小惠*也是简单地,小惠很讨厌王珊看那些动作片也反感王珊的尝试,可是她毕竟还是县城出来的女孩,对男人的惟命是从贯穿了她的思维,她只希望王珊快点结束,可是王珊不这么想,索性从员工宿舍彻底搬过来和她一起体验生活,小惠很气可是她无法反对,毕竟在她心里,王珊怎么要求她她都应该接受,毕竟这个男人也许就是自己将来的丈夫。
王珊洗完澡回到卧室,小惠吞吞吐吐告诉他,自己给母亲通了电话,母亲想过来玩两天,王珊点点头说好,她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说完从裤兜里翻出皮包,拿了五百给小惠问她够不够?问完又拿了三百递给小惠要小惠带她母亲好好玩两天。
王珊现在一直在供应商手里拿钱,供应商经常哀求他帮助消化一些材料,王珊帮助供应商把将废弃的材料处理掉然后从供应商手里拿点报酬,为了养活小惠,他需要更多的钱,毕竟要找李春要钱是艰难的,供应商那边则要好说很多,已经有供应商答应以后送一辆汽车给他,不过即使真的送给他,王珊也不会接受,毕竟现在的幸福来自不易,外快虽然重要,可是饭碗更重要,王珊不是傻子,这一层想得很明白。
王珊离开百花小区的时候他看得出小惠的不快,小惠是一个单纯地女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挂着,他知道其实小惠是希望他也出现在她母亲面前的,可是王珊假装不明白,王珊想过这一点,在夏敏的问题上也是如此,当时小惠来找他和他睡,是想给自己一条出路而不是为夏敏,夏敏的事他找李春谈过,是还没开业之前就谈过,李春很直接地拒绝了,因为李春认为夏敏不是好人,而肖姐更是坚决反对,李春是聪明人,他要用王珊当然不能让王珊难做,于是让夏敏来找他,他在经理室很婉转地拒绝了夏敏并告诉夏敏假如不是王珊的主张他是不会考虑和夏敏见面的,不过他为夏敏找了一份工作,是在新都那边,薪水不少工作清闲,他把名片交给夏敏,告诉他到时候只要说是李春介绍的对方一定会给面子的,夏敏没有表明态度很悄悄地走了,王珊是从小惠哪儿知道夏敏离开的消息的,当时他正在一家旅馆疯狂地压榨小惠光滑诱人地身体,小惠一边哼哼一边和他断断续续讲夏敏的事情,王珊不关心夏敏,他觉得自己已经和他毫无瓜葛,连夺取小惠的事一并都和夏敏做了了断,完整的了断。
夏敏是很突然地离开的,走之前水电费都没交,还是王珊去帮小惠结清账目的,从这一点上斩断了最后一丝小惠对夏敏怀着的幻想,一个连水电费都要逃避的男人还能指望什么?
夏敏离开之后,王珊和小惠睡的时候明显时间长了很多,小惠都感觉到了,那种长篇大论的感觉简直和之前的王珊形成截然不同地感觉,小惠甚至觉得其长时间的纠缠让她毫无快感可言完全是一场艰难漫长地折磨,过了很久以后,小惠才明白这其中微妙地变化包含的伟大的哲理。偷嘴总是要防止被抓住的,速度带来的是安全,而速度消耗的是更多的体验,而一旦进入安全地带,猎手就不急于吃光猎物。
小惠是个不算漂亮但是很逗人喜爱地女子,皮肤很好,头发很黑,喜欢玩,喜欢看喜剧,穿衣服可以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不穿衣服可以让大多数男人煎熬,小惠年青,她没有学历也没有想过要学什么,她的愿望就是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对她一辈子。她家里穷可是也没有吃过太多苦,她年青也没有遇到过有钱的帅哥,第一次是给了一个追求她很长时间的一个同学,而且对方使了点手段,失身之后很长时间她都对贞洁的问题做苦苦地挣扎,直到有一个和她一样失过身的女朋友把老公带来给她看她才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不过她不敢过于挑剔,所以夏敏勾兑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反抗,不过夏敏对于她不过是种尝试,她想知道假如有人知道她失身是不是依然会喜欢她,她当时约王珊去格子屋的时候就有点这样的心态,事实上,她赢了,无论夏敏还是王珊都没有提及处女这档子事,当然在这