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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原来

等上了岸,天色已暗。太阳悬在湖面的尽头,摇摇欲坠。原来我们在湖底待了这么久,不过好在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不觉微微扬着笑,刚想感慨一下就被迎面吹来的风嘚瑟了一下,连打好几个喷嚏。
我揉了揉鼻子,这时历琛好笑地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刚在湖底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重演,不断刺激着我各种感官。偷偷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被他逮个正着,我傻乎乎的表情就这种落入她眼中,瞬间更加自然不起来了。
而历琛至始至终都一副惬意的姿态,我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混着瑟瑟寒风,击打着忐忑不安的心。
马车内备有两件狐裘大衣,历琛裹着一件白色的端坐在那儿,配上他此刻妖孽的神情,恍若一只天山雪狐,我在车了怔了怔才讷讷走进去。他随手将另外一件搭在我身上,给我披好后手就直直垂在我肩上,整个过程自然而然,我在一旁默不出声,更不敢挪动丝毫。
“我提醒过你的。”他清冽低沉的嗓音盘旋在我头顶,微微收紧我肩上的力量,让我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我嘿嘿一笑,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管怎样,能恢复灵力总归是件好事。”
“嗯,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他促狭一笑,给我把大衣领口系好才将手放开。
我稍稍松了口气,看着他地侧脸渐渐平复自己的心。历琛向来看重结果,自然百无禁忌,而我的慌乱不过是因为内心的悸动罢了。想起他刚才的那句话我不禁苦笑,其实我才没有吃亏。
“反正也快投胎了,这些事迟早要被孟婆汤给冲得一干二净。”我硬着头皮说道。
“也对。”历琛点头,“等完成大计,你我皆能如愿。”
我咧嘴一笑,泛着苦涩。
“如今灵力已经恢复,何时能合并龙王玉?”我问。
“你需再巩固修炼一段时间,到时候便容易些。”
我点了点头,两人便安静了下来。
回到国师府,艾禾还在等我们吃饭,见到我和历琛都是湿漉漉的,好奇道,“你们掉水里了?”
我面色窘然,倒反是历琛笑意盈盈,见他正要开口我便急忙说道,“我只是去修炼而已。”
艾禾转而看向历琛,历琛压低嗓音,宛转悠扬。
“我只是去占便宜而已。”
我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再跟他们搅和下去,捂紧大衣吸了口冷气,“冷死了,我沐浴更衣去了。”怕被历琛继续调侃便迅速转身往房间走去,身后传来艾禾响亮的声音。
“阿白白你不吃饭啦?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哦!”艾禾见我没回头,继续道,“那我就帮你吃完啦!不用谢我哦!”
我不禁好笑,其实后面那句才是艾禾的重点吧……
泡在温热的水里,雾气缭绕,混着花瓣的芳香,才觉得绷紧的神经得到了舒缓。脑海里不断重演着湖底的片段,美好得没有真实感,然后便是各种抓狂,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被搅乱,如此反反复复,不禁懊恼哀嚎。
等沐浴完便懒懒地躺在床上,灵力是恢复了,为何感觉更累了呢?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便睡意沉沉。
半夜,我是被阵风给惊醒了,惺忪睁眼,发现窗没关,任由着寒风吹得吱吱响。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情愿地起床关窗,走到窗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这么怕冷了。
窗外是一片惨白的月光,在这种寒冷的夜里显得孤零零的。正要关上窗就听到有人说话。
“原来你是国师的徒儿。”
我很少见这么落寞的申仲谦,他靠在走廊的石柱上,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我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原本还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说着,“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不是去了青云观了吗?”我问道。
申仲谦闷闷地应了我一声,然后就立在原地沉默着,我担心他被国师府的人发现便急匆匆地将他拉进屋里。
他任由我拉着,手冰冷得都僵硬了,进了屋我才细细当量他,发现他穿得很少,鼻子也冻得通红,我让他先坐着去给他倒热水。
将热水端给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去青云观有急事?”
