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琳居的生活并没有因皇上恩赐的增多而变味儿,那纯朴清新的气息似乎已经成了我和胤祥的家常菜,唯有惠宁会因为赏赐而兴奋一阵儿,过会儿便也没了新鲜劲儿,倒是对这样的赏赐有很多的疑问,
“阿玛,我们不是世外隐居之人吗?为什么会有天子的御赐?”我们从不称皇上,在惠宁面前我们总是说天子,我们始终觉得这样的称呼更柔和些。胤祥不语,只茫然的看着窗外的竹子,我摸摸惠宁的脑袋,
“因为他是你阿玛的阿玛,就像你阿玛对你一样,虽说我们隐居了,可还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惦念着,然后送些好东西给我们。”
胤祥依旧没什么表情,皇上的御赐从无到有,从过年有到逢年过节就赏,再到隔三差五的就给些绸缎贡品,每一次的变化不仅反映了康熙对胤祥恩宠的回落,也暗暗映衬出当今的局势。可喜的是胤祥对这样逐渐增多的恩赐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和喜悦,相反的却是磨砺出来的沉着和稳重,每每赏来,他总是待太监走后,就挥挥袖子看着我,然后随手拿起一批绸缎,看着我,“看来宁儿的布偶又有的做了。”我真不知道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我不会女红,做不出衣服来,布娃娃是小时候常做给自己玩的,就只会做那些胤祥觉得很奇怪,惠宁又很喜欢的布偶,其实这已经是降低要求了,事实上我做的都是毛绒玩具,现在却不得不做成绸缎玩具,我不得不感慨自己是在作孽,所以我经常贿赂侍卫拜托他们的福晋帮我们做衣服,剩下的料再用来做布偶,好在这两个侍卫也好哄,其实我发现在这里,银子真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惠宁一天天的长大,也开始懂美,常常粘着我给她各种美丽的头发,我一向不喜欢这里盘发的习俗,更喜欢头发在空中随风飘扬的感觉,我觉得那样才是对头发好。所以惠宁从小我就很少给她编辫子,倒是做了一个类似花环样子的发箍戴在头上,发箍上点缀着很耀眼的小颗珍珠,这个灵感来源于海的女儿和古希腊神话,我总觉得那样才有公主独有的气质和韵味,耳边拿出两屡头发宽松的绑于脑后,再从耳下掏出两屡头发耷于胸前,配上惠宁愈发出落的美貌,不仅让人眼前一亮,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胤祥没有反对,只是笑着看着我,“真不像个格格。”我白他一眼,“我才不要她做格格,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你和我的孩子。”
五月是祥琳居里最舒服的时候,这日吃过午饭,胤祥便去午睡,惠宁则在院里摆弄布偶,我则搬出一个躺椅,安静的躺在上面,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阳光带来的舒适和温暖,感慨着大自然赋予的魅力,恍恍惚惚间,总觉得好像什么人在远处看着我,我没在意,这里除了胤祥就是惠宁,胤祥应该不会,有这样小孩心思的除了惠宁还有谁?想必是一个人玩的无聊了,反正只要她不来打扰我,我就不打算理她。我微微一笑,转了个身儿,无意中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小心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看我额娘?”有访客?我立刻睁开眼睛,翻下身儿,
“十四阿哥?”我无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十四阿哥胤祯,我竟有近十年没见着他了,而眼前的胤祯已经完全褪掉一脸的稚气,强健硕壮的身材和眉宇间散发的英气,让我不得不为之一震,我不得不佩服时间的力量,因为任何东西在它的面前都不会长久,它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变换一件事,或是一个人。也许是同样许久没见我的缘故,他也盯了我一会儿,不过片刻之后就扬扬眉,
“琳……十三嫂,你不认得我了?”思绪被他的浅显通俗的问话打断,隔绝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我竟忘记了如何跟人打招呼,特别是曾经的故人,
“呵呵……怎么会?”我有些不敢接受他灼热的目光,我耷拉下眼,顺势看到了一脸疑惑的惠宁,我一把拉过惠宁,
“宁儿,这是你十四叔,快跟十四叔问好。”惠宁满脸疑问,先是愣了会儿,然后咧开嘴,看着十四,伸出一只手,“我是爱新觉罗惠宁,见到你很高兴。”晕,她还真会学以致用,十四一愣,怔怔的看了会儿惠宁,又看看一脸无奈的我,‘哈哈……’的大笑起来,一把抱起惠宁,“爱新觉罗惠宁,这样的问好是你额娘教你的吧。”惠宁点点头,胤祯看着我笑的跟朵花儿似地,我也无语的笑笑,
“胤祥在睡觉,我这就去叫他。”胤祯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张了张又闭上,朝我点点头。待我唤了胤祥起来,去厨房准备下午茶的点心和茶。
“这些年真是辛苦十四弟了。”
“哪里哪里,倒是十三哥,你……”胤祥打开扇子,
“我很好啊。”
“难怪兄弟们都羡慕你!”
