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七戈正在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想要打听出来风渺音刚刚所说的等待,究竟是要等待什么,要等多久。
而另一边的上京城内,悦来居中,左护法唐岳峰正端坐在雅间之中,一边饮着茶水,一边微阖着双眼,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之上,一张五官端正的脸闭上眼睛,敛下双目之中的野心的时候,竟也显得一脸正气。
唐岳峰在心里默默地敲着钟点,算着时间,只听得外面街道之上打更的差吏又一次敲打着更鼓从窗子外面悠悠远远的响了起来,唐岳峰睁开了双眼。
唐岳峰眼睛里遮不住的野心勃勃晃得人一冷,将那端正的五官所营造出来的那一点点正气,也彻底破坏殆尽。
唐岳峰喊了两个属下进来,淡淡问询:
“青衫头人可有传信回来?”
那两个属下单膝跪地,沉沉的回答了一句“无”。唐岳峰一点儿也不惊讶,勾了勾嘴角,又淡淡的吩咐了下去。
“通知其他人,暂时转移到别院去。”
那两个下属愣了愣,其中一个竟然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主上,那青衫头人还需要等吗?”
另一个沉默的下属见到身边这个人居然这么没脑子的敢出声质问主上,吓得忙一把扯住了他,那人也自知失言,忙叩头谢罪。
唐岳峰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的下属,恰巧他今日心情不差,也便没有将那个胆敢出言冒犯自己的下属,拖下去喂鱼,只是背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
“一百鞭。”
唐岳峰虽然不想取其性命,但也没想就这样放过这个胆敢挑战自己的权威的愚蠢下属,只是一百刑鞭,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这个失言的下属显然也明白,比起直接被丢进河塘里喂鱼,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格外好运了。只是这一百鞭子实打实的下来,就算是壮汉也要脱一层皮下来。
但是下属还是硬着头皮谢恩,退下去乖乖的领罚去了。
唐岳峰背着双手,站在雅间半开半阖的窗边,望着窗外幽昧的天色,勾唇不语。晚间干冷的寒风吹进了屋子,将室内上好的银碳所烧出来的暖意彻底驱散。
唐岳峰沐浴在这样凛冽寒凉的夜风之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窗台,惬意的半阖上了双眼。
等到匆匆赶来的竹桃破开悦来居禁闭的大门之后,如温溪所预料的那般,悦来居内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不见了左护法唐岳峰等人的身影。
竹桃愤愤的一捶柱子,留下了一条裂纹,就这么迅速的返回了白眉居。
“如何?”风渺音看着从正门处踏进来的一身短衫竹桃,不抱希望的轻声询问。
“逃的比兔子还快,连根毛都没剩下了。”
竹桃摊了摊手,很是有些无奈的口吻,竟然与先前不够尽兴的赵七戈一模一样的反应,真不愧是吵吵闹闹这么些年还是如此契合的伙伴。
这也在意料之中,像是左护法想要试探风渺音一样,风渺音也正是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番左护法。而如今按两方人所得到的消息看来,应该是心中都有了一些把握。
既然已经和左护法的人对上过一次了,风渺音知道自己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再碰上左护法的人了,这样一来,她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住在这白眉居里了。
“如此三日之期已到,左护法的势力也已经由明转暗了,我跟安言也该告辞了。”
风渺音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略一思索,便已经想出了左护法这么做的原因,虽然现在打草惊蛇之下,他们的局面显得有些被动,但是风渺音却一点也不惧怕左护法接下来的动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风渺音的心中十分平静。
“也是,只不过还有一言需要告知。风姑娘若是想要彻底获得一言堂的领导权,除了那块黑旗令牌,还得去一趟点仓山的试炼堂。
历代左右护法和继任堂主几乎都是从点仓山的试炼堂里走过一遭的。只有从那里平安过上一遍,才能真正得到一言堂上下所有教众的认可。”
唐九看着今晚的事情告一段落,也将左护法的事情暂且放在了一边。唐九听到风渺音告别的话语,这才想起了这样一个几乎已经被尘封已久的老规矩。
这其实并不是一言堂教条之上所明文规定的。只是因为往上数历任的一言堂堂主都是从右护法的职位之上扶上去的,而左右护法又都是从点仓山的试炼堂中挑选出来的。
也因为这个,一言堂内不知何时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堂主只有在点仓山经历过一遍试炼,才有资格被一言堂上下服众。
