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凤和鸣的故事后,我的想法依旧是——
鸾凤这番行为背后的目的就他妈是个迷啊!
先是给和鸣春芳竞华,没多久狩邺便看到了和鸣手上的伤痕,接着以死逼着和鸣扮作自己,还让她喝根本就不会恢复的化功水。挂了就算了,出现在她手上的伤疤是闹哪样?出现在和鸣衣服里的凤啼血又是闹哪样?
莫非真如黎哥所说,她是想成为和鸣?
唉,女人心,海底针呐。
默默进行着脉画的收尾工作,我懒得再去想鸾凤背后的目的,反正不是我该烦恼的事情。
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凤和鸣的脉画,为避嫌凌宸和兰陵息已经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沉睡中的凤和鸣。那么,就让我开始这幅脉画的开光礼——初摸吧。
色迷迷地抚摸着凤和鸣的脸,美人就是美人,将将二十岁的她随着时间的沉淀只会越发迷人。是谁说时间会让女人枯萎的?那笨蛋一定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
随着我手指的移动,隐性线条依次浮现出来,流转千番。这才是一幅脉画的初摸,因为只有我清楚每一根线条出现的顺序,象征着画纸生平的轨迹。
脉画最动人的时刻便是现在!
——*——*——*——
凤和鸣睁开眼的瞬间,我有些走神。
鸾凤的死留给她的是一场死局,不能放不能忘,甚至成为了她一生的阴影。我因凌黎的请求,对凤和鸣隐瞒了我会抹去她记忆这件事,可没有过去记忆的她还会是凤和鸣吗?说实话,凤和鸣是个妙人儿,私心里我并不乐见她为一个已死之人蹉跎一生,但是作为局外人,我无权置喙。
想想真是费解啊,凤和鸣可以接受凤家的灭亡,隐翁的去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鸾凤的死呢?难道说情之一字当真难以堪破。
出神间,我并没发现凤和鸣正盯着我,目不转睛,直到反应过来了,我不得不被她吓得一跳。
她眼底我所画上去的红花楹很美——这是从秦筝眼底的凤影上得到的灵感,用在凤和鸣身上果然没错——狩邺有句话说得甚得我心,红花楹真的很适合凤和鸣。但是,再是适合,也完全无法妨碍我被吓得跳起好吗?!
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猛拍着受到惊吓的心脏,当真是没好气道:“凤姑娘你醒了!”
凤和鸣缓缓坐起身,拉过一旁的衣衫披到身上,遮住了曼妙的身体。然后,她勾起唇角,大出我所料道:“元画师,地上很凉的,你再坐下去小心风寒。”
纳、纳尼?
我挠了挠脖子,郁闷道:“真是让我惊讶,你的记忆竟然还在。”
“是呢。”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凤和鸣看着我,目光不动,“相比你的惊讶,我却是十足的失望。”
“真相难免不尽人意,习惯就好。”我半是安慰半是敷衍。
“我只是没想到她竟是由始至终都恨着我罢了。”撤回盯在我身上的目光,她握着自己的衣襟,怅然若失。半晌,她似回过神来一般,再次望向我,挑眉道:“地上真的很凉的,你确定你不要站起来先?”
闻言,我撑着床沿从地上站起,立在床前,依然心不在焉。
这是什么情况?我确定我完全抹去了凤和鸣的记忆的说,那么她不应该还记得啊。而且,据她所说的真相听起来貌似很不乐见的样子,那么她这副“我好茫然我好烦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不开呢啊哈哈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因鸾凤的死而精神错乱的凤和鸣跑哪儿去了?太不科学了吧!
上回的秦筝也是,我明明没在她的眼底作画,事后却多出了凤影。一连两次出现异常,我可不信会是巧合,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只好暂且搁置,容后再想。
余光瞥见凤和鸣犹在发神,外面也在此时响起鸡鸣,想是天将大亮。
思及此,我干脆告辞道:“凤姑娘,无论真相如何,你的脉画我已完成。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你看,你是安然睡了一宿,我却一夜未眠呢。”
“你的房间在这里不是,却要去何处睡觉?”凤和鸣抬眼盯着我,又道:“既然你要休息,我就不占着你的床打扰你了。”说着,她作势下床。
“不必了,”我想也不想阻止道:“我去隔壁睡就好。你在梦境中经历了那么多,想必是要花些时间梳理一下的,我的房间借你一用无妨。”
开玩笑,前一刻我才在这张床上将凤和鸣剥皮放血百般折腾过,鲜血流了一床,跟凶案现场似的。我神经是有多大条才能泰然睡之?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毛。
由于实在困得不行,我懒得再同凤和鸣鬼扯,直接奔出房间奔进隔壁房间。混沌的大脑无暇思考隔壁房间的床上多出来的某厮,我直接拱进温软的被窝,一脚将床上那厮踹了下去。无视掉厮的咆哮,我眼帘一垂,不省人事。
……
睡到中途,我有片刻清醒,因为周围徒然浓烈的香气。
浓烈香气一如它的主人那样,来得突然,难思它物,经久不散。
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想要醒来,奈何睡意甚深,眼皮也重比千斤。多番思想挣扎过后,我腰杆一扭,翻身朝内而卧,继续睡去。
此人的不期而至什么的,等我睡够了再说嘛。
就在周公拥我入怀的同时,她清丽的声音响起,传入我耳中,宛若梦中之言,似真似幻。
“元免,嘻,原来你就是元免。”
拜托,老子本来就是元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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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应该是日落酉时。
我伸手挡在眼前,悠悠转醒,待得眼前蒙眬散去,我方才抬眼打量四周环境。
房内陌生的布置本在意料之中,我并未多做迟疑,扯着被子便欲起身。然不扯则已,一扯吓屎人,老子指间摸到的,竟是一具活生生的散发着温度的裸体!
