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若从厨房走出来,“叶落!”
“布若,今天清秀无比啊!”
“嘴上倒是像摸了蜜一般,有什么好事发生?”布若疑惑地看着叶落,他的脸上绽开的笑意,还残留在脸颊并未散尽。
“没……没什么。”叶落讪讪的回答。
“脸上都可挤出蜜油了,可是斥候应允你,顺了你的心意?”布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打趣道。
“这……这……你怎么知道?”叶落眼眸中流露出惊讶。
“你的那点心思,除了斥候,华箬,谁不知道?”
“也就你们三个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很多人知道一般!”
“那可不一定呢,许是过些时日,可就人尽皆知也不一定哦。”布若不回头的走向自己的竹屋。
“哎哎,等等,布若,此话怎讲?”叶落旋即追了上去,“就这么点事,你还打算飞鸽传书,告知整个玄月国和武林吗?再者,斥候还没有明确地回应我,你可不能擅自行动,搅乱我的好事啊!”
“你还真是多虑了,我会飞鸽传书告知故人来方寸山,却不是因着你的事,”布若停下了脚步,真的不明白,叶落为何会这么自恋?风渺音为何偏偏要收他做徒弟呢?
“那却是为何事?”
“小公子的百日宴和他的爹娘的婚礼!”
“婚礼?”叶落不解,“耗费我诸多心思才办得的婚礼就这么不作数了?为何还要再办?”
“应公子的意思,他是想让小姐风风光光的嫁,要让天下人都知晓啊,不想因为归隐方寸山而委屈了小姐。”
“明白了,就是那次不够热闹,还要办一次宾客更多,更加排场的婚礼!”
“以你这个俗人的角度理解,却是这个意思。”
“哎哎,我不接受俗人这个称号啊,好歹我也是无望楼的掌门人。”
“叶掌门,请安了,奴婢要就寝了。”布若言毕夸张的做了个福,转身离开。
“跪安,跪安。”叶落对着布若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竹屋主厢房。
风渺音怀抱着诺儿,眸底尽是温柔。
应安言坐在风渺音的身侧,一只手环着风渺音的蛮腰,“睡着了?”
“嗯,吃饱喝足,睡下了。”
“我抱抱?”
风渺音眉眼含笑,将怀里的小人儿徐徐地交给应安言,末了,掖了一下裹着诺儿的衣角。
“他,就是我们的儿子?”应安言轻声说道,“这么小,这么轻。”
风渺音笑而不语,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子,快快长大吧,这样,便能与爹爹一起守护你娘。”
“我可不希冀他长大,彼时,我就老了。”风渺音无限惆怅。
“不,你怎么会老呢?音儿是我心尖上最美貌,最有风韵的人。”应安言眸中有光,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最会打趣我……”听到如此真挚的心底话,风渺音心底自是欢喜。
应安言并无多言,将诺儿放进他的摇床上。旋即转身,徐徐的躺下,接着拍拍自己的身侧。
风渺音自然会意,顺从地躺下,将自己的脸颊埋进应安言的胸膛。
“音儿……”
“嗯?”
“可还记得那年的上元节、上元夜?”
“记得!”