个问题上她一直关注王珊的态度,在职工宿舍和王珊睡的时候那种心惊胆战地感觉时至今日似乎还历历在目,王珊是很偶然进入小惠的视线的,是下面的谣言说李春看上了王珊,说姓王的小子时来运转了,时来运转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上的,母亲告诫过她,对于男人不要看重他的外表,王珊虽然不帅可是是一只脚已经登上幸运快车的人,自己也应该跟着踏上幸运快车,这就是小惠的想法,简单而直接,于是她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躲在宿舍等王珊回来,终于王珊回来了,她紧张地敲门,门开了,她笑了一下冲着王珊,那一刻她看到了王珊眼里有一个火苗跳动了一下,她想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夏敏起床之后打开电视机,是带遥控的那种可以在床上直接*纵电视的,电视里浮现出一部香港枪战片,字幕提示本片严禁在家庭以外放映,夏敏又换了一个频道,穿着笔挺西装的播音员在介绍峨眉山某领导的一个私访过程,电视里领导和闻风而至地老百姓握手亲切交流,然后夏敏看见曹哥居然也出现在镜头里和领导握手还说着什么,夏敏一下乐了。
夏敏到峨眉已经三个月了,自从他去友朋居见李春拿到那张名片他的脑袋就彻底地懵了,从文哥得不告而别到小惠的若即若离直到今天李春的婉言拒绝,夏敏感觉到他的霉运简直已经登峰造极了,小惠已经很久没到那个格子屋来和他睡了,有一次身上实在摸不出钱了,熬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走路去天外天,这一程远的让夏敏觉得比成都到广东还要遥远,在天外天他分明看到了李春可是李春居然视若不见地走开了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他求了认识的一个传菜的女孩好半天才见到了小惠,小惠满脸的不悦,打口袋里拿了两百块给他说自己这个月寄钱回去身上也没几个钱了,还问夏敏好久才能找到工作?夏敏就问李春那边怎么说,小惠打了个哈欠说她跟王珊说过了,不过王珊已经离开天外天好几天了,有没有电话不知道王珊跟李春讲了没有。说完小惠就不再和他说话扭过头去看几个在打闹的小孩,夏敏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小惠说这今天身体不好就不过去了,夏敏看着小惠离开,看见有个女孩和小惠说话然后看着他,眼里流露出鄙夷地眼色,夏敏悻悻地离开了天外天,在街口干杂店买了一包五块钱的红河,一边抽一边琢磨,他本想回去找下朱师傅,可是吸了一半心里忽然气愤了,将烟一丢就大步往回走,走了好久都没有觉得累,直到闻到饭馆里飘出饭菜的香味才终于熬不住跌跌撞撞地走进去挨着椅子坐下,也不看菜谱叫老板炒个回锅肉,炒好的回锅肉是用一个缺口很多的破盘子盛着端到他面前的,肉是很肥的二刀,似乎有了味道用很多的豆食和豆瓣加在里面,又没有加甜面酱,肥腻里面全是咸味,肥肉老板也舍不得多放,大段大段的蒜苗乱七八糟地和在肉里,可是夏敏狼吞虎咽地吃了四碗饭。算钱的时候老板还要他加点饭钱。
夏敏终于等到了李春的消息,那天小惠和一个女孩把消息带来,让他去找李春,和小惠一起来得女孩用难以置信地眼光打量着过往的那些穿着古怪地男女,对楼道里难闻地气息一副作呕地表情,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夏敏,充满了鄙视和轻蔑,甚至对小惠也表现出古怪地表情,小惠掏了一百块给他让他去理个发刮下胡子,告诉他要有给李春留个好印象,说那边路远让他自己打车过去。