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久了终归是闷得慌,未瞧见莠莲,想来近日是累坏了,于是萌生了去芙蓉厅走动走动的想法。前脚刚踏出门槛,迎面便是一脸不在状态的勃桑,不知道正走神想些什么。
轻轻走到他身后,原想重重拍他肩膀吓他一吓,谁知,风驰电掣之间,未等我反应过来,已被前者反手制服。
“疼疼疼疼疼……”一脸幽怨地望着勃桑。
“就猜想到是小姐调皮了,若是换做别人,下手没个轻重,你就不会这般轻松了,以后诗雅小姐不要再胡闹了。”声音依旧缓和,却明显比以往懂得关怀人了。
“勃桑大哥,受教了。”故作姿态拱了拱手。勃桑听得一脸莫名,不置可否。
“不过,勃桑的话为何比以往多了许多,莫不是我听错了?”有意调笑道。立马,眼前的小伙子脸又跟火烧了似的,那“娇羞”的模样,怕是得未出阁的姑娘才能够比得了的。
正说笑着,阿木从院门外进来,作了个揖,肃然道:“诗雅小姐,有事禀报。”因为阿木三兄弟是标准的扑克牌脸,总觉得拘谨,所以倒是让他们在院门口守着,吓唬吓唬别人就行了。
眉头微皱,摆了摆手,让他们进屋说话。
勃桑静静地站在身后,心中顿生出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其实他从未告诉过我他有多厉害,也从未告诉过我他会保护我,但是我确是深深地相信他,仅此而已。
“说。”
阿木抬眼扫了扫正矗立背后的勃桑和拿了瓜果进来的秀丽,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人”,没什么忌讳,方才放心开口。
“夏荷姑娘有动作了。”
夏荷的高傲性子,果真是按捺不住,这才没两天便做起手脚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晚上12点)。”知道我睡下了,莠莲她们也在大厅里忙着脱不开身,才有所行动,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试探深浅,看来之前给的教训不够。
“冲着春兰房里去的?”
阿木讶异地抬了抬眼,毕恭毕敬道:“姑娘神算。”
“我身边的人就是那么几个,她们的手脚伸不到莠莲和翠竹身上,便只能打春兰的主意。”顿了顿,“这次动静闹得可大?”
“夏荷、凤仙和凌霄三位花娘在如云阁羞辱了一番,便离去了,但也让好几位住得邻近的花娘听得胆颤。”
想了想,叹了口气:“芍药最近可有常往如云阁走动?”芍药便是前几日说想表演长笛的花娘,之前嘱咐她去找春兰帮忙。
“芍药姑娘自打从小姐房里出去,便像是在如云阁扎了根似的,得空便过去,昨日之事她也在场。”芍药胆子不大,但却是个聪敏的人,不知道我先前的“话中话”她是否明白了。
“这样,传我的话让芍药搬到春兰隔壁的闭月阁住着,算是对她们的安抚。”闭月阁原是含羞的厢房,现在也空了许久了。
特意未曾对夏荷进行任何惩处,一则凤凰阁原只有彩叶和夏荷两位花魁,莠莲算是新进的头牌,目前莠莲与彩叶皆是无法待客,在培养出新人前,夏荷也算是凤凰阁的顶梁柱。再则,最近威风耍得够多了,一味打压,会令人侧目,觉得不公。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给春兰施加压力,让她明白凤凰阁里的“现实”。
“是。”阿木言毕便退下了。
“秀丽,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近来算是想通了,虽然秀丽不再与我亲近,但总归对红妈妈是忠心的。既是如此,便是可为我所用,当然,在这之前得对她多加了解才能知人善任。
“夏荷成不了大气候,但现在不是动她的时候。”想了想又补充道:“难得生就了一副好皮囊,欺软怕硬,使用些非常手段便能服帖。”
不得不对秀丽刮目相看,与我的想法也不谋而合,所谓“非常手段”,想到夏荷十分惧怕红妈妈便是明了。
“说得不错。”
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今日的梨吃起来也格外甜。咬了几口,却瞧见身后的勃桑又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话要说。
“秀丽,去芙蓉厅看看莠莲和翠竹起身了没有,让她们过来用午饭,顺道嘱咐厨房做点心时精致些,莠莲爱吃。”几句话算是将秀丽暂时打发走了。
“勃桑,是不是有话要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勃桑闻言叹了口气,谨慎地打量了下四周,方才开口道:“阿雅,你前几日交予我的药丸已经查清楚了。”
心中不免狂喜,望月归的解药配方找到了,那我岂不是可以早日摆脱受制于彩叶的局面了。“今早不见你,便是在处理这件事情?”
“嗯。”勃桑闷闷地回答了一声。
“那查到了什么?”兴奋极了,语调也不经意地有些上扬。
“阿雅,你先告诉我这药丸从何而来。”勃桑眼神中透露着些凝重,透着陌生的冰冷。
“这……”心头一紧,彩叶之事并不是十分愿意和盘托出。
“阿雅,你若不说,我便只能告诉你,这药不能乱吃。”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望月归的解药,没事谁会乱吃啊,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终于是我架不住。反正早已判定勃桑不是彩叶那边的人,而且,之所以让勃桑参与进这件事情,也是对他的信任。
“那日你闪身离开,我独自藏匿百花厅,并非相安无事。”叹了口气:“柔儿会功夫,我便被她们揪了出来。彩叶想在凤凰阁安插眼线,正巧被我撞上,于是对我下了望月归的毒。”
勃桑听言,震惊中透着分怒气。不理会他,继续道:“那颗药丸便是上个望日柔儿带来的解药,只是我受伤晕倒,未曾来得及服食,倒也算我命硬,竟是没有出事。”
只字未提彩叶与神秘男子之事,也没有说到汨罗香,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自动略去,若是以后有所牵扯,再给勃桑解释也无妨。
“你可有想过没有服食解药,为何会平安无事?”勃桑沉声问道。
“许是毒药的药效尚未起作用,或则前段时间服用的汤药太多,药性冲突了……”说着连我自己也没有底气来。
“阿雅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从来没有中过望月归的毒……”勃桑的声音似是从喉腔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的,眼神中的阴森让我感到惶恐不已。
“什么?”瞳孔不自觉地收缩,难以置信。
“因为这颗药丸才是毒药望月归。”
第42章 毒药望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