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堵住了百姓的嘴.可为了防止谣言甚嚣尘上,陆清浅还是觉得要仔细调查一番,早日查明真凶为好.
要查明真凶,首先横在二人面前的难题便是——这死去的女子到底姓甚名谁,有何身份？
为了弄清楚死者身份,陆清浅及北冥渊请了京中有名的画师,照着尸体的面貌画出数张人像画,随后粘贴于京中各处.悬赏白银百一两,搜罗这死去女子的信息.
画像刚刚粘贴出去没多久,便传来了好消息.午后,陆清浅与北冥渊正在书房商讨事情,忽闻小厮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主子,陆姑娘.有人上门,说是知道死者身份.”
陆清浅与北冥渊视线相对,皆是一喜.北冥渊起身道：“速速将人请进来！”
小厮忙应下,转身跑去请人.
不过时,一个穿褐色短打裳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约莫三十来岁,身量中等,皮肤黝黑.见了陆清浅及北冥渊有些拘谨.
北冥渊请他坐下,随后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认识画中人？”
“认识.”那汉子点头,“我一瞧见画像就认出来了.那姑娘叫阿月.我们家是卖糖炒栗子的.那姑娘经常来光顾生意.”
“那你知道她家住何处吗？”陆清浅紧接着问道,“她父母亲是谁？”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那汉子老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晓得,她是吏部侍郎府上的丫鬟.”
吏部侍郎姓“陈”,名：修远,在民间也是出了名的妙手丹青.
他府上的丫鬟？陆清浅与北冥渊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那汉子犹豫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说道：“六殿下,陆姑娘.那姑娘人不错,常照顾我们家的生意.我听说她死得惨,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有一件事,我也是听旁人闲聊得来的,不知该不该说.”
北冥渊道：“不必害怕,你且直言便是.便是说错了,本皇子也不会怪罪于你.”
陆清浅也从旁劝道：“你放心,六殿下不向来宽厚.你若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如是能及早查出真凶,阿月姑娘也能早日安息.”
那大汉遂也不在犹豫,小声道：“我听说,阿月和他们家主子关系有些不清不楚.”
丫鬟和主子？
陆清浅与北冥渊皆蹙眉.
正此时,那大汉又磕磕巴巴地补充道：“听说,好像……好像阿月姑娘并非是自愿的.”
并非自愿,那就是有强迫的嫌疑了.
北冥渊和陆清浅觉得掌握了一条不错的信息.
陆清浅看向那大汉,复又问道：“这消息你有几分把握是真的？”
大汉据实以答：“这我可不敢打包票.都是听旁人闲聊时说起的.”
这汉子为人朴实,长着一张憨厚的脸.陆清浅遂也不再为难他.陆清浅取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这是许诺好了一百两.”
一百两对贵人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而言,那可就是一笔了不得的数字了.那大汉忙摆手拒绝：“陆姑娘,这钱太多了.我受不起.”
陆清浅含笑道：“不必紧张.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北冥渊抿了口茶,声音不紧不慢,也道：“收下罢.”
几番推辞之下,那大汉终究是拗不过陆清浅,遂收下银子,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陆清浅叮嘱他道：“出去后,只当没来过六皇子府上.以免招至祸端.”
那大汉也连声应下.
待大汉走后,陆清浅抬头望向北冥渊,道：“六殿下,看来咱们得去一趟陈侍郎的府上了.”
北冥渊唇边勾起笑,不疾不徐道：“自然.这陈修远恐怕与这起死人案件有关联.”他眼中的阴厉一闪而过.
＊
陈府内,吏部侍郎陈修远正在书房内阅览书卷.小厮跑了进来,回禀道：“大人,六殿下来咱们府上,说是要拜访您.”
六殿下？
陈修远心中暗自琢磨.手中的案卷也放了下来.他道：“请六殿下去正厅小坐.本官随后就到.”
陈修远刚说完,便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不必麻烦了.本皇子找陆大人有些事,就在书房说罢.”
话音落,北冥渊抬腿,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而他身后,有一女子也款款而入.那女子样貌妍丽,素锦上衣,配青色流仙裙.
陈修远定睛一打量,遂认出是陆尚书千金,未来的六皇子妃.他起身招呼道：“陆姑娘也来了啊,快请坐.”
陈修远对这两位的突然拜访有些狐疑,心里头其实是不大欢迎的.可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再是如何不乐意,也得客客气气地招待着.面上半分不悦也不好显露出来.
“陆大人.我们今儿来此,是为了一个人.”北冥渊直截了当地开口,“听闻您府上曾有位丫鬟,名叫阿月.可有其人.”
陈修远一听“阿月”两字,心中略一慌.随后强作镇定地回道：“是有这么个人.”
“哦？”北冥渊拉长了语调,“那请问陆大人,这位阿月姑娘现下在何处？你可知晓？”
“这……”陈修远迟疑了片刻,干笑了几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丫头前些日子说是出门买些东西,谁知竟一去不返.下官也不晓得她去了哪儿.”
北冥渊唇边是意味不明的笑.他也未曾接话,反令陈修远紧张.
陆清浅此时问道：“陈大人平日里对阿月姑娘有什么印象吗？”
陈修远踱了几步,斟酌着开了口：“阿月打小便入了府.是下官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她自幼便生了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下官便一直当亲生女儿对待.”
亲生女儿？
陆清浅心中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们这些伪君子,说起话来,未免也忒不要脸.把丫鬟当女儿养,这举朝上下也没听过几桩.况且——
况且还是这种传了有不清不楚关系的.
陆清浅自是不信这陈修远的说辞.她心道：恐怕这里头的猫腻处多了去.
陆清浅与北冥渊对视一眼,皆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