“师父……我……师父就是在我眼前走的……”时隔多年,应安言讲起游尘大师仙逝时的场景,还是如鲠在喉,难以言说,“当时,师父再三叮嘱,一定要我对你保密,不要将他仙逝的事,告知你,怕影响你……”
“师父……”风渺音环绕在应安言腰间的芊手,不由得用力了些。应安言感知,只得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我昼夜不歇的赶去京城,只为了能早日见到你。”
风渺音突然幡然,应安言对于师父的仙逝,比起她来更加痛彻心扉。更何况,他还要强忍痛苦,对着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安言……”风渺音抬眸,那双含情的双眸中,泪光闪闪。
“当我把这个隐秘心中许久的悲事告知你时,除了解脱更多的是无助。我能理解你恼我,不理我。”应安言盯着那双烟雨朦胧的双眸,说道,“上元节那夜,对于他们的安排,事先我并不知。”
“我知晓。”风渺音心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那双狭长的双眸中,随着回忆有一丝黯然闪过。
“音儿,那一年的上元夜今生难忘,是我过得最恣意最甜蜜的上元节……”应安言道出心头积压许久的心绪。
随着应安言的低诉,风渺音的思绪回到了那年的上元节的夜晚。
那年的上元节之前的几日,因着应安言对着他隐瞒师父游尘大师仙逝一事,风渺音与应安言之间,有着一道若有似无的隔阂。两人从之间的亲密无间,变得刻意躲避对方,生疏不少。
上元节那天一早上,风渺音便像个傀儡一般任意布若摆布,任由她凭借一双巧手在她的脸上身上飞走。
从妆容、发饰、精心准备的玉簪,到早已准备好的那身琦罗荷叶裙,又联合身边的人精心编织了谎言,把自己与应安言都骗去了灯节。
最终,她与应安言被他们“安排”到了河边,盯着河道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兀自沉默着。
“音儿……”应安言率先开了口。
“嗯。”风渺音淡淡的回应着。
“他们说,今天晚上要放花灯的……”
“放过了。”风渺音听出了应安言语气中的局促,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知道这样的谈话,还有没有必要进行。
“你,今天晚上,格外的夺目……”
“本不必这么隆重,只不过不好拂了布若的一番好意罢了。”风渺音委实无心与应安言之间,进行这样的谈话,转身打算离开。
“音儿,等等!”应安言一把抓住了风渺音的手腕,“我有话说。”
风渺音停下脚步,垂首侧身,伫立在他身旁,盯着河道上的花灯,沉默不语。
“对不起。”
“不必。”
“还有,我……”应安言踟蹰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
“师父仙逝时可否有痛苦之色?”
“未曾!”
“师父,他……他老人家可曾有任何话,要交待与我?”
“你是师父此生最珍视的弟子,师父认定你是我的师姐了……”应安言已经顾不得太多,若有这样与风渺音独处的机会,借由着这样的夜色美景,将自己心底的话统统讲给她听,那么,借由师父之口,又有何不可?
况且,这些话确实是师父未尽之言。这样的安慰她,并不能算是诓骗她。
“师父……”一颗颗的清泪,在风渺音的眸底打转,“音儿不孝,竟因这般不值得的琐事,又未能在师父身边尽孝……”
“音儿……”应安言怜惜地望着风渺音,缓缓走近她,迟疑着伸出双臂,轻轻地将风渺音揽进怀里。
风渺音并未挣扎,然而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应安言这么抱着。
“音儿,想哭便不必忍着,我心疼,师父若是在天之灵,看到更会心疼。”
风渺音压抑已久的情绪,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连着前世的悔恨,通通地发泄出来。她抬起双臂,紧紧环绕住应安言的腰背,终于放声大哭。
许久,风渺音的情绪渐渐稳定。她缓缓推开应安言,抬手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痕,“我……我的脸,是不是哭花了?”
应安言听着这一句没有由来的话,阴翳的脸上,终于展开一抹笑意。他拿出一巾手帕,轻轻擦拭着风渺音的脸颊,“这样就好了。”
“今日之事你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讲起。”
“好。”应安言的眸底尽是温柔,他知道,他的音儿又回来了。
“饿了。”
“想吃什么?”应安言自然的牵起风渺音的手,“去城里转转。”
华灯初上,又正值上元节,城里的夜景炫彩夺目,游人如织,宛如白昼。
应安言牵着风渺音游走在人群里,寻觅着上京城里,最地道的吃食。
两人本就风华照人,今日稍加饰扮,便是光彩夺目,走在人群中,总是能引得游人连连惊叹,称赞不已。
还好两人早起习惯这样的场面,并不为奇。
饶是风渺音心情清朗,她兴致勃勃地走进一家酒馆,想要品品美酒的滋味。
很快,一桌下酒的菜端了上来,随即一坛上好的酒,出现在两人眼前。
“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没有美酒?有人陪着,不醉不归!”风渺音许是在江湖上待的时间长了,身上散发出一阵英气。
应安言眸角噙笑,默默不语的看着风渺音。
一碗。
两碗。
三婉。
风渺音早起脸色绯红,意识不清了。
应安言笑着扶着她,这么豪气的开场,也不过三碗的酒量。想起之前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他眸底的笑意更浓了。
“安言?安……安言?”风渺音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
“哦,你在这里啊。”风渺音抬手覆上他的脸,“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
应安言笑意展开,痴痴地盯着风渺音。
“不,不许,笑我……我,我没有喝醉……不,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元夜之时解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