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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乱心(二)

好容易雪停了,太阳终于肯和我们见面了,我的珠帘也穿好了,心里兴奋的不得了,我的房间不大,幸运的是却有一块难得的光线很好的空间,还记得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儿空空的,很不是滋味,现在它终于可以光荣的成为我的南阁,然后再在这里放一张桌子,和一个躺椅,闲时就在这喝杯茶,还可以欣赏樱花,越想越高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我美丽的南阁了,我忙寻来一堆钉子和一把椅子,无奈个子还是有点低,谁让咱们单身一人呢,我费力的钉了一半儿的地方,忽听一声吼叫,
“琳琅!你在干什么?”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脚下的椅子一晃,我重心不稳,伴随着一声惨叫,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痛死我了!”
“怎么样了?我看看。”十四立刻跑过来围着我,检查我的伤势,我气愤的看了眼眼前很久不见的十四阿哥,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你……”
“不是不理我了吗?怎么还来看我?”久违的委屈瞬间弥漫了我的心,我猛的站了起来,眼前忽然一黑,几个白星星晃啊晃的,身体复又被十四紧紧的抱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着你向我示好,可等了那么久你就是不来,还理都不理我,所以……”
“所以您今天就来兴师问罪了?还害得我从上面掉下来,高兴了吧你。”他一个箭步,就到了我的面前,
“还说呢,你站那么高做什么?”我白了他一眼,“钉钉子啊。”他一脸惊讶,
“钉钉子做什么?”我甩开他的胳膊,“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那么多。”刚要上去,就被十四拉了下来,“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注意些,就这样的上上下下!”我把钉子和锤子递给他,“要不,您来?”他先是一愣,又看看我,无奈的接过我手中的东西,“得,爷也做一回匠工。”
看来男女还真是各有分工,这样的活儿,天生就是由男人来做的,十四钉好钉子后,我干脆没让他下来,索性把珠串一串一串的交给他,让他帮我挂上,
“好了。”他纵身一跃,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我拉着他站在珠帘的正面,他的眼睛立刻就直了,那一颗颗淡紫色的菱形水晶在透明的椭圆形水晶的映衬下,就像一个独立的星体凌驾于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珠帘的下坠是一个个泪珠样式的透明水晶,几十个泪珠水晶错落有致的摆成一个波浪形,时不时的随风摇摆,像极了夜光下仙女的舞姿。
“太美了,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登高的吧。”我高兴的点点头,兴奋感还没消失,我轻轻的抚摸着每一串珠子,走进南阁,开始比划,
“在这放个桌子,然后在旁边放个躺椅,再放些盆景,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儿喝喝茶,看看书,还可以欣赏来年盛开的樱花,怎么样?”
十四也很兴奋,唰一下拉开珠帘也进了来,把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你总是给我不一样的惊喜,为什么你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心猛的被什么击了一下,放下他的胳膊,转过身,
“你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才喜欢我的,对吗?”他不太理解的一把又把我扒拉过来,
“不好吗?”我看着他,
“是,如果我和她们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他先是一愣,然后揽我入怀,
“只要是你,我就会喜欢。”
我的珠帘博得了每一个到过我房间的人的喝彩,十三边看边点头,“真没白让爷忙活儿。”乾清宫的其他宫女们也是喜欢的不得了,都争相要我帮她们做,可怜我的水晶实在是少了很多,再加上我也极不希望她们知道这些水晶是十三阿哥和四贝勒帮我弄来的,所以只能编个谎,蒙混过去,只给了她们图样。紫茵仍旧一副“哪算什么”的样子,溪芸却站在我的屋里感慨了半天,然后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琳琅,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她猜到是十三的帮忙吗?还是……
“溪芸……”
“琳琅,不要劝我,倒是你,心里也该有个谱儿了吧?”又是一时无语,我呆呆的看着溪芸,然后傻笑,
“对啊,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安心的被我阿玛养了。”她捂着嘴,笑的那个优雅。
又是一年夏来到,喜欢夏天的习惯还是没改,我捧着一筐的采摘好的花瓣,准备回乾清宫,途径一座假山的时候,隐约的听到似有哭声,和呵斥声,我蹑手蹑脚的走近一看,顿时惊吓的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的惊吓声发出来,
“沁儿!太子!”
沁儿被太子抵在柱子上,“你以为就凭老九就能救的了你?他要是救得了,早把你娶回去了。”沁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爷,求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怎配的上您呢?”
