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相公！”
苏菡萏胸口剧烈起伏，睫毛都被泪水浸透。
在漆黑的夜里，她猛地睁开眼睛。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那个人。
似乎这边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惊醒了婴儿床里的忆儿，小家伙也跟着哭了起来，好生委屈。
苏菡萏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深深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那样痛哭。
脊背的颤抖越来越明显，过了一刻钟，终于抬起头，侧头望着忆儿的方向，低声喃喃：“忆儿，你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的爹爹了？”
忆儿啊啊了几声，声音有些哑。
苏菡萏倒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继续无声痛哭。
这个夜晚格外难挨。
她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还有一些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
将忆儿抱了起来，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怀中的小家伙张着嘴巴，笑得眼睛都见不到了，伸着小手一直在空中抓啊抓，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话。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本以为只是路过，却不想那人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动作急促，还带着十足的慌乱。
苏菡萏下意识抬头看去，眼底的情绪瞬间淡了些，“怎的这么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瑾轩深深吸了一口气，步步走近。
距离被拉进，苏菡萏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是红的。
“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要听吗？”他问。
苏菡萏往后踉跄了一小步，慌乱地摇头，眼泪直接挂在下巴上，内心已是兵荒马乱，几乎是用请求的语气说：“我不想知道。求求你，不要告诉我，好吗？”
“可是你不能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陆瑾轩摇头，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转身放在婴儿床里安置好，才又转身继续看着苏菡萏，“昨日夜里，我们的人在悬崖地下，发现了柳羡渊的……尸体。”
苏菡萏的眉毛动了动，瞳孔中再次积蓄了眼泪，痛苦地扶着身边的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他已经不在了。”他道：“柳羡渊的尸体正在往回运，下午应该就会到柳州城。娇娇一直说，让我的言语婉转一些，尽量减少带给你的伤害，可是事实如此，怎么样都是痛。”
“不要再陷在过去的沼泽中不愿意出来了，等葬礼结束，便开始新的生活吧。人，应该学会……往前看。”
她苦笑着，蹲下身无声痛哭，只觉得陆瑾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伤害。
他们的过去从来都不是什么沼泽，那是苏菡萏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葬礼……”苏菡萏终于意识到了重点。
柳羡渊，葬礼。
这个名字，与葬礼二字放在一起，又是一阵心碎。
若言语能够化为利剑，苏菡萏想，恐怕此时自己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或者心脏的部位已经被人掏空，痛到了极致。
怪不得昨晚会做那个梦，难不成是最后的告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