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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卷入屠村案

看这天色,实在不是个适合在此时踏足野外的时候,天空已经阴阴沉沉的了,暮云霭霭低低的悬在天际,逼人的闷燥,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前兆。
“看这天色,只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也不知安言约我见面的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风渺音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苦笑着说了两句。她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张信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城郊三里亭不见不散。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相信。
但是风渺音却还是决定堵上一把,就凭那熟悉的字迹。
“看那边,有炊烟升起,应该是有人家居住。或许我可以过去看看,问问那边的乡亲。”
远处确实有一道长长的青烟在幽蓝的天空升起,此时天色已经不太早了,风渺音心中有些急切,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往那处人烟稠密之处赶去。
风渺音租了一匹小马,行驶了约摸半个时辰,刚刚看着只是一道袅袅炊烟的远处天际,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青烟伴着浓黑色的飘絮,翻滚着往天上扭动,在那道最大的炊烟旁边,不断的有细小一些的青色直烟翻滚着直入云霄。
看这样子,分明不可能是一般人家屋顶的细小烟囱所能够做到的。那么这些青烟是怎么样造成的就一目了然了。
风渺音心里咯噔一声,产生了一丝不好的联想,风渺音将马勒停下来,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走了几步。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渺音刚说完这句话声音就戛然而止,空气中焦灼和腥咸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风渺音丢下马,只身一人向着那片青烟缭绕的死寂匆匆赶去。
天色阴仄逼人似乎马上就能滴出浓稠的墨汁,将这一地的罪恶都吞噬殆尽。
这里距离前面的村子已经不远了,按照风渺音的脚程,此时那村落的大貌已经全部映入眼帘,风渺音走近几步,一颗心沉得厉害,衣摆上早就已经沾上了灰尘和血渍。
不好,中计了!风渺音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就要返身离开,突然自废墟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孩童哭啼声,将风渺音抬起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不远处,大队人马也在同时慢慢向着此地行来,领头的是个颇为俊逸挺拔的男子,一身戎装很是唬人,但他的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每日里不过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怪大哥不愿意来了,今日我就与他分担一二也罢,兄弟们,我们巡完了前面的京郊一片村子,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众人一片欢呼,六王江夜如拨弄了两下翎羽,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黑烟翻滚的村子——江夜如瞳孔一缩,笑容几乎僵在脸上:“所有人,跟我往那里去。”
众人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远处的不对劲,当下一个个加快脚步往不知何故燃烧起来的小村子赶去。
一片哀嚎,众人对整个村子上空弥漫着的萧瑟和肃杀心中怜悯,镇子中央有一处祭坛,上面已经被一片厚厚的血垢给填满了地面凹槽,四周竖立起来的天石柱上是繁复奇诡的异域文字。
而在最中央的那根石柱背后,画着一副巨大的图腾标志,是一个长着恶魔尾巴的恶鬼魔魅。江夜如走到了那根石柱背后,仔细的打量着这幅明眼怪异的图像。
江夜如将这幅图像记在了脑子里面,留待日后再着人细细查探。这时,正在另一处查看的一个士兵突然出声将江夜如叫了过来。
“王爷,这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江夜如心中一突,立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入眼就是一个熟悉的女子,视线再往上抬,江夜如这才注意到这女子抱在怀里的那小小的一团。
这是个婴儿的襁褓,原本印花蓝布的襁褓已经粘上了泥污血垢变得灰朴朴一团,被这有些熟悉的女子环抱在怀抱之中,几乎要被她的双臂给遮挡了起来。
“你是何人,这又是?”
尽管风渺音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对着眼前这些军官淡定的解释到:
“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想要问路,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这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你们先找大夫来给这孩子看看,我这里的丹药也只能吊着它的性命。”
风渺音的声音一出来,江夜如就立刻认出了人来,他惊讶的看向风渺音,随即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怀中的小婴儿。
小孩子的脸紫红紫红的,看着有些不好了,本应该是最娇气爱闹的年纪,却在此时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弱的像只病猫低叫。但也或许正是因为这孩子微弱的生命体征,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江夜如心中一沉,这个年纪的婴儿最是容易夭折的,就算是千娇百宠的小心呵护着,都有极大的几率半途夭折,更何况是受了如此大的折腾。
但是好歹江夜如可以确定风渺音是无辜的,他大手一挥让部下继续清理现场,找找有没有活着的人,然后立刻将风渺音和孩子给带回了京城王府。
待安置了孩子,下属回来禀报了消息,江夜如这才有了心思与风渺音一起说一说那个村子里的情况。
“这村子叫河口村,”江夜如说到此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河口村被屠了村,全村上下只剩下了这孩子一个活口,实在歹毒至极。而你恰好在此时被发现,恐怕会有大麻烦在身。”
风渺音正待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六弟,那河口村屠村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你私藏了嫌犯?”
风渺音面色一变,不敢置信的转身望向身后,应安言缓缓走了进来,却并没有给风渺音一个眼神,他看着六王江夜如,看似打趣实则认真的询问道。
“你想多了,这位是我在玄月国的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素有仁义之心,绝对不可能会是凶手的。是不是,风姑娘?”
江夜如回头,却看见风渺音神色古怪的看向应安言,似乎早就认识,江夜如眼神一动,想起应安言的情况,并没有立刻开口。
应安言此时仿佛才刚刚看到风渺音一般,毫无波动的看了一眼风渺音,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皱了皱眉:
“我记得你,早市时候,和兰儿起争执的粗俗女子。”
应安言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像极了曾经的应安言面对那些如狂蜂浪蝶一般贴上来的花痴女子。风渺音看着眼前这倒转的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更多的还是苦涩。
“既然阁下早市才刚刚见过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又是怎么赶到京郊屠了村,还能毫发无损的恰好被前来巡视的京卫营给抓住呢?”
