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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君心】长冬千里犹有竟 狂花十万迟日开(六十七)

身后的步子清晰起来,她猜到那是燕卓,停下脚步,也不回头,看着自己白色的鞋子,低声道:“……你原本若即若离的,不时予我些希望,我恨你不能给个痛快,如今我知道了,你大约是想给我留些面子,你不必费这功夫,我往后也不再妄想与你还有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会纠缠的人,宣华殿我也不会住。只不过辜负阿襄这一番好意、一条命了。”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是个什么目的,泄愤还是真正没了希望。
燕卓的呼吸粗重起来,她听得清楚。
“简狄!”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简狄听过他温柔或者嘲讽的话语,这样带着些微忿恨的语气,却也从来没听过。
“怎么?”
她忽地被整个转过了身,眼前一黑,然后他的气息全然扑面过来,凶猛地吞去了她的唇。简狄惊得脑子一片茫然,半张着嘴被人轻松撬开唇齿,长驱直入地在她口里扫荡。清凉如水的气息辗转之间便转向火热,她被这火热蒸得眼睛都睁不开,敛着眉目往后倒去,然而脑后一只滚烫的手有力地按着她,教她不能逃避半分。
“……”
她混沌间还要说话,又被人一口堵上,舌尖滑着她的唇瓣,勾诱她,品尝她的芳泽。那人不顾她的挣扎,一手紧紧搂着她,一手顺着她的后颈滑入衣领,稍稍用力,将她的衣领分开些,打算探入其中。谁知她身着好几层,衣襟掩得紧紧的,此路不通,他转而抚着她的颈子,指尖挑过她敏感的耳后,她许久未曾与他亲密,这一下便教她微微颤抖起来。
“阿殷……”他的呼吸喷吐在她耳窝,然后凑上前去轻轻厮磨,又张口轻咬,“你真是……”
她原本推着他的手靠在他胸口,软软的没有力气。她情动时双颊绯红,面色如霞云,云鬓微乱,步摇欲坠,加上那上挑的眉眼,那媚色简直要滴出水来。不吃好歹眼前亏,哈蛤铪。燕卓眸底深沉,然而幽暗中的那一簇火却越燃越大,直至燎原,他手掌滚烫,向下解着她的衣结,她只觉腰上一松,外袍已被解开。
这一下简狄登时清醒过来,那绯红的面颊稍稍冷却下来,眼前状况几乎不可收拾,她的外袍松开,他正埋首她颈间,手滑向中衣的衣结。
“燕卓!”
她原本是含着微责与嗔意的,那话出口却变得软绵绵,娇滴滴,燕卓听在耳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未有反应。“……别在这……”她拼命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拽住了他的一丝头发。
“哦?”他声音低哑,抬起眼来,含着揶揄的笑意,“于是阿殷,你是愿意与我相亲的了?”
不要在这里……那不就是到房里再继续么……简狄恨不得将自己舌头都咬下来,方才她还做出一副决绝的姿态,如今又这般,简直教她不能抬起头来。
还来不及做反应,燕卓便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低头在她下颌上一吻,笑道:“好,那我们回房再继续。”
现在还是大白天的,朝食才用过,侍女大概还在在寝殿里收拾打扫,这样进去,她大约是什么脸面都挽不回了。
燕卓看穿她的心思,低笑一声,在她耳边道:“没什么,谁不知道小别胜新婚。”然后身形一闪,竟是动作极快地穿过回廊直接往寝殿去了。简狄把整个脸都埋在他怀中,嗅到他身上的长相思,脑中乱成一团糟。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明明……
燕卓脚步一顿,她感觉他侧身将门关上了,然后将她放平在床榻上,道:“好了,没人瞧见。再说你我夫妻,做这种事天经地义,有什么可羞的。”
简狄慢慢张开眼睛,帐子是眼熟的,正是过去常用的那一顶,素色纹着金线,暗暗的华贵。燕卓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仍然漆黑,然而并没有她原以为的那样沉浸着欲望,反倒有些清明。
她勾起一抹笑意,冷冷看着他,“若我没记错,燕卓君告诉我,你意难平?那么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他倾身下来,手搭上她的肩膀,拨开她的额发,声线压得低哑,“不,我这是,欲难平。”
“呼”地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脸猛地烧了起来,这人怎么说得出这样轻佻的话语?简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转念一想,好像过去两人亲密无间时,他大约也有过类似行径。待她回过神来,她的白色中衣已被完全解开,肩膀露在了微凉的空气里。
她推阻,他一例笑纳,然而手上动作不停,一路蜿蜒向下,轻拢慢捻,在她身上点燃一处处大火。她浮沉在燎原的火海里,感觉呼吸困难,感觉脑中最后一根弦“砰”断成了两段,感觉浑身从头到脚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乖,抬起来。”他捏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腿架在肩上,略一挺身,长发随着动作拂动。