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一个堂主不是从点仓山出来的,唐九也就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想起来。这下被左护法的事情一搅,唐九也就想了起来。
风渺音点点头,承下了唐九的这个情,而一旁的赵七戈竹桃等人听了唐九的话,也都出声应和着:“是啊风姑娘,开春就是一言堂一年一次的春会,就在点仓山上,届时正好可以进山去试炼一番,到时候还有一群小朋友也会一同进去试炼,可热闹了。”
赵七戈口中的小朋友们说的正是每年春会由各支各派所选出的优秀子弟,汇聚一堂,参与试炼,为选出有潜力的下一任领导者做出准备。
到时候玄月国上下一言堂分部的分堂主都会带着各自优秀的属下汇聚一堂,是风渺音在一言堂站稳脚跟并一举扬名的好时机。
相信左护法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风渺音听出了竹桃赵七戈等人话语之中对于自己的认可,心中很是感动,对着几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份情义都一一的记在了心底。
天色已经很晚了,几人分别回了房内,等到天转亮了,就到了风渺音和应安言回程的时候了。
天明,一大清早,院子外面就被一层薄薄的积雪所覆盖,雪白的柔软的一片,不知道昨晚是几时开始下的小雪。
用过早膳,风渺音和应安言坐上了唐九给两人准备的马车,由应安言驾着马车向着无望楼行去。
“风姑娘,应大哥——开春点仓山上一定记得来啊——”
风渺音远远的还能听到白眉居赵七戈扬起的声音,这孩子内功练的还不错,这么远的距离,传音入密控制的恰恰好,只将声音送入了自己的耳中,而不会让周围的人无意之间听到这些话。
点仓山,风渺音有些出神的想到,前世她也曾经听说过点仓山的大名,但是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点仓山并不仅仅是传说之中的蜀北第一山,除了景色秀丽路途险阻,竟然还有这般重要的作用。
风渺音曾经路经过点仓山,只是并没有心情上去一探究竟,只是匆匆而过,向着边荒之地赶去,那时候的风渺音还是个一心只为了左之期,不惜踏遍万水千山只为了能够为左之期多招揽一个名士。
风渺音正出神的想着,却没注意到马车外面正在驾着马车的应安言神情有些不对劲。
应安言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体内翻腾的不适之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如同前几次一般,只是疼一阵子,过后身体就能适应那种疼痛。
可是这一次却分明有些不一样了,应安言本以为忍过这一阵就好了,他不想被风渺音发现,害她又像上次那般为他担忧过度。
只是应安言脑子里面突然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狠狠地扎在了应安言的脑子里面,应安言一时不查,眼前一黑,手下的马头就不听指挥的撞向了一旁。
虽然应安言立马反应过来,强自拉住了马头,但是这马车突然向一旁剧烈弯曲的动作还是惊动了马车里面的风渺音。
“安言?你怎么了?”
风渺音一把掀开了车帘,看着应安言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连声音都沉了下来。
应安言回头看了一眼目露担忧的风渺音,想要回应风渺音说一句自己没事,不要担心,但是此时应安言额头开始细细密密的向外冒着冷汗,应安言只能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他摇了摇头。
应安言怕自己突然失控,马车失去了控制,会伤到风渺音,只得撑着一口气,将马车停到了路旁的小径上,马车才刚刚停下来,应安言就坚持不住,身子向后一倒,就摔进了马车里面。
风渺音目眦欲裂,赶紧摸上了应安言的腕子,脉象紊乱,分明是毒发了的症状,风渺音一时也辨别不出应安言这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将随身带着的解毒圣药倒了两颗喂应安言服下,暂且先抑制住毒素的扩散。
风渺音将昏迷不醒的应安言安置进了马车里面,自己坐上了驾车板,拉起缰绳,磕磕绊绊的学着驾驶马车,希望早日将应安言送到无望楼神医叶落的身边。
风渺音知道,现如今,要想解开应安言身上不知名的霸道毒素,只怕是这普天下除了下毒的那个人,就只剩下无望楼叶落可以解开了,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她的师父游尘。
只是此时应安言毒已发作,且来势汹汹,与其去追寻远在方寸山的师父游尘,还是就近去找无望楼神医叶落那小子更加便捷。
风渺音以前从来没有自己驾过马车,此时磕磕绊绊的,凭着一腔执念,竟然也迅速的上手了。马车除了一开始的磕磕绊绊,竟然也越开越顺,向着无望楼的方向快速奔去。
第一百八十章 傀儡毒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