“哈哈……是羡慕我一身清闲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三哥你放心,弟弟我绝不会看着哥哥这样而不管不顾的。”胤祥一摆手,
“十四弟,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也看到了,事实上,我发觉这样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十四弟,皇阿玛看重你,你可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十三哥……”
“宁儿,过来帮额娘把茶点拿出来。”我知道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更知道自己不应该参合进来,可是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胤祥再把自己陷入那万丈深渊。十四要做皇上必须拉拢更多的人。胤祥看到我,却是浅浅的一笑,我看他一眼,他回给我一个叫我放心的眼神,
“下午茶时间到了,这是些小点,十四弟可不要嫌弃啊。”胤祯随手拿了一块蛋糕,
“十三嫂的点心谁敢嫌弃?怕是买都买不到呢。”
“你呀,都是个大将军了,还是这么的嘴上不饶人。”
“我说的也是事实吗,十三哥你说呢?”胤祥笑着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温馨的看看我,
“十四叔是大将军?好厉害啊!那您的剑术一定比阿妈还要厉害吧?”惠宁突来的问话让我们一时怔住了,胤祯嬉笑着把惠宁抱坐在他的腿上,
“十四叔哪有你阿玛厉害?你阿妈的骑射武功可是有你皇玛法的亲口夸赞呢!”
“皇玛法是谁?”胤祯一愣,我忍不住笑,
“是你阿玛的阿玛。”
“哦!那阿玛的阿玛岂不是更厉害?”
胤祯看看已经习以为常的我和胤祥,沉默了一会,放声大笑起来。
昏暗的月光总透着那么一股忧郁和凄凉,再配上胤祥的一曲箫声,很容易的就勾起了人心中的那么一丝悲伤,我搭了一件披风在胤祥的背上,
“晚上凉,也不注意些。”他回过头,拍怕我的手,转而把我揽在怀里,
“这不有你吗?”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您可怎么办?”话刚落口,我就后悔了,这么些年我基本上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从不再想着自己会有回去的一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完之后,我的心却猛的一跳,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你若先我而去,我也随你去。”
“好端端的,说这么丧气的话。”他握住我放在他嘴边的手指,
“可也是实话。”他蹭蹭我的鼻子,
“其实你不必那么担心我,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经放下了。”
“真的?那你还吹这么凄凉的曲子,听的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呵呵……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爱哭的人……看来皇阿玛已经有结论了。”
“你是说……”他点点头,
“其实无论他们谁来坐,我都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只要他可以保我大清繁荣昌盛,别说一直囚着我,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有怨言,只是……四哥的恩情怕是没的报了。”
“呵呵……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早了些?”胤祥不解的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说,只要皇上还没传位,新君没有登基就不宜下结论下的过早,再说,四王爷那边,你也已经尽心尽力了,他也不会怪你的。”
“就属你的话奇怪,不过也不是没道理。”
“那就是了,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像你们这样天天想着未来的事儿累不累啊?皇上英明,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一个无法保证江山社稷的人?再说就你们几个兄弟,哪一个不都是人中之龙?无论是谁,都会是个明君,关键是他的兄弟支不支持他?要知道团结才是力量。怕只怕,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厉害又都各怀心思不同的人,团结起来一同做事可不容易。”胤祥听的怔怔的,愣着眼儿看了我半晌,
“原来我身边潜伏着一个小诸葛啊。”我挑挑眉,“可不是!”胤祥勾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发誓,无论是谁当了皇帝,只要他需要我,我定当竭尽全力。”胤祥的眼里闪现着已经逝去很久的亮光,我忽然觉得新君继位对他而言才是新的开始,他太需要一个展现他才华的舞台了,可惜的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父亲不是给他舞台的人。
胤祯走后的两天,祥琳居的生活再次恢复正常,这日晚膳后闲来无事,就跟胤祥在房里下棋,我是个新手,就算是跟胤祥学了近十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在意,下棋本就是娱乐休闲用的,何必那么计较?
“额娘,圣诞老爷爷来了。”我回头看看跑进来的欢天喜地的惠宁,
“什么圣诞老爷爷,这离圣诞节还远着呢。”
“是真的,和额娘讲的一样,花白的胡子,和蔼慈祥的面容,只是……只是他没有红帽子,也没有神鹿。”
听的我都摸不着头脑,更别说是胤祥了,刚要出去看看,就听一声久别的沉稳的声音,
“怎么的?连自己的爹也忘了?”是康熙?最近这是怎么了?
