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握住李钰的手，“还生，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知是何感情，但她庆幸能再一次遇见还生。
李钰伸出手，揩去柳霜的泪水，有些吃力，做出深情的姿态“别哭了，小姐，还生高兴。”
“高兴个什么啊，你都受伤了。”柳霜急得手都在抖，她扶起李钰，有些吃力。
“小姐还记得还生，还生自然欣喜。”
李钰说话快了，扯到伤处，一下子吐出一大口血。
柳霜看着心揪着，忙扶住他，“快别说话了，你都受伤了，还说玩笑话，疼不疼啊。”
李钰心里只能用狂喜来形容，在此刻她问他疼不疼。像有一只被压制的恶龙被唤醒，在他体内喷涌着火焰，要把他也一道燃烧殆尽。
他压制体内狂奔的波涌。她在关心自己，在关心自己。
“不疼的。”真的不疼了。
“小姐，还生不疼。”
柳霜看他故作轻松，明显是勉强的姿态，怜惜之感就不住满了整颗心。
最后柳霜还是把李钰带回了家，给他找了大夫。
大夫给李钰做了包扎，没有伤及要害，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还生，你怎么每次都是一身伤地出现啊。”柳霜看着李钰包扎了一层层的伤口，皱紧了眉头。
李钰看到她皱起眉来，一时慌了神，“小，小姐，是嫌弃还生了。”
李钰眼睛一瞬失了光，黯淡下去，他垂下头，没有血色的唇，被抿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柳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担心你。”
少年抬起头，眼睛盯着柳霜，直到将柳霜完完全全映在眼底，才看起来慢慢恢复生气。
李钰笑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易容，可是柳霜却一眼认出他来了，“小姐知道还生，还记得还生。”
柳霜也有一些不习惯，这张脸可以说是冰姿玉骨，有点柔和但带着英气，是很美丽的长相。
她一直以为还生会是一个长得星眉剑目，骨骼分明，很风神俊朗的少年。
可没想到还生生得这样好看，就是他周身带着得阴郁气质，冷淡疏离了些。如果单看样貌，就是女子也要黯然失色。
柳霜爱美丽的东西，李钰这样比之前好看不少，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嗯，还生我都还记得。”
柳霜笑盈盈地看着李钰：“我都不知道，还生竟然生的这样好看。”
李钰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脸。是因为这张脸吗，他的眼睛不可察觉地又暗了下去。
太久没有相处，他们一时间都沉默了，许久柳霜才开口：“还生，你这些时候过得好吗？”
李钰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生，我，我，算了。”
柳霜想要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没资格问这些事，是她赶走还生的，她和还生注定有许多开不了口的东西。
柳霜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看着一身是伤的还生，她像被压着石头一样，舒不出一口气。
“小姐！”
“小姐，我过得很好，十分好！”
李钰心慌，他们才相逢，不想这样相顾无言，至少他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李钰想要的不过是柳霜能停下来，或看他一眼，说不定自己会动摇也说不定。
“小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
这是一句祈求，低到尘埃里的祈求，不像是说给柳霜听的，倒像是李钰说给自己听的。
柳霜还是没忍心再多走一步。
她不知道还生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脆弱，是的，是脆弱，就好像自己一走，他就会崩溃一般。
是不可思议，震惊还有怜惜，但柳霜没有表现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困兽一般的人，不过现在，她看到了。
以前，柳霜养过一只路边捡来的小狗，它很是依赖着柳霜，却对旁人凶狠无比，不容任何人靠近。
每次小狗看自己的眼神柳霜都觉得触目惊心，不像是在看主人，而是像看着救赎一样看着自己。
现在，她又看见了这一样的眼神，就是还生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欣喜与希冀。
“我不走，我陪陪你，和你说说话可好？”柳霜坐在不远的凳子上，安抚了李钰。
“还生，你可是遇见了仇家？”
她该想到的，还生为了她没有完成天机阁的任务，还一直保护着她。
天机阁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沙子，更何况还生在天机阁的处境本来就并不好。
李钰摇摇头。
“还生，你本名叫李钰对不对。”
李钰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要不要回答，或者骗她，或者答应，她会有什么反应，厌恶他，再次赶他走，还是一刀两断，天各一方。
李钰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自己用好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机会，她不想错过。柳霜想，哪怕还生骗自己，她也会接受的吧。
“还生，我也算是救过你好几次了，不敢说当你的救命恩人，因为你好多次都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我们道不同，我们本就不是一路的人，阴差阳错我救了你，你也做了我的侍卫。我知道这里面有许多不得说的东西，我也说不出口。”
“还生，我骗过你，我做错了许多的事情，我也受了果报，其中缘由我不能说，也告诉不了你。”
“我们再次相遇，就当是老天给的机会，我对不起你，误了你。”
李钰定定地看着柳霜，看着她说出这么多话，句句戳心，他不能反驳一句。
柳霜如此聪明的姑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事，心如明镜一般的少女，这就是自己摊上的人，是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的人，他早该清楚的。
李钰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爬过的老鼠，见不得光，可又偏偏爱上了光，哪怕伤害自己，也要试图去抓一抓。
可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就被赤裸裸地看破自己全部地伪装。
李钰藏在身侧地手不住收紧，用了狠劲，连低垂的眸里都带着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