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皖含怒离开后,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做鸟兽散.毕竟没有人愿意一直盯着尸首看.
尸首,不论在何时,都是不祥的存在.
北冥渊默默陆清浅的脑袋,笑道：“你可真是不怕墨皖会恼羞成怒,当众把你杀了.”
墨皖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吩咐行事.除了北冥熠.
当然,若不是北冥熠对他有恩,只怕也使唤不来他.
陆清浅哼了哼：“这不是有你在么？”
短短的一句话,无端生出的满足和幸福感充斥着北冥渊的整个胸腔.
这种被心爱之人信任的感觉,可是比想象中的要美好许多.
“说正事.”
北冥渊正了正脸色,嘴角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起：“你说.”
这人怎么一脸的春心荡漾？
陆清浅略略无语了一下,随即将自己方才的发现告知了北冥渊：“这个店小二绝对不是因为阻拦而被杀死的,是他看见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才被墨皖杀了.”
“不该看的东西？”北冥渊凝眉思索,“你是说,毒蝎草？”
陆清浅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有极大的可能性.”
陆清浅可是敏锐地感知到墨皖似乎急切地想要隐瞒什么,所以方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检查尸首.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尸首被检查,那些他们想要隐瞒的真相便很有可能被人发现了去.
“这么说来,那查封应该只是一个托辞罢了.”星垂顿悟,“墨皖今日来,就是为了杀他的！顺便,将毒蝎草的事情栽赃到蓬莱客栈这儿！”
“可是,太子并没有将此事上报给父皇.”北冥渊揣测道,“难道,他不仅仅只是想要解决毒蝎草的事情,而是想要将蓬莱客栈收入囊中？”
“可,这不过只是一家普通客栈,太子殿下得到这家客栈能有什么好处？”星垂扭头看向北冥渊.
陆清浅冷笑：“贪污呗.”
贪污？
这倒是可能性极大的.
蓬莱客栈日进斗金,仔细算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沈家家大业大,旗下客栈除了蓬莱客栈自是还有其他的.
损失这一家对沈家而言,是不值一提的.但,蒙上贩卖禁药的罪名,若是不澄清的话,造成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
这也是陆清浅坚决要管此事的原因之一.
*
太子府里,砰砰砰几声巨响吓得路过的丫鬟小厮身子一哆嗦,低下脑袋,脚底抹油一般快速离去.
墨皖站在碎片的中央.经过一段时间,他的心情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是说,陆清浅很有可能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北冥熠脸色阴沉,面目狰狞,让人不敢直视.
墨皖捏紧了佩剑的剑柄,低头应道：“是的.”
瞬间,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北冥熠跌坐在椅子上.桃花眼缓缓阖上,略有些颓然.
这步棋,终究还是走错了.
尽管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良久,他才睁开双眼,一股杀意划过,映衬着他嘴角噙着的冷笑：“既然如此,便只好永除后患了.”
说话间,拿起桌上的一个空杯盏.
五指收拢,紧握成拳,再张开手时,清风从窗棂吹进来,卷起手中的尘埃.
此时的陆清浅丝毫不知自己早已经进了北冥熠心中划分的死亡名单中.
从蓬莱客栈离开后,她便与北冥渊一同去了刑部.
前些日子死在沈归帆店门口的店小二的尸体还未检查.
陆清浅熟稔地用起工具验尸,小馥在一旁默默地做着助手的工作.经过方才的一番视觉冲击,如今的她看什么尸体都能做到泰然自若了.
随着衣服的一点点剥落,一具腐烂得不成人样的尸首赫然呈现在眼前.
小馥胃里翻滚了几下,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吐出来.
北冥渊只是捂了捂鼻子,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
“果然.”陆清浅轻轻叹道,“这个人也中了毒蝎草.”
北冥渊接过话茬：“就是不知道,要选他们这些不起眼的人下毒了.”
尽管知道此事就是北冥熠所为,可陆清浅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轻易抓不到他的把柄的.
也就是说,就像失踪案一样,知道是何人所为,却奈何不了他.
从刑部出来,直到回到陆府,陆清浅的心情依旧无比的沉重.
此事非同小可,北冥渊在送陆清浅回到陆府后,当即返身进了宫,将此事禀报给天启帝.
“小姐,您回来了.”
即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寒雪也依旧改不掉喊陆清浅小姐的习惯.
陆清浅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走到窗边榻上坐下.
小馥体贴地沏了杯茶给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寒雪疑惑.
小馥摇摇头,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遇到了棘手的案子,是跟沈家有关的.”
“沈家？”
寒雪挑眉,倒是想起了什么,上前将今日绮蝶与自己所说的话悉数告知了陆清浅.
“我娘说,她只是希望我平安地做个普通人？”
寒雪点点头.
陆清浅轻咬着下唇,眉头紧蹙,陷入深思.
按理说,这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心愿.可回想一下萧家的事情,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陆清浅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一趟沈宅,亲自问清楚当年萧家灭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心事重重的后果,就是翌日一觉起来,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
小馥忍着笑意,问：“小姐,您昨夜是去做贼了吗？”
陆清浅抓了抓头发,瘪着嘴：“我倒是想.”
奈何这是犯罪.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良好青年,陆清浅自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不过好在一番洗漱过后,休息不足的憔悴模样被完美遮盖了起来.
陆清浅忍不住夸赞：“小馥,你这堪比换头术啊！”
完全的容光焕发！
绮蝶被逗得笑不拢嘴：“小姐,你总是取笑奴婢.”
“才没有呢.”陆清浅站起身啦,一手擒住绮蝶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我的小馥如此完美,我怎么舍得取笑欺负你呢？”
小脸红了红,小馥害羞地往后退了一步,轻易躲开她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