“哼!”太子一把抬起沁儿的下巴,“别以为仗着宜妃娘娘的宠爱和老九的庇护就可以万事大吉,以后给爷好好的。”甩开沁儿的头,一撂自己的前襟,仰头离去,只留沁儿一人做在地上独自流泪,我马上跑到她的身边,
“沁儿,你怎么样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我很着急一下子问了很多,沁儿一看是我,扑到我的怀里痛哭起来,
“琳琅,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抚摸着她的头,尽量给她一个舒服的怀抱,“沁儿,太子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沁儿满脸泪水的看着我,
“不知道,不知道,琳琅,我好怕。”我心疼的把她安在我的怀里,
“不怕,不怕,让我想想。”
“琳琅,我突然间觉得前面一团都是黑,不知道哪个才是出口。”……
“沁儿,你有喜欢的人吗?”沁儿身体一僵,垂下头,我搬正她的身子,
“沁儿,不要害羞,若是那人也有,岂不是可以带你脱离苦境?”
沁儿一副娇羞的模样,背过头去,唉,真是!塞外……我不愿说出来的终于被我问了出来,
“你喜欢十四阿哥?”沁儿猛的抬头看我,然后脸一红,慢慢的点点头。我的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看着满脸娇羞的沁儿,
“我一定帮你。”
心被搅乱了,比我原先设想的更加严重,我从没想到过自己在无形无影当中对十四居然有那么深的感情,让我不忍心割舍,可是,我从没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到了要坦然的时候却潇洒不起来?我该怎么跟他开口?他是个阿哥,婚姻大事自有皇上和德妃做主,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他又怎么会听我的?可是我答应过沁儿的,更何况她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沁儿楚楚可怜的样貌和她跪在地上代我领罪的一幕闪现在我脑海中,琳琅,你太不够朋友了,沁儿帮你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轮到你了,你却是这般的踌躇不前,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脑袋就快炸开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我一抖,把十四倒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最近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我有些不敢看他,掳掉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刚忙完,不是你说的?要劳逸结合。”
‘那你就不用去看看你的家人?”
十四怔怔的看着我,像发现了什么似地,“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是不是病了?宣太医来看看。”我一把挡住他要落在我额头上的手,
“我哪那么虚弱?”我看看四周,觉得很不舒服,“我们出去看寄情树吧。”
“这儿看不一样吗?”
“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装作生气一样的跑了出去,坐在花台边,看着又长大很多的寄情树。
“它该开花了吧?”十四坐到我的跟前,我又往一边挪了挪,
“哪有那么快,你不知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吗?”
“哦?还真是头一次听,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是这样静静的坐着,他看着天空繁星,我看着新长出来的树枝,应该快开花了吧……“好,我们就来个约定,当它开出第一场美丽的樱花时,我们就在这唱歌跳舞。”我转过头,看着沉思的十四,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了,即使我们年纪相仿,可他却明显的已经长成一个比我高出一头多,可以有担当的男子汉了,他有了妾,以后还会有更多,他也即将成为一个阿玛,还有在他身上所有的一切,他会记得那年的承诺吗?或者,那对于他来讲只是个玩笑话……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身体一颤,立刻别过头去,他“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握住我的手,看着寄情树,“你还记得吗?在你栽种寄情树的第一天,我跟你讲‘当它开出第一场美丽的樱花时,我们就在这唱歌跳舞。’”心被提了起来,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可是,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呢?”“哈哈……”笑吧,这样的笑不知道还能有几次?
我很喜欢磨墨,喜欢闻墨的味道,喜欢看它在砚台里自由的舞蹈,我呢?什么时候才可以像它一样?“皇阿玛,儿臣认为……”十四在堂下侃侃而谈,他的才华不亚于他的任何一个兄长,包括太子,那么他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是我吗?不,我只是一个会闯祸,还笨手笨脚的,不懂规矩的笨丫头,沁儿才配的上他吧!沁儿,我心里的一个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她是那么的柔弱,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而我作为她的一个朋友,却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犹豫了,我是怎么了?
腰被人揪了一下,我身体明显一抖,袖子一带,砚台‘砰’掉在地上,我一慌,刚好对上康熙疑惑的眼神,溪芸又拉拉我,收拾残局,我的心一紧,边道歉边鞠躬边收拾,“对不起,对不起。”溪芸看看我,那眼神明摆着就是在问‘又溜号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收拾好行了礼,打算退出去,却不想忘了台阶,重重的崴了一脚,幸好溪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我不敢再看康熙,也不敢看堂下的人,只听,“今儿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康熙的问话,只听溪芸清脆的声音,“回皇上,琳琅近日身体不太好,应该是刚才站久了。”
“那就回去休息休息,这几日就不用来了。”李德全看看我和溪芸,“还不快谢恩。”
我刚要动作艰难的做谢恩的动作,“免了吧,路都走不好了,溪芸你送她回去,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