我先是愣了一愣,遂侧过头同兰陵息对视,其间他的星瞳眨了两次,嘴巴嚅动了一次。直到反应过来,我不由“嚯”地一下从床上跳起,一脚朝他脸上踩去。
“卧槽你怎么在这里?!!”
手肘一抬挡下神来的一脚,兰陵息反手握住了我的脚腕。我本要挣扎,他却故意使坏,扯着我的脚腕,迫使我不得不仰面朝后倒去。暗自“靠”了一声,我心想摔就摔吧大不了摔个四脚朝天,结果厮又使暗劲,我跟着眼前一花,倒回了床铺。
长腿一撇压到我身上,他单手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另一只手支着头,笑得欠扁:“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在这里。倒是你,大清早闯入男子卧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劫色的。”
不要问我兰陵息怎么会住在我的隔壁,对此我比谁都要郁闷。可是没办法,厮自打上次在我隔壁睡过一晚后,就死赖在这里不肯搬走了,哪怕凌宸使遍了办法,也没能把厮弄出去。若不是我阻止,凌宸甚至想过把隔壁房间拆掉,让厮与天地大被同眠的说。不过看在厮虽是住在隔壁但从没打扰过我的份上,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厮与凌宸斗智斗勇了去。
说起来,越界的人是我,无怪乎兰陵息会如此招待我撒。
见我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厮“嗤”了一声,松开了我的肩膀。手臂撑着床面,他一个漂亮的空翻越过我,跳下床去,然后兀自穿起了衣服。
瞥了眼他往裤衩外套裤子的举动,我的嘴角不由开始抽搐,有种被他吃干抹净后,目送他穿戴完毕并甩手离去的错觉。
真是令人不爽的错觉。
随手拉开被子,我翻身下床,整理起身上睡得皱巴巴的丝袍。之前为方便作画,我特意穿的窄袖,并将袖口撸到了手臂上。睡觉前忘了这件事,哪晓得如今放下袖子,袖子挂在身上就跟刚从泡菜坛里扯出来的烂咸菜似的,看得我眉心一蹙。
兰陵息睨了我一眼,道:“干净衣服我放在外间桌上,不必谢我。”
我回睨之,遂打着光脚踱到外间拿了衣服,而后踱进床侧的屏风后面去换。
本以为兰陵息口中的“干净衣服”是指他的衣服,然展开来看竟是一套襦裙。见此,我解着衣带的手一顿,忍不住伸了脖子去觑他。
“你是变态吗?居然收藏女装。”
话音刚落,我眼前便是一白,被厮丢来的雪白中衣罩了满脸。
“那是你的衣服。”厮没好气道:“枉我好心跑你房间给你拿衣服,不识好歹。”
一把扯下头上的丝质中衣,我隔着屏风反丢回去,结果被他躲开。我眉梢一挑,本想假惺惺地感谢他几句,却见他盯在我身上的目光一滞,猛地背过身去。
“你作甚?”我眨了眨眼睛,左右扫视着他通红的耳背,不明所以。
“穿你的衣服。”他侧脸瞪我,见我站着没动,他“靠”了一声,遂甩着袖子大步走到了外间去,“这女人一定是有暴露癖!”
闻言,我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领口随着衣带的解开已然滑到两旁,该露不该露的全都露了出来。嘴角一抽,我缩回屏风后面迅速换起衣服。
嗬,兰陵息那厮几时竟晓得害羞了我去!
因着先前光脚乱走,脚上沾了不少灰尘,现下又找不到水洗脚,我也不欲将脏脚塞进鞋子里去,于是只好提起绣鞋,光着脚丫往外间走。靠在桌边正作百思不得其解状的兰陵息闻声回头,上下打量我半晌后,他瞪着我露在裙外的脚趾头,星瞳连闪。
“当心风寒。”
如今是流感时期吗?怎么都一副巴不得我感冒的样子啊摔!
“话说回来,明日即是秋祭,画师你可有安排?”兰陵息突然问道。
我面无表情道:“吃饭睡觉看小说。”
厮脸上的表情有瞬僵硬:“我早该有所觉悟的,索然无味之人必有索然无味之人生。”
“啐”了一声,我没有接话。
他又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提那些烦恼事来惹画师你闹心了,一切都等秋祭过了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嘛,祝你度过一个枯燥且无聊的秋祭。”
四十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