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辛苦了，蝶姨风华依旧，舞姿更见韵味，好些人眼都看直了！”我奉承了两句。
“诗雅小姐客气了，我已年老色衰，倒是你们年轻貌美的，歌载舞载方不辜负韶华。”蝶姨谦虚道。
“往后便望蝶姨多指点了。已在凤凰阁安置下了吗？”之前受伤昏睡了十日，后来又忙着凤凰阁里的事情，倒是一时没顾上蝶姨这边。
“本只是因教授舞蹈暂住数日，今日午时（中午十二点）莠莲来我房里说了好些话，又正式拜我为师，我想着留在凤凰阁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当然，这还得诗雅小姐做主答应，小姐即便此时不问，晚些我也会自己来求。”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蝶姨且放宽心住下，我与莠莲必会打点好，说来也是缘分。蝶姨先回房休息罢，舞了三四个时辰也该是累了。”我笑盈盈地回道，蝶姨答应着回房去了。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莠莲既是在午时与蝶姨定下这件事情，我那会儿还在大厅内，她怎么没与我说呢？莠莲即便是要与蝶姨交好，对于我只有好处，并不用瞒着。
想着想着已拐进了后台，却听到些嘈杂的声音。寻声过去，见好几个人正围着春兰，莠莲与翠竹也在一旁。
还有个打扮得标志的姑娘站在莠莲身后，珠翠满头，衣裳俏丽，仔细一瞧，是前些日子开始主持报幕的丫鬟瑞香。但总归不是花娘，打扮得也太过了些，竟生生压过莠莲，快赶上花魁夏荷了，只是五官没夏荷生得精致。
不经意皱了皱眉头：“这是出什么事了？”
“春兰姐姐的琵琶无故断了弦，凤凰阁里也只有这一把琵琶，找不到替换的，可是下个上台演出的就是春兰与芍药姐姐的琵琶长笛合奏，这可怎么办呢？”回话的是翠竹。
我走近握了握春兰的手道：“让后面的演出先顶上吧，这断弦之事也要好好调查。春兰姐姐，你且去陪着客人吧，明日来暖玉阁一趟再计较则个。”春兰默不作声，合了合眼算是答应下来，把琵琶递给翠竹，到大厅去了。
“这后面安排的演出都要换衣裳搬道具的，一时半会准备不好。”莠莲低着头说话，瞧不出表情。
“诗雅小姐，奴婢前两日学了首曲，此时可以顶上表演，但请一试。”瑞香忽然跪在地上请求。
我眯着眼看着她，心中觉得有些可笑。凤凰阁的丫鬟什么时候自称过“奴婢”，谁请示的时候又需要“下跪”了？
“你去试试吧。”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戏。
吩咐小厮搬了两张椅子来，我与莠莲坐着。莠莲与我说了关于有节目的花娘先陪客再表演的安排，我夸了夸她，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蝶姨的事，她仍未提，我也没问。
“方才后台出了些差错，原本的演出怕是不能上台了，瑞香愿代替了唱首曲子，唱得不好也能表达个心意。”瑞香此言一出，便有客人叫好，还有吹口哨调戏的。
“《但愿人长久》。”瑞香报幕完，我心中便是一紧。前两日我哼了两句王菲的这首歌，莠莲觉着好听便让我教了她，她虽然声线不美，但乐感极强，几遍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没想到又教给了瑞香……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见似要终了，一袭白衣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舞台上，一身衣裳流云溢彩，熠熠生辉。继续唱道：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后半段是升华，之前偷懒没有教给莠莲，瑞香自然也不会。蒙着面纱的女子毫无疑问是我，上台后便示意瑞香先下去。
“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少离公子已踱步出来，在二楼凭栏观看，这第一个叫好的便是他了。其他客人见少离说好，不管懂不懂都跟着起哄，一时掌声与叫好声一片。
“此曲改自东坡居士的《水调歌头》，姐妹们觉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最中心意，便将曲名改为《但愿人长久》。”苏轼是北宋人，如今已是宋金时代，必定有人记着这首词，特此做了解释。瑞香是个没动脑子的，也没问好就自作主张，差点落个附庸风雅的名声。
“红妈妈已离了这里，以后凤凰阁便是我来管事，可唤奴家白娘子。前几日身体不适，由头牌莠莲帮衬着，也算得当，只是花娘少了些，需要调度。凤凰阁自明日起停业整修十日，这月十五重新开张，届时表演是新鲜的，花娘是新鲜的，情意更是新鲜的，凤凰阁另有好礼相赠。”
刚说完，花娘与客人皆是议论纷纷。“今日已附歌一曲，也算是赔罪，还请诸位玩得尽兴。”言罢便走下台，瑞香被我瞪了一眼，一激灵又赶紧上台报幕去了。
刚下台，少离的小厮就过来请我上楼一叙。心中烦闷，也没答应，只让小厮回了少离，请公子得空时来暖玉阁说话。
与莠莲道过别便是要回后院，姐姐见我没人伺候放心不下，左右翠竹也闲了下来，就让翠竹跟着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