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华年第十五章
家，对她来说是一个多遥远的词汇啊。久居深宫，没有任何的依赖，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一切。没有母亲，有父皇又如何，十四年不闻不问，又与没有有何区别？家，是什么样的？真的很期待，孩子，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可以撒娇依赖的怀抱。被欺负了可以有一个哭诉的对像。可是，楼凝月的过去从来不敢有这些奢望。他只是希望饭菜不要馊，兄长、姐姐不要欺负她。仅此而已，又有何奢求。
坐在马车里的女子眸光有些闪烁着小小的不安，楼凝月闪烁的眸子对上欧阳墨醴如同三千弱水般令人无尽沉溺的温柔时，莫名的心定了。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捂热了楼凝月微微泛凉的手，十指相扣，带着的是不可置否的坚定，这让楼凝月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这就是家吗？这就是家吧。我也有家了。呵呵。楼凝月眼中的不安被抹去。女子漂亮的眼中流露的只剩下温暖。
「还有很久呢，休息一下吧。」欧阳墨醴将软垫垫在楼凝月腰后，轻轻的靠在女子耳边低语。「嗯…」女子似乎是有些倦了，含糊的答着。欧阳墨醴将女子拥进怀里，扭头望向窗外。
不悔吗？真的不悔。有凝月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属。我不诲。
悔吗？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不悔。睥睨天下又有何不好，好在可以辅佐她，让她君临天下成为女帝又有何不可。而自己又有何不如意的。有能力护她一世周全才是真正的。她是我的执念。无论什么，只要她要，我都会倾尽全部的去给她换来。不就是入朝为官吗？又有何难？凝月，我只愿你一生平安，一世喜乐。
马车渐行渐远，离开了花都，又是一年盛夏。回到皇城，凝月，我带你回家。让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你。
皇城。月华最繁华的城市。四匹快马拉着的精致马车，在城中行驰着。
右相府，宏伟的铁木大门漆成了朱红色，门前巍峨的石狮伫立，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凝月，醒醒。」温和的声音响在楼凝月耳边，「嗯？」女子揉揉睲忪的睡眼。「到家了。」欧阳墨醴温和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楼凝月听着这句话心脏陡然漏了一拍。看着女子突然放光的眼睛，欧阳墨醴温暖的笑了。「下车吧。」「嗯，到家了。」楼凝月默默的说，像是说给欧阳墨醴的，又像是说给自己的。
宏伟的府邸，左相府。
又是夜，月光如水，洒满苑庭，凝聚温情。院中双双伫立的人儿世间无双。
「凝月，明天皇上召见文武百官携其家眷前去宫中赴宴。凝月，我没有家眷，只有你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我……」楼凝月看着眼前儒雅俊秀的男子不禁有些愧疚。让这么美好的男子陪着自己，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楼凝月的心中有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滚滚上涌。「凝月，没关系的，别勉强自己。我知道那高墙深院是你一生最难过的回忆。我不想你难过。」欧阳墨醴轻轻的把愣神的女子带进怀里。「不，墨，我要去。」楼凝月的眼中泛着坚定。「可是。凝月，我不希望你难过。更不希望你把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再撕开来血淋淋的暴露在外。我怕你难过，都怪我……是我不好……」俊秀的男子把头埋在女子颈间，将楼凝月搂得更紧，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带着一种深深的疼惜。「不，不是这样的。墨，不怪你。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去面对的。进宫，为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自己。真的不怪你，而且，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凝月，你……」「墨，我觉得，是我太自私了。想要独占你全部的爱。但是，我想过了。墨，若是你要娶妻定要告诉我，我……唔…」不待楼凝月的话说完，欧阳墨醴便堵住了女子的樱唇。唇齿交缠，将楼凝月未说完的话尽数吞入口中。楼凝月的脑中轰隆一声炸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一夜的疯狂，脑海中浮现出的也是那一夜祸世妖孽般的男子魅惑人心的容颜，甚至还有那一夜欢愉的巅峰。楼凝月吓了一跳。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墨在与我接吻。我又怎会分心。竟然还想到了拼命想要忘掉的那夜的疯狂与羞耻。则么回事？墨的吻跟翔他完全不一样，墨的吻如同春风化雨无尽的温柔，而翔他的吻却是带着掠夺，如同暴风骤雨般过后只剩下一地枝折花落。怎么又想到他了？不行。忘掉。快点忘掉啊。猛然间女子不禁怀疑自己之于欧阳墨醴之于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良久，唇分，在分离的双唇之间拉出引人遐想的银丝。「凝月。我说过，我只为你。只为护你一世平安。我只为你。我为的也只有你。」欧阳墨醴看着楼凝月坚定的说。原本锐利的千年冰雪也为他眼前的女子敛去了锋芒只剩下一汪春水无尽温柔，闪着坚定的光华。原本犹豫踯躅的女子也因为这一眼定了心神。「墨……」楼凝月红了眼眶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委屈的样子惹人怜惜。欧阳墨醴只觉得一股热流直窜下腹。他不是柳下惠，美色当前如此秀色可餐的女子投怀送抱，他又有多好的自制力去控制自己的原始欲望。身体快于思想先一步做出了判断，要她。很想要。
