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恐不已,若这颗药丸方才是毒药,那先前吃过的便是临时拿来吓唬我的玩意。倒是歪打正着,托了杀手阿炳的福,我才得以幸免。
“难怪她当时巴不得我马上把这所谓的解药服下去。”手心攥紧,心中愤恨难平。自是不喜欢受人摆布,讨厌被人当傻瓜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
“望月归是吐蕃传入的毒药,药性十分诡异,必须在每月望日之前服食解药,月圆月缺十二回方才得解。”勃桑缓缓道来,那副认真的模样尚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我十分怀疑这种毒药,怎么可能会专门设定在望日发作?若是说半月服一次解药还好理解……”小声嘀咕,喃喃出声。
“阿雅,望月归的毒性没有半分作假。”勃桑继续解释道:“世人只知道望月归是吐蕃传入的毒药,却不知其起源于苗裔族人,实则是一种蛊。”
“蛊?”前世听说过一些少数民族善于用蛊,当时只当是玩笑迷信,现在回想,或许是有些出处的。
“望月归毒药的核是一只蛊虫,唤作望月鸣。望月鸣一直处于睡眠中,每逢十五月圆才会鸣叫,故而得名。望月鸣在药丸中鸣叫,旁人听不出来,所以大部分人皆是没了解到这层。”
“那蛊虫始终处于睡眠之中,只在望日鸣叫,岂不是很难去除?我听彩叶说,此毒即便是太医也无法诊断出来。”有些好奇。
“望月鸣虽然一直处于睡眠中,但每次鸣叫会分泌极少的一种液体,慢慢消耗掉体力,直至第十二个月圆之夜得以死去。”
眉头微皱,一只虫子在体内分泌液体的感觉还是蛮恶心的。“莫非望月鸣分泌的这种毒液有毒,每次服食的解药刚好是将其化解的?”我猜测道,这样想来,也比较合理。
“事实上,这种液体是无毒的。”桑勃理了理思绪,继续讲道:“望月鸣十二回分泌的液体有着细微差异,而苗裔族人用这十二种液体做引子制出了十二种毒药,汇合在这药丸之中,每到望日就会引发一种,因此只有到了毒发之时才呈现中毒状。莫说是太医,这天下能在十五前诊断出此毒的人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哇,苗裔族人真的好聪明噢。”一时忘记望月归药性的凶残,满脸崇拜地说道。
“确实是相当出色的制毒方式,但阿雅若是知道它最初的用途,兴许不会认同。”勃桑声音轻了许多。
“为什么?”
“曾经有一位苗裔女子嫁给了一个不常归家的男人,为了能时常与丈夫见面,女人花费了整整十年琢磨出了望月归,她也如愿以偿地得其丈夫相伴一年。”
原来是因为爱情,爱情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后来呢,她的丈夫重新回到她身边了吗?”
“后来她的丈夫慢慢从女人那了解到了望月归的秘密,在服下最后一次解药后……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女人。”声音有些莫名地颤抖,桑勃将眸子埋了下去,看不出神情。
内心一片震惊,我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最后会杀掉女人。他是她的丈夫,她深爱着他。我能理解女人,即便最终是用药物强制留下了丈夫,但只要对方陪伴着自己,对于她来说,就是所谓的幸福,因为从前连相见都是奢求,不是吗?但不长不短的一年,男人不会慢慢了解到女人的心而有所感动吗?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这份感情到底为何会有着这样的结局,脑袋不停地转着,反复思考,却是找不到出路。或许以我目前的情商还无法看透,但又怕自己看透时,已经晚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勃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直到莠莲与翠竹到来。
吃午饭时,粗略地讲了讲夏荷欺压春兰之事,翠竹恨得牙痒痒,看其模样似是要暴起与夏荷大战一场,甚少见到她如此失态,似乎对于夏荷她是忍无可忍。倒是秀丽难得噗嗤一笑,将翠竹拉着坐了回来。
莠莲的想法与我一致,皆是在等春兰有所回击,或许可以让芍药旁敲侧击一番……
吃过午饭便在门前石桌上休息一会,品茶,吃果子,生活好不惬意。
“花娘们竞相表演的规矩倒是不错的,好几位有才艺却从未登台的花娘都是取得了极好的效果。但总归数目上没有优势,为了保证每晚演出的数量,许多过不了眼的旧歌舞依然是登台的。那些个仗着自己资历深的舞娘、歌妓们在背后可没少说阿雅的坏话,连带着昨日的表演也有些懈怠。”莠莲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天高地厚,以前红妈妈在的时候她们可没少受罪,如今倒是敢说姐姐的不是了。”翠竹撇嘴道。
“确实是个伤脑经的问题,先尽量鼓励花娘那边出些好演出,至于舞娘歌妓……若是演出出众,便赏些银两,看能否产生鼓舞的效果。至于赏的银两数量,你与灵月、灵星商量商量。不过这也是暂时的法子,其他的容我好好想想。”搔了搔头,总觉得该是有更好的办法的,一时也想不出来,毕竟舞娘歌妓们在凤凰阁的本职任务便是表演,怎么搞得像是我们求着人家似的?
“看阿雅姐姐总是一副调皮模样,不想还有这么多古灵精怪的主意。”翠竹打趣我道。
“阿雅是相当出众的呢,可不是一般花娘能比了去的。”莠莲满脸微笑,似乎为我感到自豪。其实我也只是由着心性办事,她们那般赞誉听着有些心虚。
“姑娘,申时(下午3点)快到了。”一直站在莠莲身旁赔笑的瑞香轻声提醒道。瑞香现在服侍莠莲,又要帮忙表演主持的事宜,若是能与莠莲一条心,我也是很欣慰的。
待得她们要离去了,忽然觉得是时候去凤凰阁的夜场看看了,毕竟“纸上谈兵”不会一直适用。“瑞香,今晚好好表现哟。”转而对莠莲与翠竹道:“晚上我会去大厅和厢房瞧瞧,总觉得凤凰阁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变。”莠莲柔声应了,便带着人朝大厅去了,想来是要安排晚上表演的事宜。
一会儿,灵月带着阿香到了暖玉阁,知道我身边的丫鬟都不是以“阿”字打头了,便提议将阿香改名为香宁。见后者没什么异议,我便同意了。
“诗雅姑娘,今日丫鬟们的变动有些大,兴许会造成些麻烦……”灵月低声说道,怕我责怪,一直盯着地面。
知道她并非恶意,“丫鬟们不会便先教了再做事,若是教也教不会那买来做什么?”
“灵月明白了。”顿了顿,“诗雅姑娘,还有一事。先前红妈妈依着姑娘的意思嘱咐下来的事情基本办妥了,只待城北徐家的木工完成便可。”是受彩叶望月归要挟时,为了取得红妈妈的信任,授意红妈妈去做的。
“木工大概多少日能够完成?”
“十到十五日。”
沉思了会,“近日让红妈妈或则凤凰阁的主子来见我一面,有要事相商。”
第43章 望月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