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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菊残犹有傲霜枝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官的唱诺,大殿内所有人皆齐齐跪下,齐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陛下亲自下了玉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人还未至太后跟前,便掀起龙袍下摆跪了下去:“儿臣恭迎母后。”
“皇帝,何须如此多礼,起来吧。”西慈太后乃弘康帝殷烨的生母,自与皇帝关系非同一般,非常亲近。大胤朝又以孝治天下,弘康皇帝自是天下之表率,太后娘娘身份尊贵非常。
西慈太后乃先朝太傅罗靖之嫡女,罗家世代书香,大儒之家,当时罗家除了罗靖为太傅之外,罗靖之弟罗霄,罗岳均为朝中肱骨之臣,分别掌管前朝户部和礼部,其他优秀子弟就不一一细表。当初虽然夏家颇有战功,可自大胤朝立国之后,太祖殷昊为了削弱朝中对军功的崇拜,特意扶持文人,罗家当时风光一时无两。不过各大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互为姻亲。西慈太后的生母便是夏家一位颇受宠的庶女,成亲之时,罗靖并未得到重用,故以嫡妻的身份迎进门,熟料在帝王的刻意纵容了,罗家渐渐势大,并与夏家生了嫌隙,西慈太后母女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西慈太后自幼聪敏,才名远播,惊动宫中,并成功得到当时的太子垂青,迎为良娣。之后便一步步平步青云,成为贵妃,皇后。终于,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成为如今的西慈太后。故夏云卿知道,西慈太后与夏家颇有渊源,不过具体如何并不知情。
在众人的齐声高呼间,太后娘娘与帝后都登上了大殿御台之上,皇帝转身,做出翻手下压的动作,众人齐呼之声便停了下来。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识趣的上前:“陛下口谕,今日君臣,不拘俗礼,众卿平身。歌舞起——”
众朝臣归位,夏云卿随着庆王回到一边的案几边,早有宫女奉命在庆王的案几边添了杯盏和席位。
夏云卿刚刚落座便听到如此对话。
“那就是夏家的女儿吧,长得真水灵。瞧着就可人疼呢。”太后娘娘突然对皇帝说道。
“母后说的极是。”皇帝附和道。然后若有所指的说道:“云爱卿说,瑶钺(yue)女侯临终前留下遗言,说夏世女的婚姻由她自主。母后您如何看?夏爱卿,让你的嫡女来给太后仔细瞧瞧。”
夏云卿心中低叹一声,忙从容站起,临到最近的玉阶下拜倒:
“臣女夏云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娘娘招手:“来~好孩子莫怕,过来……”
夏云卿抬起头,望向皇帝陛下,面色有些踌躇。
弘康皇帝却笑了:“瑶钺女侯是天不怕地不怕,怎生的女儿倒是胆怯了。”
夏云卿听言,便绕过御道,一步步走到太后身边。
“真像啊……”太后娘娘细细打量着夏云卿。温柔的摸着她的手,说话间,就从手中退下一只沉沉的翡翠玉镯戴到了夏云卿的手中。
夏云卿真的是有点被吓到,不知太后是何用意,疑惑道:“太后娘娘如此重赏,卿儿受之有愧。”
太后娘娘慈爱地说道:“天底下除了你就没人有资格呢。这是你的母亲当年进献给哀家的。据说是当初深入匈奴王庭腹地,得来的缴获。”
皇帝陛下突然兴致高了起来:“当年莫瑶可真是万夫之勇,带着两千精兵就冲了过去。若不是朕被父王勒令留在京城,朕倒是也想去闯上一闯。酣畅淋漓的打上一仗。”
太后似有些无奈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瑶儿就是那样的性格,率直勇敢”太后说着,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怀念。沉吟道:“皇帝,听说夏老国公之前递了封陈情折子上来。”
弘康帝眼中复杂之色一闪即逝:“母后——”
“皇帝你放心,朝廷大事哀家不懂也不会管,不过夏老国公年事已高,瑶钺女侯仙逝后,夏家就剩卿儿这根独苗。何不成全夏老国公这思孙之情呢。”
夏云卿听到此处,“噗通”一声跪下,泪眼婆娑:“臣女叩谢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恩情,云州离京城千里有余,外公年事已高,恐难长途跋涉,臣女恳请陛下怜惜,让臣女侍奉外公些时日,承欢膝下。”
“哎呦,好孩子莫哭,过来,让哀家擦擦……”太后娘娘怜惜不已,拿起宫女递过来的手绢,轻轻擦拭。玉阶下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太后娘娘亲自擦眼泪啊,天下谁能得此荣宠。
皇后娘娘也温柔劝道:“母后,夏小姐真是令人疼惜。您来之前,皇上还准备指婚呢。将夏小姐指给睿儿。”
夏云卿感觉到太后娘娘的手劲突然大了很多,都有些疼了。可太后娘娘的眼睛依然满是慈爱,风轻云淡道:“那卿儿可是欢喜太子殿下?”
夏云卿张了张口,正想说话。
皇后娘娘却插话了:“母后,您是不知道,睿儿似乎与云卿相识呢。刚刚在大殿之中,群臣之前对夏小姐说,原来是你呢。”
太后娘娘严厉的看向夏云卿。
夏云卿突然想通了,皇后娘娘意有所指,是说她与睿太子私下会面。她真的是冤枉的啊。
皇后娘娘循循善诱:“夏小姐,刚刚睿儿可是如此说的?”
夏云卿点点头又慌忙摇头:“我……”
太后娘娘垂下眼帘,将帕子随手扔在御案上,复又睁开双目,笑道:“前几日万佛寺送来不少经卷,说是抄诵千遍,置于灵塔之中,可保万民安康,社稷之福。哀家年岁大了,精神不济。皇后娘娘可愿提哀家抄诵经文,为大胤朝万民祈福。”
“儿臣领旨。如此为社稷为万民之大事,臣妾莫敢不从,谢母后厚赐。”皇后娘娘款款行礼,优雅之极,端庄而不失优美。
太后揉揉额头:“皇帝,哀家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