风渺音此时已经隐隐怀疑,这背后穷凶极恶之人,或许与他们曾经在玄月国所遇见的那些杀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更有甚者,屠村灭门之人或许与那平安寺追杀他们的杀手一样,都是域外大漠王朝流窜入中原的细作所为。而自己不过是又被当做目标,给拖下了脏水。
但此时性质已经不一样了,应安言回到东陵国不久,根基还不稳固,若是此时牵扯进这宗屠村案,对于应安言来说一定是极大的麻烦。
所以幕后之人一定也早就预料到风渺音就算被冤枉,也绝不会主动拿出那张字条,坦白是收到了应安言的邀约才前往那个村子的。
只是风渺音虽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却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她索性坦言自己的猜测:“这件事情,很可能是大漠王朝的细作所为。”
“风姑娘为何如此笃定?”江夜如对风渺音绝对是相信的,也想为她开脱,闻言不由得好奇的询问风渺音如此推测的理由。
风渺音沉吟半晌,脑子里面却一直在盘旋回忆着刚刚在河口村看见的奇怪标志:“他们在村口正中心摆了一个奇怪的祭坛,而那个祭坛上就画着我曾经听说过的那种奇怪的标记。”
“可是长着尾巴的佛像?”江夜如也看见过伫立在村中央的那块祭坛实在是显眼至极。
风渺音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又开口道:“不过,我所看到的图腾还有一些不同,虽然同样长着尾巴,但却不是佛像的模样,看着青面獠牙,形容狰狞的很,与其说是佛像,倒更像是恶鬼魔魅。”
风渺音心中一沉,这样的图腾标志反而更加契合风渺音前世听说的真正的域外势力所崇拜推崇的那种形象,这下子反倒是让风渺音更加确认了这里作恶屠村的凶手,与那大漠王朝绝对有着很深的联系。
“一派胡言,怎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何况你还是玄月国人,更加不可相信。六弟,不妨先将她收押,交由大理寺审理,免得放虎归山。”
天色将晚,沉云压地,天空墨蓝如釉几欲落雨,风渺音的心却冷的厉害。
“大哥,风姑娘她妙手仁心,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我相信她,我是绝对不会将人交出去的。”
江夜如坚持保下风渺音,本以为会遭到素来恪守法理的大哥应安言严厉拒绝,没想到应安言听后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风渺音,就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风渺音看着应安言离开的背影,心像是被沉到了深海寒潭,冷的厉害。
“明日,我们可在此去一趟那祭坛,我会为我自己正身。多谢六王爷仗义执言。”
江夜如看看应安言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风渺音复杂的神色,饶有兴致的托了托下巴,心里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应安言又再次出现,这京卫营原本就是应安言负责的,现在出了事更是直接交由应安言和当事的六王江夜如一起审理。
而风渺音也作为嫌疑人,被安排在六王江夜如身边,不可擅自行动,三人一起往那村子的中央祭坛赶去。
经由风渺音指出,那中央祭坛的一排石壁上面被图绘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有一群巫师围绕着一个大祭坛献祭的场景,还有的画面中出现了那个石柱背面的恶鬼图腾像是天神一般降临到部落里,给蒙昧煎熬的百姓带来了久雨甘霖……
“这画都粗糙得很,应该是从哪里复刻来的,大概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你看这些画面都是衔接在一起的。”
风渺音指着这些壁画说道,她一边说脑子里面飞快的运转着,想到的东西有很多,这祭坛分明是用来祭祀邪神的东西,域外之人信奉邪教自古以来就形成风潮。中原人信佛教,域外人就信邪教,据说都是一些茹毛饮血的怪物。
可是风渺音并不是那些穷清高的酸腐文,对于那些域外的情况虽然了解的也不多,但是从之前他们在玄月国遇上的细作来看,域外大漠王朝也并不全是一群不安教化的蛮子,反而也有那饱学之士,计谋应变的本事也不必他们中原的谋臣智士要差到哪里去。
风渺音把自己心里想到的东西都告诉了应安言和江夜如,应安言同样翻阅过一些域外志,对于域外大漠王朝也算了解一些,他知道那里的人等级划分很严重,贵族可以肆意打杀普通平民而视为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是也有能够提出改革变法的有识之士能够让域外王朝可以国富民安。而且与他们东陵国不同的是,域外王庭对于鬼神崇拜之说比起东陵国来更加疯狂。
他们的国家设有专门祭祀奉神的权职,被称作大司命,也就是中原人称的国师,专职占卜侍神。可是除了这些,应安言发现他们竟然对于这个很可能即将威胁到中原武林甚至是玄月国王庭安危的庞大势力再无半分了解。
若是真如风渺音所言,现在的情况很严峻,敌在暗我在明,东陵国的皇室忙着内斗夺权,竟然对域外王庭这只虎视眈眈的庞然大物一无所知。
应安言似乎也有些相信了风渺音的无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将此事上报给父皇,若只是凭借他们几个人,想要去撼动域外势力这株参天大树,如蜉蝣之撼树,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天上突然滴落了一滴一滴的雨珠,风渺音抬手接过一滴雨珠,很快就下大了,应安言和风渺音三人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避雨躲到了旁边的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