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和鸣施朱傅粉的模样。
明明和自己是同一张脸,鸾凤却觉得惊艳,和鸣言行举止间的风华更令她感到惭愧,她永远做不到和鸣的洒脱。
腾身从窗外翻进房里,轻纱曼妙,玲珑风貌,粗鲁的动作由和鸣做出只给人风流旖旎之感。没有多的言语,一来,她便对鸾凤道:“姐,师父走了。”
闻言,鸾凤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和鸣的意思,她不禁诧异道:“怎么会?!”
从腰带内侧取出隐翁留下的地契递到鸾凤面前,和鸣敛眸盯着指间的宣纸,语气听不出悲喜:“师父替我们买回了凤家的主宅,这是地契,我已经着人赶往广陵了,到时候姐你只须出示地契给官府,便可开始重修凤府。”
伸手接过地契,鸾凤没有展开来看,而是拉起了和鸣的左手。食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她的手腕,触手一片光滑,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鸾凤道:“和鸣你果然没听我的话,如今地契都交到我手上了,敢问你还有甚惊喜要给我?”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和鸣一直不敢看鸾凤,狩邺的话令她至今无法释怀,哪怕鸾凤看起来毫无芥蒂,“姐,原谅我私心将凤家转型成了武林世家,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欠凌黎太多。”
“凌公子?”鸾凤当然知道和鸣与凌黎的重逢,只是没想到和鸣会这样讲,“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他吗?”
“小时候不懂事,错把友情当成迷恋罢了,姐,我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和鸣的斩钉截铁让鸾凤很是怅然,轻叹一声,她幽幽道:“和鸣,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却不想到头来只是我自以为是。你看,这么多年了,我竟从未猜中过你的心思。”
闻言,和鸣终于抬起了脸,却不看鸾凤,而是瞥了眼窗外升起的月亮,打算告辞:“姐,天色不早,姐夫怕要回来了,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别,”拉紧和鸣的左手,她对这个话题的回避鸾凤早就习惯,遂不再勉强,出言挽留道:“今晚狩邺有应酬,没这么早回来,我们数月未见,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可好?”
束缚得住和鸣的剑鞘终究只有鸾凤。
相携坐在内室的小榻上,两姐妹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鸾凤一如既往的温婉让和鸣安下心来,她索性不再揪着心头那点别扭,恢复了当初的嬉皮笑脸。
哪想鸾凤轻巧一句便勒紧了她的放松。
“和鸣,我觉得狩邺他爱的是当初弹琴的‘我’,而不是如今的我。”
脸上的笑容一僵,和鸣压下心头的紧张,强作平心静气道:“姐,你说什么呢,姐夫要是不爱你,又怎会娶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娶我?”一声苦笑,鸾凤满是自嘲道:“他当初为何会娶我?不正是因为你弹的那一曲吗?他想娶的,从来不是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和鸣徒劳地想要辩解,可狩邺当日的话直白得让她无言以对。
一滴滴眼泪坠下,鸾凤哭得安静,说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和鸣,我真的好爱他。这些年我一心一意地对他好,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呢?我明明很努力了啊!”
“姐,”小心抹去她腮边的液体,和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唯有抱住她,手细细地抚在她背上,轻声道:“不会的,不会不爱你的,姐你这么好,姐夫他一定是爱你的。”
鸾凤没有理会她的安慰,默默流着眼泪,却又在下一刻挣开和鸣的怀抱,抓住和鸣的手肘,急声道:“和鸣,你帮我!我求你再帮帮我!帮我演一出戏,就像上次那样!你扮成我!”
