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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回

栖梧殿,小榭。
浅眠微酣于榻上,我伸手挠了挠肚皮,又挠了挠肚皮,继续挠肚皮。
中衣被挠开,露出了肚脐,上面挂了个小铃铛,什么颜色我不知道,老子只知道这玩意儿他妈的取不下来了。
岂止烦躁。
自那日从丞相府回到皇宫,我便宅在栖梧殿内修养至今,虽然前者地狱后者囚笼,我却宁愿待在囚笼一样的皇宫里,至少性命无虞。不要问我苏画那个大变态是否真死了,因为我也不晓得,不过常言道祸害遗千年,想必他也没那么容易下场领盒饭罢。
哼,前世他设计害死我,这世我以牙还牙,我同他终归是两清了。
现下要考虑的是怎么逃出皇宫。对了,还得把肚皮上面的铃铛弄下来,否则走个路铃铛响不停,跟狗似的,这也太丢人了。
爪子不断挠着肚皮,我咂了咂嘴,正欲换个姿势继续打盹儿,旁边突然响起了某厮的声音。
“画师,你露点了。”
“你妹,那是肚脐眼儿!”我打掉兰陵息伸来扯脐环的手,冷冷道:“你来多久了?”
可恶,先前竟然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不是说瞎了的人听觉嗅觉一类会变得特别敏锐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兰陵息不答反问:“画师,寒潭那次愚弄本殿下可有尽兴?哈,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哎呀呀,不就是踢了他一脚嘛,至于如此耿耿于怀么。
拉好衣服从榻上坐起,我面向他,眼睛半睁半闭:“三皇子殿下哪里话,‘尽兴’二字完全无法形容出我的大快人心。”
“嗤”了一声,兰陵息转开话题:“你的眼睛真瞎了?”
我懒得理他。
“本殿下听说的时候还不信来着,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身为画师,却失去了见物能力,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么。”
眉头跳了跳,我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愉,语气更冷:“你来这儿就为了嘲笑我?”
“本殿下可没嘲笑你。”
同我并坐在小榻上,兰陵息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肩膀,我却反感极了他人的触碰,不由刷地一下从榻上站起,唯恐避之不及。感觉到他正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只当不知,他也识相地没有多问。
“画师啊,本殿下是来问你脉画的事的。”
咦,厮问这个做什么?
兰陵息径直道:“你不是用入梦草助本殿下入梦,结果中途梦醒了么。本殿下想知道,本殿下的本命草什么时候成熟,你什么时候可以助本殿下再次入梦?”
闻言,我稍愣,遂道:“我本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我,才找我画脉画的说,没想到你还会提起。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因为你的本命草在凌家。虽说几月前便成熟了,但我估计它被宸儿带走了,唔,他离开帝都一事你知晓不?”
“听说过。”
“所以,除非你找来本命草,否则我爱莫能助。”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思量再三,我决定直接问他,“话说,我当初尚是易容得像长安你就臆想不断,如今见了我的真脸,你为甚倒变得淡定了?”
不想兰陵息满是莫名其妙:“本殿下为什么要不淡定?画师,虽然你长得还不错,但也不必如此自恋吧,真以为谁见了你都该惊为天人么?”
“我……算了,当我没问。”
靠,这代沟也太深了,厮根本就没听懂我的意思吧。谁管他有没有惊为天人来着,老子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好吗,装傻还是怎样,他——等等,难道他真不记得了?!
厮犹在吐槽:“画师,自恋虽好,但要适度,你这样可不行啊。若不是本殿下了解你,晓得你迫切想要得到本殿下赞美的心情,本殿下怕是就要因此而讨厌你了。”
自恋过度的人是你吧次奥!
我的表情变得极度残念:“死吧你。”
“唉,画师你总是在真相面前表露出愤怒的一面,以期转移他人的注意力,却不曾想过对方会怎样看你,真是叫人捉急。”
我不耐烦道:“你没吃黄连吧,那就劳烦收起你那苦口婆心的语气,泄泄!”
兰陵息打了一个哈哈:“抱歉抱歉,本殿下近日在看话本,里面的男主是个既傻缺又单蠢还龟毛的家伙,圣母得令人发指。本殿下一不小心就被洗脑了,所以看到迷途之人总会忍不住多管闲事,画师你莫要在意。”
“哦。”对于兰陵息会看话本一事,我表示好生无语。
“话说,画师你可以看看那本书哦,虽然男主傻缺单蠢龟毛得一看就好想打,但是其他角色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侍卫,武功高强性格可爱,重点是长得好看哟!不妨告诉你,本殿下老喜欢他了,他……”
深吸口气,我闭眼,咬牙切齿道:“多谢三皇子殿下的美意,可惜我是个瞎子,看、不、了、书!”
