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咱们到了。”画儿拍了拍脸颊,目光里露着些许坚定。让楚楚不禁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两人下了马车,季叔迎上前来,“楚掌柜,南宫大人来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微微笑了一下走进雅间,果然看见南宫皓自己亲自煮了一壶茶慢慢的品着,听见“吱呀”一声门响,便赶忙抬起头来,目光所到之处只见一袭紫衣的女子噙着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近在眼前。不由心情大好,“上次大家不欢而散,后来南宫又摆宴城南酒楼,楚楚也未去,想必家中有事,故今日我便亲自来了。”
“哪里,是我对不住大人才对,这席呀,也应该由楚楚做东的!”女子笑意靥靥,却是不慌不忙踱至桌旁,也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啜着。
这时,南宫皓刚想开口,季叔慌忙跑来,但举止之中却透着几分沉着,“楚掌柜,下面有人闹事。”
“什么?”女子心里一慌,面上尽量做到不动声色,“季叔,是何人在闹事?”
南宫看向不过一霎慌乱,瞬间便恢复淡然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但并未言语。
“是城南的一个富家子弟,咱们伙计上茶时不小心滴了茶水在他身上,他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我寻思着这件事还是要找您说一下。”
楚楚一听,便将吊着的一口气咽回了肚子里,季叔既是如此说,证明事情已经解决了,来了也不过是向她简要说明情况而已。便微微一笑,“季叔,我是小辈,虽然在人前你唤我一声楚掌柜,但我毕竟还是要多多向您学习的,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不用都向我说道的。”
季叔听闻,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流光,“既是如此,那老奴就只有多谢楚掌柜的信任了,”便略一躬身,退了出去。
“楚楚就不怕到时候他的权力太大,反而将你这个掌柜的架空了?”南宫皓试探道,他很想知道这个女子倒底是没本事,还是有两下子却深藏不漏。
“南宫没有听过一句话么,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是要用他就势必要相信他,若我全部大权在握,这样不仅自己会累,而且更容易引发不满。况且,你也看到了,季叔办事我放心的。”于是拿起茶盏看向下面闹事却没讨到好的男子,有些了解祁夫人将她放在这里的用心了。
将至晚饭时,南宫向楚楚告辞,约好三日后一起去如意湖放纸鸢。
“既是楚楚回来了,那咱们便开饭吧。”祁老爷朗声说道。
“四嫂啊,听说最近与南宫城主走得有些近啊?”五妹眨巴着大眼睛,低声调侃着。
女子看了主位上的两人一眼,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就你知道的多,我能跟连掌柜合作,还多亏了南宫城主呢!真是,什么事情都敢说啊?!”听了这话的楚楚不禁心里一惊,莫非大家都误会了什么?
今日晚饭时桌上果然安静,让她觉得心里忐忑不已。
回至房中,遣了画儿,本想着能放松了睡上一觉,不料,大嫂推门而入,“四弟妹啊,大嫂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曾考虑好了?至于银两的问题,你若觉得不合适,大嫂那里还有,拿与你便是。”大嫂说话时一脸的慷慨,但又处处压制着她。
“大嫂,你也知道,现在娘虽然将茶坊交于我打理,但毕竟账本和银子定是要每天拿与娘过目的,而且,坊中还有季叔在帮忙,我是实在想不出能够帮上大嫂的方法啊!”楚楚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一颗心早就扑通扑通的不受控制了。
大嫂听过这话后便也是一脸思索的神色,女子不禁趁机打探:“大嫂啊,您为何想要这百分之五十的经营权呢?而且,既是你想要,为何不直接说与娘听呢?”
大嫂闻言,猛地一惊,干干的笑道:“既是四弟妹此时无权,那大嫂这三百两也就先放这里好了,只是,弟妹啊,每到年关的时候,以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分与我和你大哥可好?”