“为何?!”没想到她的请求会是如此,和鸣不由惊道。
“你别问,求你了和鸣,就帮我最后一次吧!”鸾凤紧拽住她,哭得梨花带雨。
“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和鸣恨透了她此刻的卑微,偏也怜极了她的无助。
“不,你不懂的,我爱他!所以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你没有爱过人,你根本无法理解。”
“是吗。”和鸣小声应着,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鸾凤继续道:“和鸣,你或许不知道,我觉得狩邺他爱上你了。你别急着解释,先听我讲,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想,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求你了和鸣,帮帮我吧!只此一次,好让我安心。”
“姐,为何你如此执着于让我扮作你?试探他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的请求,”这是第一次,和鸣拒绝了鸾凤,“我不能答应,这太荒谬了。”
似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那般,鸾凤徒然收起眼泪。与此同时,她掩在袖中的手飞快扬起,捏着一粒药丸喂进了嘴里,动作突然得让和鸣来不及阻止。
“姐你吃的甚?!”失声惊叫道,和鸣想也不想便伸手欲抠她的喉咙,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凤啼血。”脸上犹挂泪痕,三分笑意再现,鸾凤温声叙述起凤啼血的药效,“服下此药后,我身上会渐渐出现血纹,不久开始咳血,若是两个时辰内没有解药,我便只有七窍流血而亡。”
“鸾凤你疯了?!”和鸣平生从未直呼过她的名字,直到此刻,“解药在哪?快吃解药!”
“我确实疯了,狩邺不爱我,就算是死又如何?解药我藏起来了,和鸣你若是不帮我,便让我死掉吧。”
她的话彻底惹恼了和鸣,致使她怒骂出声:“妈的你到底藏哪了?!”
“和鸣,你别生气。”鸾凤语意淡然,一反之前的歇斯底里,好像吃下毒药的人并不是她一样,“狩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回来了,你真的不要帮我吗?”
和鸣快被逼疯了,眼见着鸾凤雪白的颈项间浮起血纹,她最后还是妥协了:“我帮你。姐,你让我做甚都行,只要你吃解药!”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鸾凤温柔一笑:“和鸣,你终究是心疼我的。哪怕我嫁人了,你仍旧坚持着当初的承诺,而今你如约还我一个凤家,我便送你家主之位,可好?”
“好,姐说什么都好。”蔓延到脸上的血纹刺痛了和鸣的眼,一心只想鸾凤吃下解药的她根本不在意厌恶到渴望逃离的凤家会因此而桎梏她一生。
“那么,我这儿有一瓶化功水,可暂时化去你的内力,届时自会恢复。和鸣,你喝下它可好?”
和鸣无暇去想鸾凤的目的,二话不说便接过化功水喝掉,抹去唇边沾上的液体,感到丹田里的内力正在快速消散,她道:“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吃解药?”
“都说等你帮我演完这场戏之后呀。好了咱们换个话题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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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根本就是煎熬而过。
鸾凤因为开始咳血,所以不得不停止对话,躲到了床侧的屏风后面。和鸣则坐在床边,时不时地抬眼去看屏风的方向。
狩邺推开房门走进内室后,入眼的便是床边美人顾盼生姿,尽态极妍的模样。
晚间灌下的醇酒于胃袋中发热,头昏脑涨的他没有注意到面前美人不自在的表情,伸向她脸颊却被打回的手轻转,绕上她的肩头,遂歪歪斜斜地坐在她身旁,靠着她,酒意正酣。
却不想自己的重量哪是娇滴滴的美人承受得起的。
随着和鸣的一声轻呼,两人一起倒入床内。狩邺醉酒后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好悬没把晚饭给她挤出来。内力被制的她无法撼动他分毫,遂只好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却不想过自己这番动作会令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失控。
一俯身噙住她的唇,趁她愣神的功夫,他火热的手已经伸进了夏裙底下,她蓦然剧烈的挣扎他只当是自家娘子在耍小性子。可不是,就因为这小性子,害他被娘子足足饿了两个月,今日非全讨回来不可。
腾出一只手缚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所过之处,衣衫尽褪。她的反抗于他好比搔痒,更有床上情趣之嫌。
床帏落下的同时,和鸣的衣衫被狩邺丢出床外,掉在地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几粒凤啼血从薄薄的衣料间滚出,撒了一地,却没有引起床上两人的注意。
或许有人注意到了,只是无暇他顾。
总而言之,和鸣莫名其妙地被自家姐夫给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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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好吧,即使我知道我现在冒出来很欠扁,但是我仍然要说,这感觉——和凌宸以及兰陵息那厮蹲一起看全息版AV——实在是太特么的了!
尤其是两人竟看得如此专注,我真的无语了。
听完我的想法后,凌宸第一个鄙视我道:“姐姐,你的思想怎么这么肮脏!人家可是很认真地在寻找未来嫂子的心结耶!眼前一切皆虚妄。”
“臭小子,”我怒而拆穿他道:“讲得这么正直你就不要脸红啊!”