“儿子拜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这么好恭敬的语气听的我这个别扭,
“你是阿玛的阿玛?真的不是圣诞老人啊。”惠宁后面的那句已经放低了声音,可依然被我听到了,
“宁儿,还不快给你皇玛法请安问好?”惠宁没被教过宫中礼仪,依然拿出对待胤祯的那一套,“我叫爱新觉罗惠宁,皇玛法好,很高兴见到您。”康熙也是一愣,旁边的李德全更是惊讶不已,“哈哈……见到你朕也很高兴,今年多大了?”
惠宁撇撇嘴,“额娘说,女孩儿的年龄是不能随便问的。”我的宁儿啊,你这是要馅你老娘我于不义呀。康熙瞄了我一眼,“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胤祥,你平时也这么教她?”胤祥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是儿子的过错。”康熙很随便的看看屋子,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嗯,你们的生活过的不错嘛?把朕的养蜂夹道都快变成世外桃源了。”
我和胤祥相看一眼,没出声,惠宁倒是什么都不怕,
“阿玛的阿玛,宁儿给您唱歌,您就别怪阿玛和额娘了,好不?”
“哦?唱来听听。”惠宁整整衣服,一点儿都不害羞的放声高歌起来,
“小呀么小二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校,不怕风雨吹,不怕那……”音色清脆的有如黄鹂,康熙很是喜欢,还时不时的在一旁打拍,“嗯,好!”康熙一把拉过惠宁,“你还会什么啊?”
“琴棋书画,舞剑跳舞,宁儿都会。”康熙眉毛一翘,
“哦?你也就是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多呢?你阿玛可教过你不要吹牛啊?”
“是真的,宁儿虽算不上精通,基本功还是不错的。阿玛的阿玛若是不信,大可考考宁儿。”
“宁儿!”胤祥忙给惠宁使了个眼神,惠宁会意住了口,“皇玛法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去考察你的功课?”
“阿玛的阿玛,您这么忙啊?怪不得宁儿到现在才见着您,额娘说要劳逸结合这样身体才健康,额娘还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阿玛的阿玛,您也得多多休息才是。”天哪,这个孩子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出卖光了,我偷偷的瞄了一眼康熙,正巧看见他也看向我的目光,心一紧,傻傻的笑笑,胤祥则是毫不拘束的笑了出来,不由的我瞅他一眼,
“嗯,阿玛的阿玛知道了,胤祥,跟我来。”
胤祥顿了一会儿,我有些紧张的看看他,他拍拍我的手,淡淡的看我一眼,要我放心。我岂能放心?只要他一天还是爱新觉罗的人,他就永远都不会让我放心。他这个拥有着世界上最高权力的父亲,这个给过他最高荣誉宠爱的父亲,也曾在一夜之间抹杀掉他所有的骄傲和自豪,祥琳居是他给他的灾难所,也是我们的避难所,快十年了,他却在我和胤祥都已经习惯了平凡淡然的生活的时候再次带走胤祥,那个简陋的书房,有着我和胤祥近十年的相知与相守,而如今,他却选在这个我们相濡以沫的地方跟他曾经最喜爱的儿子谈话,我头一次特别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平静了这么年,虽然胤祥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无论怎么变,都改变不他是康熙的儿子这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会让他做什么?是继续囚禁他?还是另囚他地?
“福晋不必担心,十三阿哥毕竟是皇上的皇子,皇上仁厚,您也是知道的。”我这才发现一直看着我的李德全,
“谙达,皇上从没来过,今天……我实在猜不出皇上的用意。”李德全微微一笑,
“福晋过虑了,您为何不从好处想呢?”好处?康熙怎么可能会给他好处?只要他不把皇位给他就是最大的好处了,灵光突然在脑中一划而过,现在是康熙六十年了,是不是康熙已经有什么计划和安排了?“吱”,门响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急的看向胤祥,十几年的沉浮,已经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任何喜怒了,我又看看康熙,也是同样的表情,
“琳琅,怎么着?又怕朕对你丈夫不利?”被他说中了,我不好意思的忽然红了脸,看看一旁的胤祥,“可不是,奴婢就这一个丈夫,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可不得宝贝着?”