“那天走得急没有跟你说一声,本说好帮你恢复灵力的,也给耽搁了。”
我嘿嘿一笑,“没事,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
“那就好。”他定睛看了看了,黑色的双眸看不出情绪,随之微微一笑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申仲谦。
“听说最近青云观很不太平,是不是你的杰作?”我挑眉一问。
申仲谦也笑了,“那是自然,可不能让刘真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当观主。”
想起那日和他在方丈房外偷听到的话,小心问道,“你的师父真的是被刘真人所害?”
“这也是我去青云观的目的。”申仲谦神色冷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且让他再多做几天的观主。”
我哑然,照他这么说,若刘真人真是杀害他师父的凶手,那他定会将刘真人拉下观主之位,可这么一来……
“你要当观主?”我有些诧异。申仲谦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向来把名利地位看得很淡,难以想象他当了观主会是个什么样子,“若你当了观主,估计青云观从此就变成闲云野鹤了。”
申仲谦被我逗乐了,翘着腿歪坐着,一副懒散的样子,“刘真人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走歪道,我这是在拯救青云观,把他们领回正途知道吗!”
我瘪嘴摇头,“当观主很累的,你受得了?”
“那你呢?帮国师做事就不累么?”申仲谦盯着我,神色沉沉。
我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累吗?可我怎么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我帮他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他紧随我的目光,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要投胎……”
申仲谦像是松了口气,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竟然要投胎?”
“为何不能投胎?”我莫名其妙。
“你修炼鬼魅,当国师的徒弟就是为了投胎?”他一脸意外。
“嗯……”
“顾白白……”他倒吸一口冷气,“你还真是追求远大啊……”
我微微蹙眉,“投胎有什么不好!从新开始有什么不好?”难道背负着生前死后的记忆,拖着鬼魅的身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才算好?
申仲谦语塞,随即叹了叹气,“原来你是想从心开始啊……”
“怪不得……”他的语气透露着几分释然,“怪不得你喜欢国师,却从来不介意他是否喜欢你。”
我微微一震,没想到申仲谦竟然知道!顿时看他的眼神有了戒备,语气也是不善,“何出此言?”
“你眼里流露的情绪太过明显。”他有些迟疑,大概被我警惕的神色吓到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是个多嘴之人。”
听他这么说我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等我投胎之后,这些事便是尘埃,随风散尽。”
申仲谦点了点头,笑得牵强。
谈到这种事情难免会让人尴尬,但想到申仲谦是个道人,本就是六根清净,不沾染俗世间的爱慕,于是也就渐渐放宽了心,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你不明白也不要紧,反正以后你当了观主也不会跟这等俗世沾边的。”
“我什么时候说不明白了?”申仲谦明显不满,“不明白还能一眼就看穿你的小心思?”
我顿时拉下脸来,申仲谦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无措啊……
“装装糊涂会死啊!反正你以后也不能娶老婆,脑子灵光也是没用啊!”我一脸愤愤。
申仲谦却是嬉皮笑脸,“哎哟!以后我做了老大一定要改规矩,好让这道人的正义之气有个传宗接代的种嘛!”
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被气得不轻,直接关门送客!
本是疲惫了一天,被申仲谦这么一闹就变得睡意全无了,提醒他往走门出去后便恶狠狠地关上门,直直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神游,结果越望越精神,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
虽然不困,但脑袋有些沉沉的,出了房门就见艾禾往大门走去,他手上还拎着个小布袋,在管家的陪同下上了马车,看到他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才想起艾禾这是要去上书院了。
其实按照艾禾的年纪早就该上书院了,可历琛偏偏拖到了现在,说是先让艾禾把武功给练好了再说,免得到时候被人欺负。所以现在艾禾去洛山练剑的机会少了,大多时候只有我一人去。
天色还算早,可今天没有修炼的心情,迈着闲散的步子路过历琛房前,听到房里有动静不觉诧异。
历琛今天不用去上早朝么?
随后便见下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准备进去,我不觉好奇上前问道,“历琛在里面?”
下人点头道:“国师大人昨夜感染风寒,在房里休息,小的给送药进去。”
虽说凡人逃不过病痛,但强大到接近变态地步的历琛竟然生病了,这着实让我惊悚了一把。