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颜发现身体并无异样,只当是自己过于敏感,但也再不动一口桌子上的食物。
方予却一无所觉。她最近胃口时好时不好,今天的菜很对她的胃口,便使唤着扇画为她布菜。
君离骁看见林倾颜只动了一口就不在吃了,而且面色不太好。以为林倾颜是为方予怀孕的事而忧愁。便侧过头来对王公公吩咐道:“去给桃妃送一盘子水果。朕瞧她胃口不是很好。”
王公公心想:“虽说方贵妃怀孕了,可皇上到底是惦记着桃妃更多一些。”
君离骁赐给林倾颜一盘水果的事做的悄无声息,连在旁边的方予都没有发现。只有时刻关注着林倾颜的君离羽看到了,皱了皱眉头。
这果盘看着十分精美,大大小小的水果都被去了皮去了核,规规整整的排在金盘中,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林倾颜知道肯定是君离骁看出他没什么胃口,特意送来的。便微微扬起头,向着君离骁笑了笑。
君离骁看到林倾颜接受了他的好意,紧张的心突然放缓了下来。君离骁以为林倾颜还在生他的气,但现在看来,林倾颜显然想通了什么。
但林倾颜的想法和君离骁的大不一样,君离骁以为林倾颜理解了他的苦衷,而林倾颜却洒脱的认为天涯何处无芳草。两人的脑电波不一样,却诡异的衔接上了。
林倾颜正兴致冲冲的观赏舞女的舞蹈,心中暗叹:“虽然和自己学的古舞有很多不一样,但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
舞女腰肢扭转,却并不显得妖媚,其中自有一种神秘又庄重的意味在其中。
看林倾颜津津有味的样子,君离羽暗笑:“刚才听众人议论,说桃妃颇受君离骁宠爱。可哪个宠妃都不千方百计的将皇上的目光从其他女人身上抢过来,桃妃可倒好,看舞女看的比皇上都认真。”
君离羽心情一好,面色便缓和了许多,像一束阳光照在了冰山上。
众人虽然各怀各的心思,但还是表面上还是和和睦睦的。
“啊!”方予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君离骁神情一肃,一时间乐曲声骤然停止。
坐在后面的人起初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歌舞蓦地停止才发现不对。
“快传太医。”君离骁高声喊道。此时方予的鲜血顺着裙边蜿蜒的流下,地上几滴血液刺眼的鲜红。
林倾颜猛地一惊,心想:是不是菜的问题?可方予每道菜都是让宫女提前试的毒,其他人都没有事,怎么偏偏方予出了岔子?
林嬷嬷面上露出焦急的样子,心中却冷眼看着:“开始了。”
薛太医拖着衣摆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他今天并没有资格参加宴席,因此是从太医院跑过来的。气息还未均匀,薛太医伸手一摸方予的手腕,吩咐了药童几句,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如何?”君离骁沉着脸问道,方予这次小产全在君离骁意料之外。
他这几天派人一直紧盯这太后,却毫无发现,难道太后的手段已经如此厉害了么?能够毫无声息的躲开他的监视?
君离骁默不作声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震惊,震惊,还是震惊,众人的神色千篇一律,好像对这件事的发生毫无准备的样子。
“回皇上,方贵妃已经小产。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薛太医心中暗自叫苦,这差事怎么让他赶上了。
“很好,薛太医果然说了该说的话。”林嬷嬷心中点头,她并没有收买薛太医,此时知道的人越多,她便更容易暴露。林嬷嬷只是利用了人性,知道薛太医在此时一定会选择保全自己,而不会说出实话的。
刚才薛太医一摸脉象就全都明白了,方贵妃并不是小产的脉象,而是来了葵水。这就说明方贵妃之前并没有真正怀孕,但他绝对不能实话实说,因为方贵妃有孕正是他诊断出来的。若是说出方贵妃假怀孕,不仅皇上也饶不了他,连方贵妃饶不了他。
薛太医心想:“方贵妃假孕这件事是不是和皇上商量好的,毕竟……”越想薛太医越心惊,偷偷瞧了瞧皇上,只见皇上脸上满是怒气,辨不出真的生气还是假的。
薛太医只能顺水推舟了,心中做了决定:“若是熬过这一劫,绝对要辞官归乡了。后宫是非太多,不可久留啊!”