简狄吃痛,指甲扣着他的手臂,无奈指甲太短,完全不能起到报复之用。
“阿殷……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他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诱惑低语,“你想不想我?……”
她头晕目眩,除却抓着他的手,极力咬着牙,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而燕卓一头吻下来,教她的齿关也松软下来,她只觉自己要化成一滩春水,又或者深深沉溺在海中。意识模糊间,她在他急快的进攻下身子越来越软,轻轻颤抖起来,颈子向后伸去,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然后终于瘫在他身下。
……果然她仍然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暖,已深刻入骨,没法摆脱。在她即将昏睡过去时,她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安,大抵是因为他还在这里了。
醒过来时燕卓正撑着头侧身看着她,简狄脸一红,急忙抓过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急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寝殿,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含笑反问道。
简狄一时找不出理由反驳,想了想,又迟疑。
“你过去不是这样迟疑不定的人,简狄。”
对上他笃定的目光,简狄垂下眼,低笑一声,“那不过是过去我要的东西太少罢了。”
她身上还在隐隐酸痛,这身子沉睡了二十来年,历经一场精疲力竭的颠簸沉浮,简直已是极限。
“是么?”他并没有睡在被子里,这时隔着被子搂住了她的腰。
深吸一口气,简狄看着他微微带笑的眼睛,“燕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欲难平,她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不急着作答,先是翻了个身仰卧着,然后偏过头来,道:“我还能怎么想?阿殷,你要我放开你么?还是你觉得我会这样做?”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不会放开她,然而……“那……”她一时词穷,不知怎么继续,斟酌了措辞,才道,“昨日,还有早上的时候……你明明就……很不快。”
“长公主许久不曾参政,这点人心都看不出么?”他看着她说不出话的窘迫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这般狠心地抛下我们父子,一回来想的也不是我们,还不许我对你摆个脸色瞧瞧的?”
她愣愣听着,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出缘由,不禁眼眶发涩。
在她看来,好像这话不该是用这样的语气说的,毕竟她有错在先。而今这语气太过迁就,太过宠爱了,她自认幼时父君母后宠她爱她,但眼前这一种,比起父君给她的宠爱,又是大大的不同。父母爱护子女,那是天道人伦,而他,原本没什么理由来这样无条件地爱护她。
燕卓看着她,猜到她心底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你若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便再来一次?”
她急忙推开他,惊怒道:“做什么?”
燕卓凝视着她,并不说话,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点危险的味道。
简狄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往后缩去,不想没退多少背后便抵上了墙,她没有退路,只能见燕卓慢慢靠过来,整个身子压下来,将她笼在影子里。
“你别过来!”
“哈哈,不过开个玩笑罢了。”燕卓笑起来,英气的眉间可见神采飞扬,倒真的是愉悦得很了,也没有半分要拿她怎么样的意思。简狄默默看了一会儿,抿起了唇,眉细细地拧了起来。
好像燕卓因为她回来了,便不再计较从前的事了,反倒对她仍然这般好。这本来是她所希望的,然而真的如愿以偿的时候,她却觉得心虚极了,好像在参加一场悬崖边上的宴会一般,每一脚都可能踩在虚无的云上。不是害怕燕卓随时变脸,而是觉得这样的安宁她没办法接受。
明明是她犯了这样多的过错,这时候还不让燕卓责怪她几句,只是一天光景,只是因她那几句自苦自弃的话,他便又恢复到那个温柔迁就的他,舍不得她多受一刻的委屈。
这样的感情,太重,她要如何受得?
“午时了,你要一直躺着么?”燕卓拿起她的外衫,在手上轻轻抖了抖,扔去了地上。
简狄飞去一眼,道:“昏君,早晚误国。”
“要误国,那也是因为有美人祸国,”他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腰,扶她起来,“你说是不是?”
“我乃东海的摄政长公主,又怎么会祸国?”
“那么我乃东海掌权之人,又怎么会误国?”
此人见招拆招,尤为无耻,简狄随他起身沐浴更衣,将方才那点思量暂时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