小惠被那个女孩拉着急冲冲地走了,夏敏大概已经明白了,虽然屋里还有些小惠的衣服,这些衣服大概是唯一可以证明小惠曾经和自己睡过的证据了吧,夏敏找了澡堂子洗了澡,花了八块钱剪短了头发,刮了胡子,他觉得小惠的话有道理,现在必须抓住李春,抓不住的话自己就要回乡下了,想到这个他想起家里那垛很高的茅草,假如自己回去,就只好每天呆在田间地头,在做完农活之余还得到处哀求着找点帮闲的活计来贴补家用,大概在30岁之前能讨到一房媳妇,模样就不必深究了,也许某天他喝醉了讲起当年还曾经有个眼睛大大的,胸部鼓鼓地,皮肤滑滑地,头发香香地大姑娘主动地来找他睡觉大家会嘲笑他,他甚至很认真地和幻影里的人们辩驳着,真的,真的,我也曾经…夏敏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穷但是还是什么都由着她,他不爱读书就不念,不爱干农活就不下田,15岁就随舅舅去了广汉学厨师,17岁随师傅去了广东认识了文哥,跟文哥他跟了八年,直到到了天外天他才算稳定下来,因为他抓住了小惠,晚上不再孤独,也洗脚不再肮脏邋遢,晚上身边有个暖暖地软软地香香地身子贴着他,让他觉得很舒服。可是美好的总是短暂地,自从文哥不告而别后,他历经艰难回到成都找到小惠,并在成都暂时住下,虽然房子破烂闷热恶臭,可是小惠还是按月拿点钱给他吃饭,盼望着他能找到工作重新开始,在那破房子里,他和小惠*着亲热,虽然小惠不太愿意可是终究还是和他睡了,他明白这就是小惠对他的一种鼓励,鼓励他好好活下去,可是工作一直没有找到,成都做粤菜的都是打江浙上海过来的管理集团管理的,招纳一个夏敏一样没有资历和师承的厨师完全是个笑话,而去苍蝇馆子对夏敏完全不去考虑的,他已经习惯穿的干干净净,在整洁的厨房里像个大师傅一样上班了,他无法接受苍蝇馆子恶劣的工作环境更甚于那份微薄的工资,他在王珊他在王珊面前吹嘘过自己的高薪,可是文哥每个月给他的钱不会多过1500,他不在乎,他觉得体面带给一个人的愉悦远远高于实际收入带来的快乐感,至少他在天外天是除了文哥之外的第二号人物,虽然大家对此不予理睬,甚至文哥都对此嗤之以鼻,但他依旧乐此不疲,最让他得意的是就是因此他顺利的得到了小惠,可是随着工作的失去,境遇开始发生急转直下的恶化,小惠不再拿更多的钱来贴补他,烟也递减到五块的标准,小惠过来敷衍他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在那次王珊离开之后,他本想趁机和小惠亲热时居然遭到了小惠的拒绝,在拉扯和挣扎之后小惠离开了格子屋,之后再也没来,而且当时因为急于和小惠亲热而忽略了像小惠要生活费,小惠一去不回后,下半身的问题又上窜到腹部,饿了一整天以后,他终于决定去天外天找小惠。
李春给了夏敏一张名片告诉他去找这位罗先生,只要说明是他亲自介绍的,罗先生一定会安排一份清闲而收入不菲地工作给他的,夏敏犹豫了一下接过名片和李春道别,走到门口看见肖姐,可是肖姐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一样,夏敏拖着疲惫的脚往回走,看着自己的身影拖沓地走在路上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人打断了腿的狗,他回到格子屋遇到催租催交水电费而大发雷霆地房东,夏敏转身就走不敢回头,身上还剩三十几块钱了,水电是无论如何交不起了,夏敏狠狠心到车站买了张去新都的车票,买到票车也快发了夏敏连烟还没点就被跟车的女人拽上车了,离开成都的时候还不到下午3点到新都已经四点过了,一到新都他就在车站旁边的一个干杂店给罗先生打电话,运气不错罗先生马上就接听了电话还叫他马上坐三轮过来,罗先生很周到告诉他新都的三轮都是五块跑全城别多给,当肥羊人家还笑你是傻子,夏敏就招手喊了辆三轮,直接塞给他五块钱说了目的地就自己点着了烟大口大口吸着,三轮看他一副了解的样子就一气拉他去了,地方是个很清静地招待所一样的大楼,旁边就是农田,有狗敏感地朝夏敏乱吼,夏敏找到收发室说找罗先生,看门的打了电话去问,然后搁下电话说你上二楼吧,夏敏上了二楼,二楼一上去就是一个假山池子,金鱼在水池里洗澡,水面漂浮着绿色的水藻,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探出脑袋招呼他,你就是小夏?夏敏赶紧上去打招呼,高个子就是罗先生——罗宏。