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阿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救出船长他们以后,就可以唤醒阿苏了呢?可你不是说铜镜里面很危险吗?要是我们也被困在里面,那岂不是…”“你不用担心!”我朝阿四摆了摆手,道:“进去之前,我会给小玉留一道灵符,如果遇上危险,只要小玉把灵符贴上我们的额头,我们全身而退应该不难,除非那铜镜里的阴灵太过厉害,让我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个,小玉更加担心起来,抓着我声音有些发颤的道:“爷,要是那些阴灵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办,爷可不能心存侥幸啊!万一…万一…要不,小玉再去求求海大哥,让他把船长他们放出来怎么样?”说着便要去找秦海。我拉住小玉道:“别去!如果能帮,海兄弟不用我们说也会帮忙的,这些天下来,海兄弟已经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了,咱们可不能逼人家违背誓言啊!”
小玉忧心忡忡的落回座上,我又安慰她道:“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了,凡事都往坏的一方面去想,当真的遇上危险的时候,才能从容应对。我说得那么凶险,只不过是想让大家都谨慎一些,没事儿的,只要到时你这边配合紧密,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的。要是真有万一,你于去求海兄弟,以他对我的一点钦佩,放出我和阿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我和阿四这次为的是救人,到时海兄弟一定会放我们出来的。”
一番劝慰之后,小玉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仍有些担忧,却不再阻止,只是嘱咐我要小心一些。我笑着应下,阿四便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救人,并催我快些,以免夜长梦多。我掐指算算,明天辰时正是大吉之时,已是相当紧迫,又与阿四和小玉再商量了一下细节之后,便让阿四负责设置法坛,小玉帮我画符施咒,制作布偶,准备到时要用到的一应物事。好在我箱子里随时备有香烛,要不然,真不知在这茫茫海上,要到哪里去买。
阿四和我搭档多年,对于设置各类法坛是极其熟悉的,只不过因为要完整的使用离魂和入梦二术,法坛的复杂度和要求都很高,直到夜里九点多方才布置妥当。这时一应符篆用具也都准备好了,我们又叫来秦海,让他安排八个水手助我们布阵施法。秦海自是满口答应,当即唤来水手,在我的指导下把如何走位排阵演练了一番,到一切准备就绪时,已是子夜时分。
我谢了水手们一番后,便挥退他们,再嘱咐阿四回舱好生歇息,明天才有足够的体力施法救人。阿四应声离去,我又让小玉取来那瓶药膏,挑出最后一点敷在膝盖上面,再施过一道法咒,估计明天辰时当可大好。我拥着小玉睡下,努力摒去杂念,争取早些入睡,为明天施法救人多积累一点体力。小玉很是乖巧,连那一身衣衫也没有脱去,又拿小手在我胸口轻拍,像哄小孩一样的哄我入睡。
第二天我提了一个小时起床,先检查了一下伤腿,已是恢复如常,蹦跳自如,甚至比以前还要灵活有力,不由让我大赞那药膏的神奇。小玉比我起得更早,已在桌上摆好了早餐,见我起床,便上来服侍我梳洗,再替我穿上道袍,戴上法冠,又唤进早在门外等候的阿四和我一起共进早餐。之后,我们上到甲板,与那八个水手再次演练了一遍走位排阵,便取出各自需要用到的东西,来到布在血船上的法坛之前。
法坛布在主桅与前桅之间,八个手持七星幡的水手各自按位站定,围住法坛。法坛的正前方铺了两张宽三尺、长七尺的杏黄布符,左侧布符上睡了被催眠符仙催入梦乡的阿苏,右侧一张布符则是留给阿四的。阿四在右侧布符上躺下,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阿苏,便缓缓合上双眼,正容睡下。我再取一张催眠符,念过法咒贴上阿四的额头,阿四头一侧,便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我取来一条红绳,将阿四的右手拇指与阿苏的左手拇指拴在一起,转身来到法坛之前。法坛上香烛齐备,早已点上,五行幡,七星幡,九宫幡分列左右,居中供了正阳剑,正阳剑后放置着那面被薄布裹住的铜镜,前方平放三个布偶,分别贴有我、阿四、阿苏的生辰八字。布偶头部,各放一个小碟,碟中有用我们三人头发指甲烧成的灰烬,脚部各放一个小杯,杯中是我们三人身上的血液。布偶右侧,放了我的法铃,左侧放了一碗清水,前方则前放着到时需要用到的各种符篆和一碗大米。