清歌心中十分震惊,因为方予平日的吃穿用住都是清歌一手操办的,绝对不会被人做了手脚。这一点她还是很肯定,所以这问题一定是出在这宴会上。
想到这儿,清歌扑通一声向皇上跪下,说道:“皇上,娘娘一向身子康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薛太医昨晚来诊脉还说贵妃娘娘脉象平稳,肯定能顺利生出小皇子。但今日……”清歌抽泣了一下,接着说道:“肯定是这食物有什么问题,不然娘娘也不会突然小产,请皇上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
君离骁也看出此事不对,知道此事一定有幕后推手。
“宣姜太医过来。”虽说薛太医是方予的御用太医,但君离骁并不十分信任他。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找一个信的过的太医前来查明。
姜太医一一查看了方贵妃的吃食,面色变得有些奇怪。对君离骁说道:“臣细细检查过方贵妃的吃食,发现其中并无毒物。但是每道菜之中都含有微量的生葵,生葵虽然性寒,但不至于使得方贵妃小产。”
“那就是说,爱妃小产之事,问题并不出现在这宴会上了?”君离骁神色不明,姜太医摸不清君离骁的心思,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愿不愿意追查下去。
姜太医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推测实话实说:“老臣猜测,因为生葵本无毒性,所以一般的人吃了无事,试毒的公公宫女们也探查不出来什么。但生葵与秋香两者相遇就会激出怀孕女子体内的大量寒气。老臣斗胆以为,方贵妃一定是闻了许久的秋香,才会导致小产。”
听了姜太医这话,君离骁会意,看向方予侍女的眼神变得不善。
“来人,给我仔仔细细的搜身。还有张公公,你带着姜太医去看看爱妃的情况如何。”君离骁怒声说道。
薛太医一听连忙开口道:“皇上,方贵妃时常召小的来诊脉,对贵妃的脉象小的实在是再清楚不过。姜太医虽然医术高超,但还是头一次给贵妃诊脉,可能有些不妥。”
绝对不能让姜太医去,他若是看了方贵妃的脉象,肯定会察觉出贵妃没有小产,只是来了秋水,到时候自己的小命不保。
方山淡淡的说道:“皇上,这薛太医是贵妃常常使唤的,肯定是对他颇为信任,就让薛太医去照看着也好。”
听了方山的话,君离骁神色不明的看了薛太医一眼,最终说道:“既然方大人信得过你,薛太医就去吧。”
侍卫们搜完了身,大大小小的香囊手帕堆了一桌子。姜太医逐一拿起,仔细的检查着。检查到一个蓝色香囊时,姜太医神色一凝,向着宫女们问道:“这是谁的香囊?”
扇画看着姜太医手中的香囊,惊恐的瞪大了眼。清歌心中怀疑着扇画,见到她神色有异,立即把她推了出来。
“是她的。”扇画说的斩钉截铁,周围的宫女们也纷纷点头。
姜太医把香囊拆开,先倒出来的是干枯的花瓣。姜太医神色不变又继续把香囊中的东西向外倒出,终于褐黄色的粉末从香囊中掉出。
姜太医对着君离骁说道:“皇上,就是此物。方贵妃侍女的香囊中果然有秋香。”
太后看着扇画出了事,常年的宫斗养成了她敏感的神经。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虽然并不是她指使的扇画,但此事肯定要牵扯到自己。想到这儿,太后神色不变,只是和王嬷嬷低声说了几句。
扇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都不知道生葵和秋香是何物,怎会用此毒害方贵妃。扇画猛地跪下,哭着向君离骁说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对贵妃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清歌看到扇画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气急攻心,伸手便狠狠的打了扇画一巴掌,大吼道:“闭嘴。你还有脸说你对主子忠心耿耿?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清歌心中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劝主子把扇画直接打发走。但方予自以为聪明,想以后利用扇画阴太后一把,没想到自己先翻船了。“千防万防,没想到太后弄出如此邪门的东西害的主子小产。”清歌心里暗恨。
侍卫忙拉住已经疯狂的清歌,将她制服在地。清歌此时神智恢复了清明,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皇上,扇画嘴上说着忠心于贵妃。其实奴才发现她暗地里早就投奔了太后。”
众人一时哗然,这就不仅仅牵扯到宫中阴私了,而是牵扯到方家和罗家了。众人看向太后,只见太后神色不变,一点慌张之意也无,罗铮也不动声色。
罗家心思深沉,光从脸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你有何证据?”君离骁望向清歌,眼神如一汪深潭,看不清情绪。
“前几日贵妃检查到有孕,扇画知道后就偷偷溜出宫。奴婢感觉不对,便让小六子跟着她,看看她到底去了哪儿。小六子亲眼看见扇画和太后宫中的人偷偷的说了好久话。”清歌斩钉截铁的说道。
清歌一直防着扇画,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小六子何在?”君离骁感觉事情太过顺利,罗家竟然一直没有出来辩解过一句。
瘦小的太监站出来,低着头说道:“皇上,奴才就是小六子。奴才的确是亲眼看到清歌和太后宫里的人来往密切。”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难道太后这次要倒下了?虽然太后背后有罗家,但谋害皇子可是重罪,罗家也保不了她。
罗太后神情平静,也不出言辩解只是淡淡的看着清歌。
第34章 混乱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