罗宏说哎,你来得太好了今晚正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说,夏敏只看了一眼罗宏的办公室,一副山水画,一台电话,一架子文件和字典,罗宏就问李春现在怎么样啦,是不是还喝酒喝到吐?是不是还和江小娜耦合?是不是还整天找人搓麻将?夏敏就照实说说自己以前是跟过李春一段,可是李春的私生活就不大了解了,不过李春一直还喝酒,麻将不大打了,现在跟肖姐处朋友呢。罗宏乐了说你这小鬼还挺维护老大的,行,你就跟我吧不会亏待你的,罗宏下楼掀开一辆夏利的引擎盖看了看说,咳,今天看来还是得坐三轮,出了门就吼,三轮,三轮…一辆三轮唰地飞驶过来,看见罗宏就喊罗大爷,罗宏说去钻石娱乐城,三轮就拉着罗宏和夏敏飞驰起来,三轮带着两人绕过一片新建的住宅区,趟过一条小桥,豁然地看见一个很古典地欧式建筑,上面几个人那么大几个大字注明是钻石娱乐城,罗宏摸出一包蓝娇和三百块钱塞给夏敏,罗宏悄声说,你去买一身衣服,就是那家娟娟香港时装,你说是我喊你过来的,按三百块的规格买,罗宏又掏出一个很厚的砖头一样的手机说,会用?罗宏就在路边示范了一下说,你买好了就给我打电话,罗宏走之前叮嘱,衣服裤子鞋子还有你的红河都扔掉啊,千万别舍不得。说完笑了笑得很暧昧然后就进钻石娱乐城了。娟娟香港时装就在钻石娱乐城旁边的巷子口,站在娱乐城门口就看得见,夏敏就去了,看见一个穿露背连衣裙的女人,*很大可是已经颓废了的三张岁数的女人坐在屋里唱卡拉OK,夏敏进去打招呼,女人白了他一眼继续唱直到唱完才问他,夏敏按罗宏的意思说了眼睛瞧着店里挂着的女装暗暗纳闷,女人拿起麦克风吼,建娃儿,一会一个肺痨鬼一样的男人走出来被不耐烦地问啥事?女人告诉建娃儿把夏敏带进去挑一套衣服,男人冲夏敏招手说来吧,夏敏跟着建娃儿进了里间,看见一个院子,院子里摆着一桌麻将,三缺一正聊天呢,建娃儿推开一间屋子对夏敏说进去选吧,都是日本名牌,屋里拉着几根交错的铁丝,铁丝上挂着整整齐齐地西服,建娃儿拿叉子叉了几套下来让夏敏选,选完了,又带到另一个屋子问了夏敏脚的尺码,取了两双皮鞋让夏敏试试,试完了建娃儿告诉夏敏到前面把钱给女人就是了,自己继续回桌上去搓麻将,女人收了夏敏的钱也不说话继续唱歌,夏敏走出来拿出手机给罗宏打电话,罗宏说,你坐个三轮到新桥度假村,马上啊。夏敏把自己换下的衣裤鞋子包括才抽了一半的红河往娱乐城门口的垃圾箱里一扔这才去叫三轮,新桥度假村其实就在钻石娱乐城对面,不过要过一条河,眨眼就到了,度假村很别致有个吊桥,三轮在下面喊客人来了,上面慢慢放下吊桥,夏敏进去看见几个水灵灵地大姑娘穿着旗袍站在门口,夏敏正踅摸呢,罗宏就拍了他一下说,快,进去吧。里面是一桌牌局,罗宏没打站在一边抱膀子,打牌的是三男一女,男人都是奔四十的,女人是老女人看不出是三十还是四十,罗宏就一边逗闷子拿输家开涮,不住的发烟,夏敏坐一边抽烟,到七点天都擦黑了,罗宏把夏敏叫过来说今晚你要牺牲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公司的财神,你待会儿朝死了的喝,千万别给我丢份,夏敏说,我喝酒不咋的啊,罗宏说不怕不怕,我还有援兵,你先挡几轮,援兵一到就换你休息,七点半罗宏喊是不是吃饭啦,四位还恋战于是又打,打到八点四十五终于散场,各人清点筹码都吵吵说自己输了,饭局开在里面的一个花厅,饭桌奇大无比,简直令夏敏目瞪口呆,菜已经上了四十八道了,累得跟朵绽放的莲花似的,夏敏算是混迹餐饮多年的,一看全是凉菜,没一个热菜,凉菜还很讲究,鸡爪去了骨头,鸭舌穿了牙签!还有些瓜果都是这季节贵得出奇的物事,三男一女入了席,女人卸了外套和手镯,净了手开始撒娇说都不爱吃,一男人说,我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这时不到点,你将就点,大家就笑,女人就骂。罗宏就开始劝酒,劝了几轮开始给夏敏使眼色,夏敏只好自告奋勇,女人就说哟,罗总什么时候找的小伙子?几个男人就挤眉弄眼劝女人和夏敏喝一轮,酒是真正的五粮液,入口甘冽,夏敏喝了几轮也放开了,嘴里滔滔不绝,把气氛搞得很热烈。夏敏开第二瓶五粮液的时候,四十八道凉菜已经撤了,换了六十四道热菜,夏敏开第三瓶五粮液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援兵是不可能来了,他望了罗宏一眼,颤抖着继续斟酒…