我的一句话,惹得众人皆是一阵笑,胤祥更是眼含深情的看我一眼,康熙笑着抱过惠宁,指着我,“你这个额娘啊,总能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可不能学她。”惠宁看着我‘咯咯咯咯’的笑起来,好看的眼睛犹如夜晚高空悬挂的弯月。康熙一把把惠宁抱起来,“你这个格格不错,朕跟你们借一段日子,也教她一些规矩礼仪,她这阿玛的阿玛的称呼也该改改了。”
“皇上,宁儿不懂规矩怕冒犯了您,还是待儿媳再教教。”
“朕看没必要了,你来教,还不定教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请安呢。”
“皇……”胤祥一把把我拉住,朝我摇摇头,惠宁则冲我挤挤眼,“额娘放心,宁儿一定好好伺候阿玛的阿玛,不会给阿玛和额娘惹事,宁儿还要给阿玛和额娘带好吃的回来,讲趣闻轶事。”
“十三阿哥和福晋,您们就放心吧,您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在宫里也深得皇上的恩宠呢,皇上不会亏待小格格的。”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尽管他流着的是爱新觉罗的血液,胤祥揽我的臂力又紧了紧,我望着他,他的眼里除了淡然还有些许的不舍,“这是命!”命,一个我从不认同的东西,胤祥一定不知道,命对于一个21世纪的人来讲根本就微不足道,我定定的看着他,
“我从不相信命,可是,自从我来到这里,我就越来越发现这真的是命,这一切冥冥中注定的所有,是我根本就无法摆脱的宿命!”胤祥睁大眼睛,
“琳琅,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拿出那根玉簪,“连我都不懂,你怎么会懂?”
“琳琅,皇阿玛他……”
“我恨他,我恨那个被你敬仰和崇拜的皇阿玛,就是他,带走了真正属于我的一切。还有你,如果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就不会从小遭受着和自己母亲分离的噩运,我可怜的暾儿和晈儿,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有着最好的绫罗绸缎,最好的师傅嬷嬷又怎么样?他们内心的伤痕和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因此而消失殆尽,相反的,他们畸形的童年生活一定是伴随着噩梦与不可磨灭的悲伤的,而我的宁儿,也即将要遭受同样的厄运,我讨厌你,讨厌你的整个家族!”
“琳琅!”胤祥的眼中显现着我从没见过的愤怒,无奈,惋惜和愧疚交织在一起的色彩,我甚至可以看的见他鼓起的青筋,心里的伤痛和烦躁不知怎的突然没那么强烈了,我不知是该感谢刚才的发泄还是后悔刚才的发泄,因为那一段抱怨,舒服了我自己,却伤了胤祥,我在这里唯一的依靠,知己和爱人,胤祥一甩袖子,背着手,几步走了出去,我头一次发现这个书房是这么的空旷。
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害怕和恐惧立刻占据了我的整个神经,“胤祥……胤祥。”我一遍遍的呼喊着胤祥的名字,“胤祥,我迷路了,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声音一遍比一遍抖得厉害,可为什么胤祥还没出来?
一个白色的修长清瘦的人影,“胤祥!”我惊喜万分的朝着人影儿跑去,可他只是一回头,默然的看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胤祥,胤祥,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胤祥……”
“小尘,你回来了?真好,你不知道这些天团长有多担心你。”是萌萌,我回来了?
“小尘,都是爸爸不好,相信我,爸爸以后什么事儿都依着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你可以不必做任何事情,爸爸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爸,我……胤祥,胤祥呢?”
“谁是胤祥?你在说什么?”
“他是我的丈夫,您的女婿呀。”
“呵呵……又做梦了,你才二十多岁,怎么着?想嫁人了?”我真的回来了?我伸手去摸老爸削瘦的脸庞,他忽然变成马尔汉的样子,不等我叫他,就像朵云一样,飘离远去,
“不,不,我不能回去,不……”洁白的蕾丝罗幔,古色古香的简单陈设。
“琳琅,你怎么样了?琳琅。”胤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的腰,
“你怎么可以那样狠心的丢下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胤祥被我弄蒙了,他忙的把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另一只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又做噩梦了吧,我怎么会不要你,离开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你都拂袖而去……还把我一个人仍在又黑又冷的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不该动怒,可是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又黑又冷的地方,相信我,那只是个梦,你看,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我们都好好的。”他慌乱的抹着我的眼泪,不停的轻轻拍着我的肩,始终都把我固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还有,你要回哪?又不能回哪?”我这才想到梦里的后半部分,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了,琳琅?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了,还是……”他探索式的目光像是看到我所有的恐惧和担心,使得我不得不低下头,收紧了环住他的手,
“好,我不问了,只要你醒来就好。”他推开我,眼里满是喜色,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未出世的孩子?我……”胤祥笑着点点头,“你呀,还是这么糊糊涂涂的,可叫我怎么放心的了啊。”我没敢再看他,一头扑在他的怀里,老天,你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就请安排到底吧。
日子就在我孕育我和胤祥的下一个宝宝的喜悦和等待中慢慢的流逝,直到李德全带着一道准予胤祥回府的圣旨和我朝思暮想的三个孩子的到来,我平静的生活从此便不复存在,而这个祥琳居以及我和胤祥在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了我们之间永久的回忆,也是惠宁永久的回忆。我从没想到过回府对于我和胤祥来讲会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羁绊,而惠宁则成为我终身的遗憾
三十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