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老夫人的福泽有跑到哪里去了?明明看见往这边跑过来了的。”
“我们赶紧去找吧,别一会儿给耽搁了,老夫人问起来,咱们可就遭了大殃了!”
两个灰衣侍从骂骂咧咧的穿过回廊,进入中庭后花园。
近日老夫人的福泽总是怏怏不乐的,老夫人知道这狼狗颇有灵性,只怕是久不见老太爷的踪影,自己察觉出不对来,已经好几天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老夫人怜惜福泽识主人,有灵性,但是老太爷终归还是去了,又担心福泽再这样茶饭不思下去,迟早身体会垮掉,这不,今日看着天气难得的放了晴,就命人将福泽牵出来,在后院空阔的地方跑跑遛遛,松松筋骨。
可谁知道,这两个侍从一时不查,福泽便不知道蹿到了哪儿去。在自己府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福泽是老夫人的爱宠,这两个侍从自然也不怕福泽会出什么事情。
到是看福泽高大健硕的体格,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要担心的也应该是那个撞上福泽的倒霉下人。
当然,狼狗福泽自从作为老太爷送给风老夫人的爱宠之后,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咬过人了,更别说,府里的大小主子们,福泽都是认得的,自然是绝不会主动攻击她们的。
可是这两个灰衣侍从,包括风老夫人只怕都没有想到,已经多日不吃不喝的福泽到底虚弱到了什么地步,那一副看上去高大健硕的模样,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副摇摇欲坠的花架子了。
只怕是一个总角之龄的小孩子,都能轻易地伤到向来温驯且从不主动伤人的福泽。
想当然的,当两个灰衣侍从找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狼狗福泽之时,两个侍从还是傻了眼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小狗子见到忽然从假山后面转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灰衣侍从,对着他怒目而视,一时惊慌之下,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草丛中钻去。
灰衣侍从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手快的将慌不择路的小狗子一把拽回,提溜着小狗子的衣领子,将小狗子一把拎了起来。
而另一个灰衣侍从则快步上前,抖着手,缓缓探向了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狼狗福泽。
灰衣侍从紧张的等待了一会儿,手掌下虽然微弱却还是坚强的一下下跳动起来的脉搏,让这个吓得苍白了脸的侍从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福三,先别管那个小子了,这狼狗还有一口气,快先想想办法,要是让它的血再这样流下去,只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俩都得玩儿完!”
那个叫福三的灰衣侍从狠狠的瞪了一眼兀自挣扎不休的小狗子,提溜着小狗子的后衣领靠近了发话的那个侍从。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这狼狗可是老夫人的爱宠,平时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现下被咱们弄成了这样……若是这狼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的小命铁定也保不住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这狼狗变成这样,可不是咱们兄弟两个弄得,好好看住这个小子,咱们顶多算是个失职之罪,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将福泽给送去医治。”
福二面色一变,赶紧打断福三的胡言乱语,他向地上呸呸两声,生怕福三的一时口不择言给他们兄弟二人带来什么祸端。
“咱们先把福泽给带回后院去,你把这个胆敢伤了老夫人的爱宠的小崽子看住了,别让他给跑了,我这就去请府上的赵大夫前来看看这福泽还有救没有。”
“不是我,我没有伤了这条狼狗!我只是听到有人呼救,恰巧路过。”
小狗子到此时此刻,也总算是弄明白了,他刚好出现在这条叫福泽的狼狗的身边,这下子被当成了伤害老夫人的爱宠的凶手,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狗子用力挣扎起来,信誓旦旦的大声澄清道。
可是,福二福三又怎么可能相信小狗子的话,他们可是亲眼所见,老夫人的爱宠福泽被打伤在地上,周围只有小狗子一个人,不是他,又还能是谁伤了福泽。
福二福三根本听不进小狗子的辩解,福三一手提着兀自挣扎不休的小狗子,堵了嘴,跟着抬着狼狗福泽的福二迅速的回了后院,将狼狗福泽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柔软的小塌上,而对于被当成是凶手的小狗子,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福三随手将小狗子绑了,给丢进了柴房里,等着老夫人的爱宠福泽的伤势稳定下来之后,再交由主子们定夺。
等福二从前院将府上供养着的赵大夫给请过来之后,狼狗福泽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赵大夫也知道这条狼狗对于风老夫人有多么重要,自然是也不敢怠慢的,而心中那一点屈尊迂贵的不悦自然是一点儿也不敢发出来的。
可是这赵大夫毕竟不是专职的兽医,对于怎么样医治狼狗福泽的伤势,是一丝办法也没有的,只能堪堪给福泽的伤口止住血,却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
“老夫从未有过医治牲畜的经验,对于风老夫人的爱宠,老夫也是束手无策了。”
赵大夫无奈的摆了摆手,对着两个霎时间白了脸色的侍从,心中自然也是有些同情的,可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这是事实。
福二福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天都要塌了似的……
“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求求您救救小狗子那孩子吧!”