身上被奇异的触感燎原。火热的掌隔着衣服贴在女子身上游移。楼凝月也感觉到了欧阳墨醴的异样。迷乱的眼神，滚烫的神经，已经初事的女子自然也知道了欧阳墨醴的想法。楼凝月陡然想起那一夜受到的伤害和侮辱。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的颤抖起来。在欧阳墨醴低头轻舔女子秀气的耳珠时，楼凝月发狠地推开了欧阳墨醴，几乎暴怒的喊道「不要！」欧阳墨醴被女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顿时清醒了。「凝月，对不起我……」欧阳墨醴讪讪的收回手。带着愧疚的看着衣衫微乱的女子。「……」「吓到你了吧？对不起，我失控了……」「没关系……墨……你不用自责…是我的原因…」「凝月。对不起。」「墨。明天不是还要去宫里吗？」「啊。是啊……那凝月。你好好休息收拾收拾明天我们进宫。」「好。」「那我先走了。今晚，凝月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欧阳墨醴自嘲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楼凝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一定伤到墨的心了。明天，明天补偿他。一定。看来那件事对自己还是有阴影的。努力忘掉吧。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的人儿。这样善良无暇的人儿，铁面的右相温柔只为我一人展露，我又是何德何能。又岂敢相负。可我为何会这样抗拒墨的触碰？我……
这样的纠结几乎让女子崩溃。极度的烦闷。女子就这样直接倒头就睡。
翌日，鸡鸣报晓。
昨晚，一定是吓到她了。我怎么会那么冲动啊。凝月他一定吓坏了。我…都怪我……
欧阳墨醴脸上浮现的是难以消散的愧疚。与身上所着的华丽的玄色官服形成强烈的对比。玄衣的男子面容和煦却带着难色。
虽然一直想着怎么消除昨晚带给凝月的不好的记忆时，脚步却自然而然的把他带到了楼凝月住的别苑。五更了，不知昨夜凝月她睡得可还算安稳？欧阳墨醴轻轻地推开门进了内室。榻上的女子安静的憩睡着。但却还是昨晚的衣物，而且连被子都没盖就胡乱的仰躺在榻上。看见女子这副样子欧阳墨醴不禁轻笑出声，走近榻上的女子，指尖轻轻划过榻上女子的眉眼。带着无限的眷恋与爱慕，在女子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一如当年情窦初开的少年心。轻轻的偷吻着当年的人儿。欧阳墨醴感觉自己的心跳依然如同多年前的那个瞬间，心如鼓雷。冷面冰山的右相此时却如同一只刚刚偷过腥的猫咪一般。
虽然舍不得，但是，如果现在不叫醒凝月的话。也许，凝月就又要狼狈了。欧阳墨醴可不想让他的凝月狼狈示人。他的凝月永远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人儿。呵呵…欧阳墨醴轻笑着，推了推榻上熟睡着的女子。这傻丫头，睡觉也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醒醒。凝月，醒醒。」欧阳墨醴轻唤着，「嗯？」榻上的女子迷茫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单音。「呵呵…凝月。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欧阳墨醴再忍不住笑出声来。「嗯？」还是模糊的单音，榻上的女子这次倒是很给面子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墨？……」楼凝月抬眼看见站在房中的玄衣男子顿时清醒了十分，睡意全消。「小懒猪，笨死了。睡觉怎么都不盖被子？着凉了则么办？」欧阳墨醴轻笑着捏了一下女子的鼻尖，眼中是无尽的温柔和宠溺。女子却霎时红了脸，连耳根也染上暧昧的色彩。「快起来吧，不是还说要陪我去参加宫宴的吗？耍赖我可不许啊。」「哪有？！我才不会言而无信呢。」「那快起来吧，我在正堂等你一起用早膳。」「好。」「要快点哦，今天早上可是有好多好吃的呢。不然可不等你一起吃，我就都吃光了。」「真是的…」女子从榻上跳下来闪身进了浴室。「哈哈哈！小馋猫。」女子刚跑进浴室却又突然钻过头抛下了一句「不许偷吃。」就闪人了。「哈哈哈。」
「哇！好多好吃的啊！咦？墨，你怎么不吃啊？」刚刚沐浴过的女子自然而然的坐在欧阳墨醴身边，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欧阳墨醴和女子离的很近。近得能够嗅到楼凝月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凛冽的梅香。欧阳墨醴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女子，玉钗束发骨子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一袭雪白的绣裙上缀的是暗金绣线绘制的金鸾，鸾凤的翎羽从领口一直蜿蜒到下摆。鸾凤凌厉的眸子却在左胸，整个人被雪金的长裙称的越发的出尘妖冶。也是这样简洁的衣饰，也更显现出了女子绝世倾城的容貌。三年前的女子越发的妖冶了。欧阳墨醴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满足。这是他的女子，这是他的凝月。欧阳墨醴展颜一笑，这一笑如同所有的冰川解冻，一世繁花。「凝月不是不让我一个人先自己吃吗？怎么忘了？而且……」欧阳墨醴装出一幅被主人惩罚的小狗狗的样子，无害的看着少年。「额……墨真傻。」女子看着这样的欧阳墨醴只觉得有一股暖暖的东西温柔的流过心底。「我也只是想和墨一起吃罢了，如果墨饿了就先吃啊，墨也要估计自己的身体啊。还有刚才墨说而且什么啊？」欧阳墨醴只觉得女子的话像是这世上最甘甜的泉水，引得欧阳墨醴一阵失神。「墨，你怎么了？而且什么啊？你还没告诉我呢。」女子轻轻拉了拉欧阳墨醴的袖子，撒娇一般「啊，没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说……」欧阳墨醴突然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欧阳墨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女子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的在少年女子耳边轻言道「凝月…今早用的是去年冰封的血梅吧？」「咦？！墨。你怎么知道？」「呵呵。小傻瓜，我闻得到啊。」欧阳墨醴呼出的热气喷在楼凝月的脖颈上熏红了女子的脸颊。「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我饿了，快吃饭。」女子红着脸推开离自己不足一尺的男子。「哈哈哈。好好好吃饭。」欧阳墨醴心情大好。
巍峨的皇宫。一如当年金碧辉煌。而那座无忧阁里的不受待见的公主如今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