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难受……
水……水……水……
终于,一抹清凉涌入口中,迫不及待想要更多,一个岔气,剧烈咳嗽起来,真是难受……不过,终于被救了,还以为会被这荒无人烟的沙漠活活烤死呢……当初有人说“死”过一次的人更贪恋活着,我还笑话对方来着,觉得寻死之人必是思虑周全的。现在不禁有些愧疚,原来将死之时阅历生前种种,只有不甘、自责与悔恨,哪有丝毫宁静。什么周全不周全的,不过是被自个儿迷了眼,看得窄了,想得窄了,命也窄了。
活着,真好。
“姑娘,可醒过来了?”一位大婶的声音。
我轻轻地哼出声来,随即听到周边围着的人纷纷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看来救我的人不少。对,现在可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得好好谢过这些好心人,然后便是青春作伴,可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呢!我还年轻,大学还没毕业,有大好的前程,必不会再寻短见了。
心中充斥着被救的喜悦与兴奋,睁眼却费了老半天的功夫,到处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天晓得眼皮怎么这么重,身体也是万般不舒适,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倒是说不出哪里疼,就觉着闷得慌,没力气。
渐渐恢复了些感觉,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背上温热的触觉,想是有人支撑着自己。“姑娘,你在城门口卖身葬父好几天了,今日天气炎热,见你不对劲,特意留心着,果真晕倒了。孩子,我们这穷破地方的,谁会出钱为你葬父呢?哎,还是另寻途径,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吧。”大婶很中肯地劝解我。
啊?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明明是在西部徘徊,疲惫饥饿不堪才昏死过去的。莫不是被人贩子捉了去?为何说我是在卖身葬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卖身葬父?还是他们想对我怎么样?心中警惕,防范意识倍增。
没来得及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眼睛干涩产生的身体本能罢了。也好,视觉也恢复了,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明晰。
围观的人们投来同情的目光,误以为眼前的姑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他们穿着也十分朴素,自给自足都做不到,显然有些爱莫能助。
我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不,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天呐!我几乎敢肯定自己是被拐卖到山坳坳里来了,他们穿得比电影《盲山》里还简陋,麻布衣裳,用布条束着,甚至连纽扣都没有看见一个,跟古装戏里的穿搭倒是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不是剧组,手上粗厚的茧子,肌肤上一道道疤痕,以及骨子里散发出来黄土的气息,这都不是一个剧组能做到的。
脚边用草席盖着一个人,那起伏轮廓我敢确定是一个人,轻微的腐臭味已经开始弥漫。起初的喜悦与兴奋早已不见,只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们的穿着、对我说的话以及周围的土地都是那么的陌生。这到底是在哪,我又该怎么办?假如真的是被拐卖了,我会怎么样,会跟《盲山》里的女主角一般吗?脚边草席下躺着的是谁?他,死去了吗?
忽然,透过人群的缝隙,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堵石头垒出来的高墙,能瞅见城门洞。门口有官兵正在对入城的民众进行盘查,官兵!?这已经超出了我对二十一世纪的认识,莫非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我回不去了?害怕变成了恐惧,变成了绝望,不要啊!
先前救助我的大婶开始抹眼泪,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道:“姑娘,不如先到我屋里休息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木然地望着她,我…
不知为何,忽然很想看看竹席下的那位故去的亲人。在大婶手臂的支撑下,艰难地直起身,颤抖的手臂轻轻挑起竹席的一角。
“啊!”我惊恐地望着一张青黑略带腐臭但却熟悉无比的面孔,难以置信,一口气憋在了心中,“爸……”还未唤出,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向前倒下,陷入一片黑暗。
第1章 陌生的时空:卖身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