听到这里女子不禁疑惑,说来说去,还是想从茶坊中捞到好处,“这个,我要跟娘亲商量了,若娘同意,别说百分之三十,就是百分之五十,我也是愿意的。”
大嫂见实在说不动,便也一甩裙摆走了。
刚想睡下,一直被念叨的正主儿便来了,“娘,您快坐,画儿,端些茶水来。”
“不用,我来只是将这封信交于你。”祁夫人从袖口中拿出毫无褶皱的一封信,信封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却是:楚楚亲启。
不过霎时她便已明白,最近事情有些多,确实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又想起临别时的一个深吻,面上不由一红,让祁夫人深感这抱孙子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
“咦?这房里就一直你一个人么?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出去了。”祁夫人环顾四周,诧异道。
“呵呵,娘,刚刚是我跟画儿闹腾呢,这听见您来了,怕您说她不懂规矩,便让我吩咐去烧水了。”楚楚愣了一下,却并未将大嫂来房中的事说了出来。
“嗯,那你好好休息吧,至于睿儿,娘相信,他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祁夫人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封,一脸暧昧。
“那个,娘,我有一件事不明,还请您能指点一二。”楚楚别过脸,思索良久终于开口。
“嗯,无妨。”
“这…关于大嫂。”
果然,祁夫人一听,立马变了脸色,“这事不便与你多说,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说完便冷着脸走出门去,留下一脸尴尬的楚楚不知如何是好。
“少夫人,天色晚了,您该歇着了。”画儿看着盯着窗外茫茫夜色的女子,轻声开口提醒道。
“画儿,为何我总有一种眼前是一团迷雾的感觉呢?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女子幽幽的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些许苍凉。
“少夫人,您不要多想,等公子回来便好了。”画儿看着遗世独立的女子,不由宽慰着。
“是么?”祁墨睿回来便好了?
“咦?少夫人,这是什么?”画儿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信封,不曾想被楚楚半途截过,急急忙忙的吩咐着:“画儿,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便顺手将她推了出去。
昏黄的烛光下,女子将信封细细挑了开来,里面除了一张纸还有一支流光珠玉的簪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熠熠的光泽,轻轻触上,竟是入手生温。这簪子由白色的上好蓝田玉做成,尾部以镂空的纯金打造成两朵并蒂而开的合欢花,有相依相携之意。簪子本身是银饰,既淡然素雅又不失端庄大气。正衬了桌边女子身上温婉的气息。
微微一笑,打开了手边的一封信,纸上字迹果真如他的人一样,温润中透着些许凌厉。
纸上并未多作言语,只着一句话:楚楚,我很好,不必记挂,不日将回堡中。
细细看完,并将簪子妥帖收好,倒也未见女子情绪起伏,只慢慢的和衣睡了。
弈园
“公子,你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就先歇一会儿吧!”容容一脸的着急,对着桌前一直看奏折的雪衣公子再一次的劝说道。
“去,给我将暗一叫来!”雪衣公子眼皮也未抬,直接吩咐着面前一直转悠着的书童。
“公子,你!…好好好,我去叫就是了!”真不知道这么拼命是要干嘛!
漆黑的夜色中,一袭黑色衣物的男子拎着一个包袱飞快消失在合欢林中,只有案上消失的几堆奏折证明确实有人来过。
雪衣公子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看着天边逐渐陨落的帝王星,眼里神色意味不明。
靳梓轩,十几年的筹谋,你终于要成一代帝王,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我做得好。
皇宫
“太医,阿褚,快来!”靳梓轩着急的看着一口一口不住吐血的靳权浩,心里焦灼不已。
“轩儿,父皇已经不能再看着你了,二十几年了,朕要下去找翎儿了,你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遗诏,咳咳…在御书房书架上第二个暗格里,朕已宣布让你继承大统,金水国以后就要靠你了…还有”,靳权浩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有一个…”
一口气未提上来,却是将那后半句话永远的咽了下去,直到很久以后,靳梓轩才知道,若是自己早些猜到该有多好。
随着靳权浩最后一口气的咽下,寝殿里刹时哭声一片,“三弟,父皇走了,二哥心里也难受,可是,你还有这江山啊,这是父皇的心血,也是三弟你的心愿呐!”靳梓寅说完,靳权浩先朝着龙榻磕了三个响头,便直挺挺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跪下:“父皇已仙逝,鸣钟!”
话毕,殿内殿外哀声一片。
“公子,这是皇宫方向传来的丧钟!……”容容大惊,便下意识的看向祁墨睿,却见他一撩衣襟下摆,朝着皇宫方向直直跪下,额头贴地,以最虔诚的姿势跪拜,直至哀恸的钟声散去。
金水国三十三年,浩成帝薨,享年五十六岁,期间妃嫔无数,废黜太子一次,因其妃嫔伉俪情深,依遗诏之意全部陪葬。天子之职,由太子靳梓轩接替,摄政王之职,交予二王爷靳梓寅行使。
第五十九章 帝星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