我取出怀表,端端正正的摆上法坛,这时是八点四十五分,还差十五分钟方到辰时。小玉有些紧张的站在我身后,我回身再次叮嘱她,一定仔细看好那碗清水,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一定不要用法咒将我们带回来,以免功亏一篑。小玉点头应下,嘱咐我一定要小心些,如果遇到危险还是尽早退回为妙,实在不成还可以找秦海帮忙。我将小玉拉到怀里,拍拍她的背,应承下来。
回过身来,我检查了一下法案上的物件是否齐备,调匀呼吸,宁心静神,盯着案上的怀表,静待辰时到来。九点正,我左手掐住法诀,右手飞快的抓起一张请神咒,心中暗念一道真火咒,手腕一翻,符篆已在我手中引燃。我两指拈住燃烧着的请神咒,迅速在胸前划符,朗声唱道:“请神咒起,三界神袛,六道小鬼,聆我恭请…”请神咒在我指尖燃尽,我手腕一转,两指屈伸,向上一弹,请神咒的灰烬顿时化粉尘,向上飞起。
在缓缓飘落的灰烬中,我并起右手两指,在正阳剑剑锋上一抹,回掌一拍法坛,“嘭”正阳剑应声弹起,我握住剑柄,横挥斜撩,脚下禹步踏动,按九宫之位在坛前团身游走,左手同时抓起一把白米,喝声:“先天阵,起!”八名手持七星幡的水手立时沿先天八卦之序游走起来。我将白米一抛,再次唱道:“弟子了凡,为救生灵,恳施离魂大法,白米洒地,精血为奉…”
我左手在三个血杯中一点,沾了鲜血,对空三弹,继续唱道:“延请二十八宿下界护法!赦!”我将身形一转,正阳剑就势一圈,再向天一指,落在地上的白米,符灰,飞快的沿着甲板四散开去,在法坛之外先天阵之内,聚成按圆形排列的二十八个小米团,上面各有三粒被染红的米粒。为了加强二十八宿护持的功效,我回身用正阳剑朝坛上的九宫幡一指,令道:“九宫为地,起!”剑尖一挑,一道毫光灼灼的九宫图应令而出。
“八卦为天,七星相连,五行照辅,起,起,起!”我依法施为,分别用法令在其余三道幡上引出相应图像,再次挥剑唱道:“天父地母,七连五护,强我法令,护我神路,浑沌一气阵!起!”法令一出,四道图像化作法光,各自投到相应位置。九宫位居甲板之上为地,八卦悬于半空之中为天,七星衔天接地,五行环绕外围,各自缓缓转动,耀出的法光将一艘血船照得光怪陆离。
施过几道咒令,我额上已渗出薄汗,但我知道,这样的布置估计还是挡不住那面威力惊人的铜镜,要是稍有差池,在我们离魂进去的时候,铜镜万一把我们的肉身一并吸入,那小玉可就帮不上半点忙了,到时就只能靠着我们自己的实力冲破铜镜出来了。那面铜镜守护长生花已将近两千年,里面不知道禁锢了多少千年阴灵,如果那些阴灵在镜中相互吞食,说不定里面已经有了近乎神魔一级的凶灵。
我回身拿起法铃,以正阳剑轻叩,闭眼念念有词,一段法咒念完,我伸剑朝烛火一指,烛火瞬间爆涨,蹿起一尺多高。我摇动法铃,指着烛火,唱道:“先天相生,后天相克,相生相克,无穷无尽,生灭流转,循环往复!起!起!起!”随着的我吟唱,二十八个米堆之上渐渐幻出二十八宿的形象,各自腾出一道光芒融入浑沌一气阵中,浑沌一气阵也在同时毫光渐涨,强化着二十八宿护法阵的威力。
法坛缓缓升起,躺在符布上的阿四、阿苏、站在我身边的小玉、围着我们跑动的八个水手,还有我自己都随着法坛一起冉冉上升,直到浑沌一气阵快要碰到我早先在血船上布下的结界时,我一声令下,指挥八个水手变阵。八名水手应声而动,跑动更急,纵跃如飞,在浑沌一气阵的作用下,八名水手已经处于无上无下,无前无后的空间之中,各自按照之前交待好的方位纵跃交替,很快便化作了八道往复奔走的光芒与浑沌一气阵互相呼应,法光更强,几道阵法均已被催到极至。
起初我还担心这些方位太过复杂,水手们记不住,但照现在看来,他们绝对是谙熟各种卦位方向的人,或许秦海比之他们更加厉害,甚至道术修为还远远在我之上,这不禁让我油然生起一股班门弄斧的感觉。是啊,他们先祖为了守护长生花,制了铜镜,布了阵法,作为他们的后代,怎么可能不懂道术,而且秦海他们可以活上五百年,有的是时间修炼,其道术上的修为自然比我高上许多。
我叹了一息,无睱深思,因为催动浑沌一气阵又让我耗掉了不少心神。我放下法铃,食中二指分别沾上阿四和阿苏的一点鲜血,在他们眉心重叠点上,挥动正阳剑,凌空踏出禹步,唱道:“宇宙阴阳,听我号令,反转七星,化阳为阴,乾坤颠倒,八卦逆行,驱魄出窍,逐魂离身,赦!”引剑一指,阿四身子一阵轻颤,从他眉心抽离出一个亦幻亦真的阿四来。
阿四脱离肉之后先是朝我一望,我一侧头,示意他快些。他飘身过去,浮于阿苏上方躺下,我舞剑踏步,同时施展入梦、引魂二术,再次唱道:“鸿蒙初开,有心有魂,有魂有梦,离魂引魂,入体入梦,勿抢勿占,合梦分魂。赦!”一声令下,阿四的魂魄飞快融入阿苏的肉体。就在阿四融入阿苏肉体的同时,阿苏开始颤抖起来,这是初入梦时,主体自然排斥的现象,随即阿苏便平静下来,入梦一节告成。我知道梦境时间虽长,现实时间却短,忙抓紧施法,进行接下来的第二步。
第36章: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