兰陵息跟着鄙视我道:“当初是谁说画纸不存在性别只看重好坏的?这就是元大画师你的职业操守。”
“你大爷的。”我的问候冲口而出,进而出言恐吓道:“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的‘1’踩成‘7’?!”想到他不懂阿拉伯数字,我改口道:“把你的‘一’扳成‘乙’!”
“……”
我一直觉得,练武之人的耐力必定是极好的,直到见识过狩邺的床上功夫后,我才知道我错了,且错得离谱——岂止是耐久,简直是无上限啊我去!
由前半个时辰的兴致盎然,到后一个时辰的扎堆谈人生谈理想,我们仨当真是深切体会到了看AV看到吐的感觉。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在画画,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妖精打架有什么好画。
就在我们为争论到底是和鸣被强X至死还是狩邺精尽人亡一事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画面中的战争终于结束。
结果毫无疑问,和鸣阵亡。
当然这并不是说和鸣真的死了,只是她那一身狼狈,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叙述出来的。
难以直视地摇着头,我叹道:“畜生啊畜生。”
“孽缘啊孽缘。”兰陵息同叹道。
凌宸却一点也不配合地没有保持队形,而是怒不可遏道:“禽兽!竟然如此对待我未来嫂子!”
我拍拍他的肩,安抚道:“淡定,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禽兽的床上功夫确实了得,看来黎哥追妻之路尚远啊。”凌宸完全无视了我满头的黑线,自顾咬牙扼腕道。
我感觉好生惆怅:“宸儿,你怎可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哥哥的威风呢?黎哥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说他不行,一定会把你吊起来打的。”
凌宸不以为然道:“我这是实事求是,黎哥弱不禁风的德行哪里看起来能干了?”
哎呀呀,我是不是听到了甚了不得的字眼儿?!
瞥见兰陵息囧得无以复加的脸,我不由抚额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不想厮转移话题道:“这都快三个时辰了,鸾凤已经死了吧。”
闻言,我的注意力回到了画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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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剧情正进行到狩邺表情餍足地准备下床一幕,然而床单上的一抹鲜红拉去了他的注意力。
一怔,尚有一丝酒意的他讷讷道:“娘子,你来葵水了?”
脱力的和鸣没有回答,只是动了动瘫在头侧的手指。即使眼皮沉重得不行,她犹自强撑,心心念着屏风后面的那个人。
“姐……姐……”
狩邺根本没有听清她破碎的音节,见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狩邺心有愧疚,不禁环住她,轻吻着她汗湿的额角,柔声道:“乖,累了就休息吧。”
说完,他替她穿上中衣,放平盖好被子,遂下床洗澡去了。
总觉得和鸣心头正在呕血。
室内静默一片,没多久,和鸣便从被子下面爬了出来,并一点一点地往床外挪着。有时候床大了也不见得好,至少和鸣为下床恁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方才“扑通”一声摔下床去。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后,她继续挪,挪挪挪,好不容易挪到了屏风边,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拉屏风。
好死不死的是,狩邺在这时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然后愣住。
能不愣吗?自家娘子此刻正光着大腿,袒胸露乳地趴在地上呐!瞧那弱柳扶风的姿态,不盈一握的小腰,雪白纤细的双腿,精致美丽的颈项,犹带水雾的眼睛……狩邺估摸着自己又要禽兽一回了。
两三步上前抱起了地上的和鸣,他握住她皓洁的左腕,放在嘴边轻轻咬着,转身就欲上床开饭。不料垂在胸前的头发一紧,被怀中美人拽住,下一刻,头皮剧痛。
“草你大爷的!放我回去!”和鸣如是怒吼着,感觉体力稍有恢复,她挣扎着要下地,见狩邺抱住她不肯放下,她拽着他头发的手又是使力。
为避免自己年方二十才几就秃了顶去,狩邺急忙去抢她手中的头发,两相争夺间,他无意撞倒了身后的屏风。
物体狠狠摔到地上的巨响之后,鸾凤七窍流血、早无生气的尸体闯进了两人眼底。
和鸣喉头一哽,喷出了一口黑血。
红花楹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