小狗子的爷爷陈伯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正和应安言在庭院中赏梅的风渺音身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风渺音的面前,红着眼眶止不住的哀求道。
“陈伯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小狗子出了什么事了?”
风渺音和应安言对视了一眼,风渺音赶紧上前将跪倒在地上的陈伯搀扶起来,心中却有些疑惑。
小狗子平日里虽然有些性子好动、嫉恶如仇了些,却绝不会是那种随意惹事的人,况且小狗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不过八九来岁的小孩子,府里的大人们哪一个又会真的跟他计较呢?
“小狗子不是会主动惹祸的孩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福泽,是老夫人的福泽出了事,而小狗子恰好被发现在出了事的福泽身边。现在已经被照看福泽的两个管事给绑了,只怕是要被发卖出去了!”
“福泽?小狗子怎么会和奶奶的福泽扯上关系?”
风渺音惊讶的出声问道,平日里福泽被养在后院的山上,从不会主动离开后院,而府上的下人们大都是见过福泽的,知道那是老夫人的爱宠,性子温驯从不伤人的,小狗子又怎么会是伤了福泽的凶手呢?
可是陈伯一颗心都挂在了小狗子的身上,他老年丧子,如今只剩下小狗子这一个依靠了,若是这孩子也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只怕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不幸早亡的儿子媳妇。
“那孩子最是心善,怎么可能会无故伤害老夫人的福泽,一定是有误会,大小姐,我今天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求您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吧!我知道您医术高明,劳烦您去看看福泽,要是福泽没了,小狗子也完了……”
陈伯说着,又想要跪下,求风渺音答应自己。
风渺音连忙一把扶住爱孙心切的陈伯,叹了口气,很是认真的对急红了眼的陈伯开口应允道:
“陈伯不必如此,小狗子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就算是没有您求我,事关福泽,就算是为了奶奶,我也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风渺音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站在她身后许久的应安言一眼,应安言回应了风渺音一个赞同鼓励的眼神,风渺音顿时心中一暖,安顿下惊魂未定的陈伯,便和应安言一起向着福泽的后院匆匆赶去。
福泽之于风老夫人,就是风老夫人对已经故去的老太爷最后的寄托,这只狼狗福泽早年曾是风老太爷的爱宠,风老太爷从挚交梁家老太爷那里得来的,领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只,没一年的功夫,个头便蹿大的惊人。
当年小福泽刚来到风家的时候,除了风老太爷和风老夫人,其余人等都是连碰都不让碰的,小家伙防备心重的很。
风老太爷一个大男人,难免对小福泽的照料有所顾念不及,最初的几年,福泽一直都是由风老夫人照看着长大的,对风老夫人比老太爷还亲近,后来干脆就被风老太爷直接大手一挥送给了风老夫人。
老夫人对于福泽更是喜爱到了骨子里,在风老太爷故去之后,风老夫人对福泽更是看中到了极点,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都寄托在了福泽的身上,回忆着老太爷再世的时候,每每与她一同照看福泽的时候,那笨拙却又尽心的模样。
风渺音实在是不忍心去想,在失去了风老太爷之后,再失去作为他们共同记忆寄托的福泽,风老夫人又该会是如何伤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狼狗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