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是不是啊?”太后语气和善的问。屋内的婢女一时竟寂静无声,太后也不在意,她本就不是说给奴才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君离骁给林倾颜安排的住所颇为安静,从窗子向外望去一片葱绿,草木花枝像是好久都未曾修建过,不显杂乱,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生趣。
林倾颜闲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上的那轮圆月。想着假如自己还在现代,这个时间自己该要放学了,母亲会准备些水果甜点等她回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一边吃林父会询问今天的学习情况,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林倾颜却乐在其中。还不时讲几个学习趣事逗父母一笑。
但这一切美好都因为那个学姐而结束了,林倾颜想了想假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是无能为力。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能保护自己。即使再来一次,也抵不过权势的辗轧。好多人只能看着自己被命运辗轧但无能为力,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
林倾颜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发泄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哀叹一句“明月何时照我还?”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划过少女白皙的面庞,就像一颗水珠划过玉脂,清丽而忧伤。
突然有人抹掉了泪珠,还拿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泪痕。君离骁站在少女身后多时,看着少女沉思,忧愁,哭泣。看着泪珠滑落,君离骁心口闷闷的疼,这疼痛似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但幸好,有他为她擦眼泪。
君离骁从林倾颜身上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也是这么无助的看向远方,对周围发生的事无能为力,想着,是否母妃化作了一颗星辰,正在天上注视的他。
但也正是这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走到今天,希望查明真相为母妃报仇。而现在支持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又多了一个理由,就是保护面前这个少女,不要让她再次流泪了。
林倾颜很惊讶,她不知道君离骁何时进来的。但看见他温暖眼神,林倾颜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就控制不住自己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往下掉,最后干脆嚎啕大哭什么也不顾及了。
头一次有女子在君离骁面前哭的这么不顾形象,虽然有见过女人哭,但也都是梨花带雨,欲说还休的,他记得当时的感觉,无动于衷。
可林倾颜虽然哭的小脸乱七八糟,但他就是心疼。抱起林倾颜坐在床上,发现少女轻的可怜。
“不哭了,不哭了。”君离骁笨拙的哄着人,他突然想起儿时母妃哄他的场景。便试探性的说道:“别哭啦,你看掉下来好多金豆豆…..”
林倾颜被他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慢慢的就不哭了,只是方才哭的太狠,现在时不时的抽噎。“我想爸爸妈妈。”林倾颜窝在他肩膀上,一边说一边还打了一个哭嗝。
“朕也想。”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叹了口气,语气中的苦楚似要哭出来,但他没有,君离骁紧只是闭着眼睛。
“以后我能叫你骁哥哥么?”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林倾颜知道自己的叫法很奇怪,但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而君离骁现在是她最信任的人。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少女,突然经此波折,很想找个人依靠,和她并肩前行。
“好。”君离骁没有犹豫,他也知道这个称呼不合适,毕竟非亲非故,但他觉得少女叫他哥哥的时候让他冰冷的心脏蓦地一软,便直接顺从自己的心意。
“来来来,骁哥哥帮小花猫擦擦鼻涕。”刚才那个柔弱的皇帝瞬间不在,君离骁的眼神又变得坚定,戏谑的逗着怀中的少女。
林倾颜把眼泪蹭了他一身,边蹭边想:我原先怎么还觉得他温柔,明明就是个大腹黑。
闹着闹着,林倾颜体力不支,有了困意。君离骁便不再逗她,等她安稳的睡着。掖了掖被角,见少女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睡得正香。
君离骁摆了摆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青衣人,君离骁说道:“看好她,别让她出什么意外。最近那边又有新动作,朕可真是第一个可以被拿来随意做文章的皇帝,当朕是可以摆弄的棋子么?”
想到这,君离骁身上寒意渐起,又看了看熟睡的少女,压着怒意,轻轻的关门离开了。慈宁宫那边始终还是要走一趟的。
“皇儿,那个林倾颜呆在宫中不明不白的,什么名分都没有,不符合规矩。皇上若是有心,就赏她点金银财宝,然后逐她出宫去罢。”
太后端详着雕刻祥云凤凰的金护指,看着面前的皇上慢条斯理的说道。
“母后,这刺杀来的蹊跷,林倾颜恰好救了朕一命,朕想着查清楚她的底细再让她离开。朕是怕放她出去,再被不轨之人利用了去,来说朕是个不重情谊的小人。”
君离骁心里膈应,面上却是一片诚恳担忧。暂时还不适合太后硬碰硬的时候。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哀家也就不多管闲事了。”太后似是随口一提,话又轻轻放下。
“母后理解便好,朕还有公文要处理,就不陪母后聊天了。”君离骁说完,没给太后机会,就转身离开了。
“这皇位哪是一个两个坏名声能推到的?要是真这么容易,哀家哪能忍你到今天……洛夕这个贱人,养的儿子到底是个眼皮子浅的,成不了大器。要是我儿尚在,哪里轮得着他坐这至尊之位……不过,也坐不了多久了。再让秋后的蚂蚱蹦跶蹦跶。”
太后还是那一派雍容的姿态,说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屋内伺候的老奴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接上了太后的话头,“太后说的是,大皇子正统的天家血脉,可是万民期盼的明君,要不是出了意外,哪里轮得到三皇子。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
老奴这话刚说完,不知是哪句话,逗得太后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说得好,说得好啊!”太后声音尖锐,不复往日的雍容平和。
屋内的人纷纷陪着笑,但却感觉太后笑的诡异。有脑袋灵活的宫女细细品味刚才的几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便低下了头不敢深思下去。
第3章 与君初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