“哎呀,本殿下忘了,对不起啊画师,本殿下并非有意踩你痛脚的。”歉意万分——老子才不信——地说着,兰陵息道:“连柳御医都治不好你的眼睛吗?”
扯了扯嘴角,我不想理他。
他继续道:“对了,画师,本殿下认得一个人,他兴许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哟。”
“谁?”
“同柳御医并称九州第一医师的东境神医,”他道:“风信子。”
我想也不想道:“算了吧。”
“你不想治好眼睛么?如果是风信子的话,专治疑难杂症的他应该有八成把握能治好你吧。还是说,画师你担心医德跟节操一样软的他会不乐意医你?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有本殿下出马,他想不医都不行的。”
默默地听着,我发现兰陵息被圣母男主洗脑洗得很彻底,以至于乐于助人到让人感觉惊悚的地步。厮这样发展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不想同他在风信子一事上多做纠缠,我转移话题道:“暂且不提我的眼睛,三皇子殿下,我有一些疑惑想要你替我解答。”
“但说无妨。”
我道:“关于前世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梦到多少便记得多少啊。”
心头一动,我不动声色道:“我一直很奇怪,为甚你如此肯定你梦到的那些就是你前世的事情?毕竟,在九州根本没有‘前世’这个说法呀。”
“本殿下认为它是也需要理由?”见我撇嘴,兰陵息这才解释道:“实际上,本殿下从小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虽然不怎么清晰,本殿下却知道,梦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因此,除了是本殿下的前世外,还有比之更合适的解释了么?”
我吐槽:“你太想当然了。”
他不以为然,又道:“还记得你告诉本殿下你的名字的时候,本殿下的反应么?不瞒你说,元免这个名字,曾在本殿下的梦中多次出现过。”
看样子,兰陵息是真不记得元免上神了。
是的,兰陵息前世的仙女姐姐也叫元免,这也是我一直用XX代替她名字的原因。毕竟有人跟自己同名的感觉实在不怎样,况且我还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兰陵息不应该忘记元免上神的啊,我又没有动过他的梦,从理论上来讲,他的记忆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是因为禁制吗?我突然想到。
考虑到厮似乎并不知道禁制的事,我无意与他多言,而是顺着他的话,道:“所以说,你当初所说的想要记起前世,是认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本殿下是自虐狂,放着好日子不过,突发奇想出卖自己的身体给你画脉画么?”他哼哼。
闻言,我不得不提醒他一个事实:“脉画完成后作品会失忆的,三皇子殿下。”
“你不是说能记起的吗,既是如此,失忆又有何妨。”兰陵息却毫不在意。
我叹息:“记起一切后却注定忘记,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管它有没有意义呢。反正我只知道前世的记忆里有我必须记起的东西,可我却不能靠自身的努力去记全它,然而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哪怕现在会忘记,总有一天我可以全部记得的不是么,画师?”
如是说着,兰陵息的语气轻淡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并不重要的事,言辞背后的想法却是他人触及不到的秘境。
无缘由地,我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必定是美极,虽然我无法看到,但是确信无疑。
如果我没有瞎就好了。
其实,只要我不用兰陵息画脉画,他就不会失忆的说。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极品的一张画纸,我怎么可能不用呢真是的,遂打消了告诉他真相的想法,决定一直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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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邪照例来栖梧殿给我看病,当然,把了半天脉的他一如既往地毫无头绪。
听到他收拾东西的声音,我挠了挠肚皮,忍不住出声问道:“柳御医,关于我体内残余的春药,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彻底清除?”
“没有,你体质异于常人,不能沾染丁点春药一事你该是清楚的。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顿了顿,他道:“我天天替你号脉也不过摸清一只手的穴道,苏丞相给你吃的春药却是遍布全身的效果,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药力勉强压制于腹部,忍受一下吧。”
我仍是不满:“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么,我老是抠肚皮,有碍形象啊。”
“抱歉,恕本官力小能微,这已经是本官的极限了。”一听到我嫌弃他的医术,方才的和颜悦色顿时化为乌有,柳邪又变成了最初死板的模样。
抽了抽嘴角,我不再说话惹他。
唉,最麻烦的就是比什么都难伺候的工作狂了,即便我和柳邪的革命友谊是建立在两人都是工作狂的基础上,可是他明显比我还要难伺候好吗。稍有不慎便会戳伤他那脆弱且敏感的幼小心灵,其翻脸后的表现令人抓狂。
经过近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算是大概了解了柳邪的性格,平日里冷淡寡谈,对待病人的时候和蔼可亲,一旦遭到质疑立即锋芒毕露,和朋友相处却是随和且儒。总之,我并不讨厌和他做朋友。
至于我体内残余的春药这回事,只能说是该我倒霉,特殊的体质对什么敏感不好,偏偏是春药。这下好了,吃一次顶一年,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不得不在春药的余效下度过。虽然习惯了面红心跳加全身无力后,我感觉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