酒醒以后最大的特征是头痛和口渴,等夏敏头痛欲裂口渴万分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他光着屁股从床上奋力爬起来,看见这是一间客房,床大的出奇,电视正演着一部台湾武打连续剧,他看见自己的衣服搁在沙发上,鞋子在沙发下面,电视机上面用烟缸压着一张纸条——醒了,给我打电话,罗宏。
夏敏洗澡出来,换上衣服打开门看见这是一个旅馆,一个还算很不错的旅馆,起码他也住过类似的旅馆,他看走廊没人又回屋坐在床上打算给罗宏打电话,可是床单上的斑斑点点让夏敏很意外,他是男人了,对这一切是不陌生的,可是他已经无法想起之前的一切了,他拨通了罗宏的电话,罗宏好像在喝茶,听见他的声音就说你过来吧。
罗宏在河边的一露天茶社喝茶,穿着T恤和短裤,茶杯边放着烟,夏敏坐在罗宏对面一边喝茶一边抱怨,罗宏笑了说,咳,如今这业务不好做,不喝出个地裂天崩你的生意就做不成,昨天你就当是纳了个投名状好了,夏敏一脸迷糊…什么撞?罗宏笑着给他叫了一碗排骨面,告诉他今天还回旅馆休息,明早就去峨眉上班。他问夏敏对去峨眉上班有什么意见?夏敏摇摇头,罗宏说县旅游局在峨眉有个办事处,缺个做饭的,工作虽然听上去不体面,可是那边的实际情况是整个办事处一共只有四个人,早饭不用管,只管午饭和晚饭,可是一般晚上都有饭局,所以夏敏其实一般只做一顿饭,四菜一汤一个人按每顿20元的标准,而且周六周日都休息不上班,罗宏说,一个月2000块,怎么样?夏敏说,我其实不为挣钱就是想跟着您混,学点本事…罗宏说,咳,其实我也想去峨眉啊,可是这边还有点业务丢不开,然后罗宏就告诉夏敏,其实他一直就是停薪留职,以前就是县旅游局的,现在峨眉那个办事处也是他承包的,他说小夏啊,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把底都交给你了,你先去把办事处的伙食问题解决了,今后我给你指条道,钱还不是大大的有?
夏敏次日就坐车回了成都,悄悄取了衣服,在车站买了张去峨眉的车票,本来打算坐火车可是罗宏有交代说坐汽车可以在半路下车坐火车要开进城,到了站还得坐车白花钱往回坐三里地才到办事处,夏敏在等车时想就这么着就离开成都啦?可是转念一想,不离开成都到哪儿去吃饭?小惠必定已经不会回头了,自己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投奔,回家呢只好做农活,最多不做农活可是家里实在穷啊,他摸着内衣口袋里厚厚的一叠票子一咬牙就进了长途客运候车大厅,买了份杂志看一会睡一会,算算时间快发车了,去吃了碗面,买了几瓶水就往发车点走,发车点要从寄存处过,寄存处那边是一组一组很高的木头柜子,刷着朱红色的油漆,面无表情地工作人员啪啪地甩着登记册玩儿,夏敏无意的看了那玩登记册的女人一眼,忽然看见旁边有个小黑板,写着过气寄存物品招领的字样,夏敏不觉眼睛唰的亮了起来,他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帆布口袋,他紧走慢走走过去,盯着那个帆布袋子上下打量,终于伸手抓住,心里怦怦乱跳起来,没错,这就是文哥随身携带的那个袋子,他掂了掂,帆布袋子很沉,里面究竟是什么呢?文哥没给他看过也没给他说过,就知道走到哪儿文哥都带着,还说什么除非他死了,否则一辈子都要背着,无论到哪里的话。想到这儿,夏敏的心咯噔一下,玩着登记册的女人不爽地问他,你摸什么?是你的?把存牌我看看。夏敏看了看大厅里斗大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发车的时间了,夏敏心里一动,飞快的走到卖报纸的地方掏一块钱买了张明信片,借了枝笔刷刷刷地飞龙飞凤起来,写完塞进墙上的邮筒,这才飞步往发车点跑去,广播里有女声在说…开往峨眉的长途班车即将发车,请…
夏敏写的明信片是寄给小惠的,地址落在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